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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你
依藤和顾守笃挤进了身后的储物间里头。
顾守笃打开门,垂拱着身子,踉跄了几步。然后他踉跄回来,将整扇门轻轻合上,搬来最重的柜子扣在门上。
“你怎么了?”依藤觉察到了他的反常。
他没有言语,而是走去了工具堆,挑选了最重的一把拖把。他举起拖把,便向向腕子狠砸去,接连十几下,直到他腕子上拷着的手表碎裂了。
他这才放松呼吸,将仍旧留在手上的碎片拂落到地上,猛地垂下肩膀,身子软了片刻,跪倒到了地上。
依藤倾身去接他,被他的重量所击,也从轮椅上摔到了地上。依藤的背磕在轮椅的边角上,一阵阵生疼。她如今坐不好身子,因为身上压着重她许多顾守笃。
“你别压在我身上啊。”
依藤托起顾守笃,费了极大的力气,顾守笃纹丝不动。她左右改换了动作,将顾守笃抬起了一点,但力有不逮,顾守笃一动,她便没了抓握之处,任由顾守笃砸在她身上。
她一阵阵抽气,拿手抹了抹额头,额头上泛起一阵shi凉。
她捂紧了手,感受着更深浓的shi凉,缓缓将手放到眼前来。
储物间里是漆黑一片的,依藤手上呈现出了半亮的色泽,同黑漆一般,让人能明确感到凹凸不平的质感。
只是这里太黑了,他只能看见顾守笃发灰的发丝和大片的背。那背算得上宽广,依藤一只手揽不全,手若放上去,正放在那shi软的中央。
这是什么?
依藤将手举在鼻口嗅了嗅,收紧了抓住顾守笃臂膀的手。
“血。”她加快了呼吸,仍旧呢喃着,“血。”
她抱住了顾守笃的头,向顾守笃后面张望。
“顾守笃?”她试探着叫一声。
储物间和狭小,声音却传不到顾守笃的耳朵里。顾守笃没有应声,他的沉默让依藤恐慌。依藤乱了动作,按压伤口的手同抚摸顾守笃的手撞在一块,肩膀撞在顾守笃的脸上,手则是又按上了血流不止的地方。
乱糟糟的一切都在她脑子嗡鸣。
她抓紧了头发,发根的紧绷传递到了她的全身上下,她的鼻腔紧绷着,呼吸里满是血腥味。这血腥味强迫她她捂住了鼻口,手按在鼻息之处;血腥味越发浓郁了。
顾守笃滑下了她的胳臂,头磕在了她的大腿上。
“顾守笃。”依藤念到,缓缓呼吸,努力去思考如何处理。
她的大脑比她所想要更活跃,她沉静下来了,告诉自己:
我得先把顾守笃移出去。
她奋力推动顾守笃。但顾守笃被伤势连累,此时呼吸微弱,已经处在了半昏迷的状态。依藤摸了他的额头,决心迅速改换了方案。
她推开顾守笃,抵着地板坐起身来。
她将脚踩在地上,跛着脚向前挪去。在这短短三步的距离里,她是感到痛的。被剜去的皮肉还未曾开始好,她好像又因剧烈行动将身体撕裂了。
她咬紧牙关忍耐,膝盖一折,便半跪到了地上。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依藤并不多做挣扎,她改跪为拖,将顾守笃拖到了门口,正要打开门,一阵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楼道里。
依藤抓紧了顾守笃,几乎没了呼吸,将漫天神佛都念了个遍。
但要知道,佛祖须得三牲六礼,大香三株才可请得,从来不救急。
脚步声就是朝着此处来的,越来越响,仿佛震荡在依藤耳朵边一样。那一大片的脚步声停了,接着是一瞬间的寂静,隐约响起的说话声可以忽略不计,之后响起的钥匙声是致命的。
钥匙声是一阵阵,窸窸窣窣,并不响亮,却勾着人的心弦颤了一下,又颤了无数下。
依藤额角滑下来一粒汗珠。
汗珠在漆黑里顾自挥发,在滑过一处带起寒凉。依藤抹去殆尽的汗珠,tian了tian唇。
她扩大了鼻腔,感到鼻腔发干。
如果那些人进来,依藤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最好的结果是顾守笃被带走。
可她如何能让顾守笃被这群人给带走,再陷入死地!
她将手揣进兜里,按住了一小粒发硬的东西,她攥着那一小粒东西拿出手来。这一小粒都戏是灵石。
依藤有了一丝希望。
灵石并不在可以许愿的状态,没有一丝光晕。
“演戏!”依藤叫出正确答案。她迫切希望这里能有戏可演,只要有戏可演,无论是什么戏,裸戏,chuang戏,甚至乱七八糟的戏她都演。
可这些代价对她重要,对此时的顾守笃毫无益处。
依藤攥紧了灵石,她发起抖来,两只腿打起冷颤。
可她还是要站起来,将顾守笃先藏进安全的地方。她紧着身子起来,钳紧了牙关,将顾守笃向旁边拖去。她将顾守笃拖进了放置洗剂的货架后头,用大扫把和拖把掩住顾守笃,再转回身来。
这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像是洗过冷水浴一般了。
那群人在这时候还没进来,他们慢条斯理的开锁吗,似是还要寻找开锁方法,外头静了一阵——大约是送一个客人那么久的时间。
依藤素来不用的脑子不停下搜索。
她检查了四周几遍,绷着腿快步跑回到轮椅边,她扶起手边的拖把,将手表碎片通通扫到自己脚下。这番行动并不顺畅,哭泣阻拦着她的呼吸,她咽不气来,长久地窒息着,没有听到外头复又响起的动静。
当那手表到了她的脚下,门终于被强硬地撞开了。
一群镖行大汉鱼贯涌入。他们还有许多同伴,但同伴们挤不进来,留在了外头,在门口堆起了漆黑的影子;从影子上走来了一个白衣老者。
他面容阴冷,嘴角衔着一抹笑,这笑就像是礼物盒子上的装饰,并无意义,只是给人一种感觉,他要送人一份大礼,一份难以承受的大礼。
白衣老者悄无声息走来,站到依藤身前,敛下目光。
他打量了依藤一阵,凝视着依藤,轻轻吐出一个字:“搜!”
依藤攥紧了手心里的石子,指甲磕进了肉里。她怯怯地望着老者,两眼还留着泪光。只是泪光没了杂乱无章,顺势流淌下来,划过她的侧颊,映出她苍白的脸庞。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她问到,抢在那群人询问之先说到,语音苍白而杂乱:“我被一个人抓到了这里来,他把我关在这了,还把这个留给我。”依藤拾起了地上的碎裂的手表,迫不及待地递到老者眼前。
那白衣老者的脸上有了些许波动,他伸手接过那手表。
这手表是在这十几年的实验中,帮助了白衣老者许多锁在魔族手上用作控制和定位的,能够控制魔族身上的力量,将魔族变作常人,因为这样,实验中各种酷刑才能得以顺利实施。
这一点,白衣老者没有告诉投资人文睿行。
毕竟实验者中有两个是文睿行的亲生母亲和哥哥,如果文睿行知晓,就算是出于人性,也会制止这项行动,那他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就算白费了,届时还会遭到文睿行的疯狂报复。
这般后果实在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今晚文睿行来拜访,他不敢大张旗鼓表露自己在追失踪的顾守笃,刚才开门的时候也不敢运用暴力手段打开门,直到将文睿行送走了,他才急切地开门进来。
他打量着手里碎裂的仪器,吞下淤塞在xiong口的怒气,咬紧了牙关。
如若顾守笃逃了,他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除去一切顾守笃的数据,然后,”他敛下目光,脸上只剩下两根细线。她用细线似的眼睛瞥向身边的保镖。
他转而看向前方,从兜里拈出一柄钢笔,手起刀落,被其瞥过保镖躺倒在地上。那保镖两眼大睁,大张的嘴流下了一点鲜血,凝滞在了半途。
依藤看着这一幕,摩挲着轮椅,她听老者吩咐道:“这是那魔修发狂弄死的实验者。”这场随意的嫁祸中,老者表现得极为冷静,他歪曲捏造了一个借口,这借口及其富有条理,,“我们在实验中没有用任何过激手段,那濒临暴躁边缘,他们极力解救,但魔修因为实力过强,所以……”老者说到,敛下目光思索片刻,“所以重伤了我的十名助手。”他宣布到,环顾一周。
室内的保镖看向彼此,纷纷先下手为强。
不多时,外头有人禀告十名保镖已死。
依藤望着巍然不动的白衣老者,攥紧了手上的石子,老者看向了她。
“老爷爷,你放心我,我不会我不会……”她摆着手,后退的动作引得轮椅一动。周围的保镖也随之转动。
依藤手里的石头发硬,她轻颤着呼吸,默念着:石头,石头,带我和顾守笃走,带我和顾守笃走,带我……但十句过后,石头还没有回应,依藤隐隐明白,今日的生还的机会是非常渺茫了。
她仍旧不放弃,一边向后退去,一便执拗地默默许愿。
周围的保镖将她全然围住了。
她望着他们,窥见他们之间的一丝缝隙,那缝隙里还散发着光。依藤随手抓起一只轻便的扫把向挥来的刀子打去,刀子砍断了塑料扫把,向着依藤当头砍来。
依藤护紧了头颅。
但过了许久,砍削造成的剧痛没有袭来。
她放缓了呼吸,向周身张望。只见一股红雾弥漫在这一片漆黑中,空中悬浮着数十个保镖的身体。红雾一升一降,保镖们尽数摔落在地上,没了声响。
“本宝宝刚一迷路,你就欺负我奶奶,要点脸不!”郭宝宝叫骂道,向门口的白衣老者瞪大了眼睛。他眼中升起红雾,向着白衣老者打去。
白衣老者先下手为强,甩去手上的钢笔。
钢笔飞来,抵挡了红雾,掉落在了地上。郭宝宝追上前去,寻了好久,寻不到白衣老者的踪迹,便又回来了。
“这人类倒是狡猾得很,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招数,竟然藏得无隐无踪,赌个一百万,我打包票她还在这里。”郭宝宝碎碎念着,眼睛没有放过走过之处的边边角角。他走到依藤跟前,忽然颓丧起来,推起轮椅要将依藤推到门外去。
依藤拉住了他,还在摇头比呼吸还快。
“顾守笃还那里!”她倾身去找,却推不动轮椅。郭宝宝抢先她一步,快步走到依藤所望的边角,将藏在大扫把后头的顾守笃找了出来。
“怎么样了!”依藤追问到,眼睁睁见郭宝宝一言不发,蹲下身来。她慌忙去找转动轮椅的方法,终于想起如何推动轮椅,竭尽了全身力气将轮椅推到顾守笃那里。
这时,顾守笃由郭宝宝一只手接着头颅,倒在地上。
依藤俯下身去去摸顾守笃的脸,只摸到冰凉一片。
“不行,这里太冷了,”她抹去了眼角的眼泪,瘪了瘪嘴,“把他抱到能治伤的地方。”
郭宝宝点了点头,便决定铤而走险,把顾守笃带到自己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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