琅嬛引

作者:安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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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欢颜


      缀霞宫中,乱成一团的景象已经得到了稳定,尤其是皇帝的到来,让众人都收敛了神色,要知道惊扰了圣驾的话一样没有好果子可以吃。

      中毒毕竟是大事,尤其是这后宫之中,昭仪为九嫔之首,而沈姮又是因为其兄长舍身救下太后之功特封的妃嫔,才进宫十余日竟然就被人下毒手,这个消息迅速地传了出去,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这件事情最后会牵扯到自己头上。

      棠梨宫中,皇后刚收到太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是沈昭仪终于想通了,打算投靠到自己一派,心情大好之下连同身边的宫人都给了不少赏赐,而后便拿着剪刀去伺候着棠梨宫的那几盆娇贵的名花,所以当听说沈姮竟然中毒而生命垂危的时候,还不小心将一株花几乎全剪断了,放下剪刀,洗干净手后急急忙忙赶去缀霞宫。

      德仪宫中,容贵妃自然是志得意满地歪在贵妃榻上看书,说起来之所以将沈昭仪召来还是因为已经给了足够多的时间让其考虑了,作为从小就被按妃嫔标准来培养的容贵妃来说,她是万万不相信有人在宫中无欲无求的,至于琴妃那些人,都是求而不得或者是根本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的,正在如斯想着的时候,却听到宫人来禀报沈昭仪中毒一事,想到她是才从德仪宫回去的,少不得到时候要被人栽赃,命人备了轿子便急急忙忙也赶去了缀霞宫。

      不多时,缀霞宫第一次热闹如斯,皇上与众妃嫔几乎都到了,就连太后也派人前来询问。

      也幸亏的是太医院院判陆太医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当即就给沈姮服下了一枚药丸,让毒不至于再继续蔓延恶化下去,而后四个太医这才诊脉磋商,看看如何才能给沈昭仪解毒。

      “禀皇上,”四人商讨出结果之后,自然是由身为太医院院判的陆太医禀报,对着言九宸一拜,这才说话,“据臣等所断,沈昭仪是中了一种名叫俱欢颜的毒,此毒本来无色无味,中毒之人颇有昏昏欲睡之相,六个小时后无声无息发作,死亡状况如同心悸发作,令人难以察觉。然而此毒与燕窝却是相克,沈昭仪现在的症状与同时服下俱欢颜和燕窝一样,所以臣等断定是应当是俱欢颜。”

      “此毒可是有解?”皇后抢先一步在言九宸前发了话,妃嫔出了事,自己这个皇后少不得要表现一番。

      见皇上沉着脸,但是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陆太医这才回话:“俱欢颜这个毒本身来说并不难解,只需要一杯雄黄酒就可以了,但是现如今因为是俱欢颜加上燕窝,所以性命肯定是无虞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毒变得难解了起来,只能是通过针灸之术慢慢将毒素引出,再加上药物调理,只怕是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康健。”

      言九宸的手正拨弄着手中的扳指,听到陆太医说性命无虞面上才轻松了下来:“只不过是药罢了,想要什么都行,最近宫中最好的药都紧着给沈昭仪。”

      “针灸会不会有损清白吗?”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隐藏在众人中却一时不知道是何人所说。

      本来众人也是一时没想到这回事,现如今听到这话,众人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陆太医,沈姮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如果这件事情有损清白的话,那么自然就不能做了,更甚至是提出这个办法的人都是有罪的。

      言九宸环视了一周屋内的人,脸上挂着少有的凝重:“是谁说的,自己站出来。”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那些宫人和低等妃嫔们吓得两股战战,也就是容贵妃一脸悠闲,琴妃一脸事不关己。

      “皇上,这件事情虽然重要,但是沈昭仪妹妹的毒更为重要。”皇后见言九宸大有一副要算账的模样,忙出来点出了

      “臣家中有女名曰舜华,学得一两手针灸上的功夫,臣将解毒的行针之法告诉她,再让她到宫中替沈昭仪施针即可,倘若实在不放心的话,臣在屏风之外指点也是可以的。”陆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当然也是有着自己私心在的一个办法。

      言九宸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过面上却是不表:“既然如此,朕即刻召陆太医之女进宫,沈昭仪的毒虽然没有大碍,但是能够早一刻痊愈也是好事。”

      容贵妃听到要去接陆太医之女,面上自然不好看,这宫中的女人已经够多了,现如今还要再来一个陆太医之女,倘若又来一个什么因功获封,这后宫三千怕是很快就要凑齐了:“皇上,这禁宫之中哪里是说让外人进就让外人进的,这医女宫中也不是没有,不如先问问看太医院之内有没有懂得针灸的,哪里需要从宫外巴巴地让人跑这一趟。”

      “贵妃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方才皇上说让沈昭仪妹妹早一刻醒来都好一些,可想而知皇上一直惦记着沈昭仪妹妹身上的毒呢,倘若沈昭仪妹妹不好,皇上怕是一刻也不能安心,”皇后听到容贵妃说话,自然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去太医院找懂针灸的医女,别说到底有没有,就说是有吧,这教指不定还需要一段时间呢,这力度如何,用针的方式,许是都有讲究。若是陆太医之女进宫的话,她得到的也是陆家的真传,自然不用经过这些。难道妹妹,不希望沈昭仪妹妹快些好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有心提点一下宫中的规矩罢了,按道理这本来应当是姐姐提醒的事情,倒是我嘴快先说了,姐姐应当不会觉得我居心不良虎视眈眈什么位置吧。”

      容贵妃与皇后交手多年,自然应当怎么去应付皇后,怎么说话才最是能刺激到皇后,“不过也是姐姐考虑得周全,倘若按照我的法子的话完全是看运气,若是运气好找到那么一个的话,可就能更早地让沈昭仪妹妹脱离痛苦了,本来我是觉得沈昭仪妹妹是个福缘深厚的,指不定就马上就能找到好的,不过姐姐既然觉得还是去找陆太医之女稳妥的话,还是按照姐姐说的办好了,陆太医之女我也是见过几面的,确实是个懂诗书知医理的才女,甚至说是药女也不为过呢。”

      明明是容贵妃并不想陆太医之女进宫,但是皇后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倒是舌灿莲花,说是皇后认为沈姮福薄,最后又是一番夸赞陆太医之女的才德,先抑后扬,陆太医竟然还得生受了这么个情分。

      皇后哪里不知,转过话锋便道:“皇上,事情宜早不宜迟,我觉得贵妃妹妹所言也是,不如双管齐下,先为沈昭仪妹妹施针先解了部分毒才是。”

      言九宸面上并没有表示,见二人似乎终于结束了互相暗斗的场面,这才发了两道手谕,一道是按照容贵妃所说的道太医院去看看有没有懂得施展金针的医女,另一道自然就是到宫外陆太医府上召陆太医侍女进宫。

      虽然众人在外面守候半晌都没有帮上什么忙,且这边实在也是没有她们什么,但众人还是不敢离去,这沈昭仪可是皇上心头好,若是现如今早早的自行离去,难保皇上或者沈昭仪哪天不会突然发难。

      就算没有这层原因,那么众人也还是不想离开,毕竟天子难见,这阵子都被沈昭仪霸着皇上,现如今她病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召谁侍寝呢,现在正好在这里可以看到皇上,指不定就有机会被看中召了侍寝呢。

      当然,其他妃嫔的心思,皇后与容贵妃也懒得去管,她们想得更多的是到底是谁给沈昭仪下的毒?

      此时的言九宸自然不会空坐等着,而是让皇后宣了缀霞宫的宫人进来问话,这主子中毒,身为侍候的宫人,自然是少不得问责的,又碍皇后在场,这后宫是归于皇后掌管,自然要给皇后几分面子。

      墨兰强自稳定的心神,率着其余三个一同贴身侍候沈昭仪的宫人,对着帝后二人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听到皇帝命自己查处这个案子,自然知道皇帝这是做给各宫妃嫔看的,但是皇帝愿意相信并且维护自己国母的身份,这自然是好事。心中虽喜,但是面上却不表,只是端庄地坐在上位,对着跪在殿下的几人道:“你们且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沈昭仪中毒的,发现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墨兰冷汗涔涔,作为缀霞宫的掌事,自然该是自己先发声,然而当时为了给掌药太监通风报信,所以不在缀霞宫,也是碰到了哭哭啼啼的素梅才知道沈昭仪中毒的事情。

      “昭仪回来之后一直就很疲乏,奴婢劝着用了些金丝燕窝,之后说要歇息片刻,让我们都到外面伺候着。因为奴婢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到太医院拿了些药物调理调理身子,拿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素梅,这才知道沈昭仪竟然中毒了,”见众人都没有说话,墨兰只好咬牙闭眼,只能期望主子心情好,没有追究自己渎职之过,“之后我们便一起折回太医院找陆太医他们去缀霞宫诊治,也是后来与陆太医一起回来了才看到沈昭仪中毒的样子的。”

      “素梅?”皇后疑问,沈姮进宫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大家最熟悉的还是她身边的墨兰,至于素梅可能还是没有那么注意得到。

      “昭仪从德仪宫回来之后便一副恹恹的模样,之后便屏退了众人说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只有墨兰在里屋伺候着,奴婢送金丝燕窝进去后便出来了,没多久墨兰姑姑也出来了,说是昭仪已经睡下了,要去太医院中取点药,让奴婢在外面好生守着,免得昭仪要人伺候的时候找不到人。”

      素梅身子一抖,显然还没有从先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不过说出的话也是条理清楚。

      “奴婢一直不敢离开门口,过了很久听到里面似乎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痛苦的□□声,奴婢心中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不顾没有昭仪的吩咐冲进去,只见沈昭仪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面无血色,忙叫了人进来,把昭仪抬到床上后我便急急忙忙到太医院去请太医了。”

      见自己想要的重要线索已经出现,皇后满意地颔首,却是佯装惊讶,转过头去:“原来沈昭仪妹妹还去了德仪宫。”

      这一句话,让在座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除了容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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