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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端
依藤见从粲然发起呆来便不再关注,她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甘明洵和宋大炮身上。
宋大炮望着甘明洵,满脸希冀,而甘明洵则是低着头摆弄着机器。她的模样沉静而稳重:她是敛着目光的,分毫鲜明的睫毛抵触着下眼睑,与苍白交相映着,带着些雨中蕉叶的深青。她的指尖拂过油亮的机器,两手的指珠子微微抵着,却像是要将指头按进机器里头了。
她叹了口气,始终没有抬起眼睛。
“师姐。”宋大炮叫到。
“我……”甘明洵抬起头来,将目光投放道远处的夕阳上。夕阳笼罩再丛林上头,将要永远沉下去了。
现今竟已经到了傍晚。
依藤装模作样地观望着四周,还是将视线投道了甘明洵和宋大炮两人的身上。宋大炮急切地看着甘明洵,甘明洵调试好机器,收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她抬起头来,撞下了身后的架子,好在她手敏捷,扶住了架子;她接着向后退去。
依藤笑着说道:“师姐去哪里?”
“我去上个厕所。”甘明洵微微一笑,抬起眸眼来看依藤。依藤的笑容僵住了,她对甘明洵的直视无法应对。
惯常说,甘明洵该娇羞一眼,但她却摆出鲜明的躲避态度
像是回应她的避而不答,宋大炮向前追了一步,定在原地,一直瞧着甘明洵向屋里走。等到甘明洵向屋里走到边缘的时候,他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强的力道。这力道将他推出了,飞一般地跑到甘明洵的身后。
他拥住了甘明洵,从后向前,将甘明洵整个身躯都拥入了怀中,同他的脸,同他的躯干,同他的双臂紧紧缠绕再一起。
远远看去,依藤只见到甘明洵敛下的双眼,她紧闭上的双眼和苍白的双唇。若是见证她当初对宋大炮的追求,就绝不会想到她今日被宋大炮拥抱的痛苦。
这叫依藤难以置信。
依藤想到,甘明洵不喜欢宋大炮吗?喜欢。但恐怕那感情算不上爱。那么她爱文智行吗?她自己承认过,她是不爱文智行的。
依藤想不透甘明洵此时的举动。
如果依藤是她,依藤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大炮,去忘记过去的一切不愉快,走向新的开端,而沉湎于过去的痛苦中。
那样死死执着没一丝好处。
就在依藤这样想的时候,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甘明洵再痛苦地忍耐后,绷紧了身躯,向后转去,伸出双手放在宋大炮胸前,着动作绝非出于情动的温存,而是一场对方始料未及的突袭,甘明洵将宋大炮推开了,她闭着眼睛向外跑去,跑下了公路,如她刚来的时候那一场奔跑。
依藤追着她的身影,向下跑去,身子忽然一颤,被从粲然整个从地上托起。从粲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飞剑。她被丢再飞剑的尾端,紧紧抓住了从粲然的小腿。从粲然盘旋再甘明洵奔跑的上空,向后头望去,就能望见宋大炮紧追不止的身影。
依藤望着宋大炮,又看向甘明洵,挠了挠发痒的眉头,抓紧了从粲然的小腿。
“我们得看着甘师姐不走丢。”依藤说到。
“不会走丢的。”从粲然忽然顿下脚步,“有人护持再甘明洵的左右,她不会走丢。”
“什么?”依藤蹙紧了眉头。
“文智行。”从粲然勾起唇角,“不知哪个人下了诅咒,文家人求而不得,文睿行是,文智行是,文家仿佛命中还有两个孩子,两个……”从粲然还要继续解释这极有趣味的事情,却被依藤突然的一声惊叫截断了。
依藤不知看到了何物,大叫一声,险些叫飞剑翻到过来。
从粲然勉强维持住飞剑,向下缓行,落到一处丛林下头。飞剑一颠簸,将依藤丢下了飞剑。依藤揉了揉碰到地上的手肘,向上看去,从粲然正在慢条斯理地打理衣服。依藤撇过目光,决心不予从粲然计较,她阔步向边上走去,只管往丛林外走,目的是找到跑进了丛林里的宋大炮和甘明洵的两人。
她被有响动的一处吸引了注意力,猫着腰走近那处,拨开树林。从叶与叶相剪的缝隙里,她看到宋大炮气喘吁吁停在了一处。
他张着嘴呼吸,就像是渴急了,将周围的水雾兜揽一空,他的嘴唇还是死皮泛滥。更让人感到难过的是,他的目光凝滞在一处,那双晶亮的眼睛,只有一个光点,像是照在死人脸上的一个光斑。
他耸了耸鼻头,向前走了一步,咬紧了牙关,叫了一句:“师姐。”
“智行。”但师姐叫得却不是他。
依藤向别处望去,看见了文智行和甘明洵两个人。文智行似乎有了些人形模样,他还惯常装扮,冷冷望着一切,包括甘明洵。
甘明洵叫他一声,他仿佛照顾宋大炮似得,没有回答。
“智行,是我,”甘明洵摸着脸庞,落下一滴眼泪,“昨夜你来见我,叫我从此忘了你,是什么意思?你总要变作人的,你总要回来的,你总要……”她落下泪来,文智行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而宋大炮仿佛也随她一起落泪了。
“回来如何?”文智行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忘了那小子,重新和我回到过去么?明洵,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回到过去,我与你也未尝能成为一对佳偶。你不过是因为一瞬爱上我,我也……未曾爱过你,一刻也没有。”
“你对于我只有责任,没有爱情。”
文智行思索着,敛下目光,朝甘明洵释然一笑。
“现在我已经算死了,不用去管文家如何,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做我自己想做……”
“你骗人!”
甘明洵涨红了面孔,那尖叫像是一柄剪刀,裁开了了文智行的声音。文智行逐渐收拢了笑容,他对这一过程丝毫不掩饰,无非再同别人说,他在笑,他对此并不在乎。
“我不信。”甘明洵终于痛哭失声,她软了膝盖,向下蹲去,但却高估了自己此时的力气。她跪到了泥地,肩膀也随之坍塌,随着她的大哭而震颤着。
她撇开眼睛,向后靠去,被宋大炮接住了。她靠在宋大炮身上哭,正如当初文智行死的时候一样。
文智行见她有了着落,便向边上走去。他隐入了边上的丛林,再也不见踪影。甘明洵还再哭,仿佛要将这五年间的痛苦,都一并发泄在这片寂静树林里。
而树林静静听着,路过冷风同她一起发出呜呜的声响。
甘明洵哭了许久,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存在。她被宋大炮掺起了,向着别处一走去,一瘸一拐,走向与文智行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依藤若有所思,不知为何所有剧本内容都涌上了她的脑海。
依藤叹了一口气,拍拍腿脚的尘土。
她见事情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也没有太过担心,她向后望去,从粲然的脸骤然降落再眼侧。她吓了一跳,闷闷抱怨道:“你干嘛?这一点都不好玩。”
“是啊。”从粲然嗤笑一声,“人的情欲复杂多变,当真一点都不好玩。”
“呵呵。”依藤撞了一下她,“天天摆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看你就爱说些人人都听不懂的话,以显示自己是个小仙女。我看啊,你是个草鸡精还差不多,天天翘着个尾巴……”
“你说你自己吗?”甘明洵一声反驳,“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依藤瞪了甘明洵一眼,啧啧嘴巴。
自从这次以后,甘明洵竟渐渐恢复了精神,生活中从未有从前那段曲折的经历,跟宋大炮也是有说有笑,又回到了以往的甜蜜。
再加上依藤也渐渐进入状态和从粲然各种作弊支持,这部戏拍得很快。在第二年的三月这次的折腾就结束了。依藤回到家里,静静等待一切的结局,也时时跟踪着从粲然那边宋大炮治疗的情况。
从粲然被她缠得烦极了,她每每提到拍戏的事情,从粲然重诺,自然是无可奈何。与此同时,她面临迫切的生活压力,到处找工作。
将近两个月里,她走马观花似得演了十几个角色,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似乎又回到了刚刚出来闯荡的时候。
这天,依藤刚刚从剧组提着衣服回家,打开门的时候,电话的声音就响了了。她放下开门的手,看了看震动的屏幕,发现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
“你好,请问是依小姐吗?”电话里那人说到。
“是?”依藤蹙起眉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是帝业下属工作室的,”那人报上一个颇为有名的工作室,依藤被这名头吓了一跳。她记得自己最近可没有那方面的人接触过了,万一惹了那伙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到:“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先同依小姐道一声恭喜,您被金犬奖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了,这可真是……”
“什么?”依藤有些无法应对,“你说我被提名了。”
“是的,您被提名了,报社明天出通稿。嗯,您的合作者没有告诉你吗?”那人问到,“这真是让人遗憾。”
依藤掐断了电话,开进门去,转身关门,一头撞在了门上。她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发觉这真的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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