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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透过指尖，入眼的是一片瀚蓝，偶尔有一两片浮云遮眼，夏康坐卧在藤椅上，手高高的举在空中，目光炯炯，注视着宽厚的手掌。
“大人！”
一声轻唤将夏康的思绪拉了回来，夏康偏过头，目光落在沈鸢身上。
“何事？”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仵作早在好几天前便打算离开清河县，只是我带人屋里屋外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包裹行李！如此看来，他还未来得及走就死了！”
“你说……”夏康注视着沈鸢，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掌心，开口问道：“一个想要逃跑的人，会自杀吗？”
“这……”沈鸢沉吟，摇着头道：“定然不会！难道是谋杀？”
“不，从尸体上来看，那个仵作的确是自杀！”夏康摆手，站起身来说道：“不过……他嘴角沾染了一些灰尘，那些灰与普通的灰尘有所差别，灰中杂黑，还带着一股子焦味，我最开始感觉奇怪，想了几日才明白，那仵作应该是临死之前烧了什么东西，而他正是看了这个东西，才改变了逃跑的主意！”
夏康略微沉吟，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应该还有另外一人在场！”
“另外一个人？”沈鸢刚一皱眉头，就想到了当日夏康触摸自己额头时的情节，伸手轻轻摸着额头，一双柳眉慢慢舒缓，“你怎知有另外一个人在场？”
“我曾试过，当我烧纸的时候，无论如何灰尘都不会沾染到嘴上，除非他仰面躺在地上！”夏康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
“即使如此，若想找到那人，也如同大海捞针啊！”
夏康点点头：“不错！但凡事瞒不住家人，那仵作可有家眷？”
“听人说家中有一妻子！可如今无人知晓她的下落！”沈鸢如实回答。
夏康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若我猜的不错，她定然不在清河县内，你且带人去郊外找寻，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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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外，微风轻轻拂过地面，杂草涌动，依稀能看见几眼绿色，显然这里已经常年没有人踏足。荒草丛生的地带伫立着一间破败不堪的城隍庙，柔软的纸窗不堪风吹雨打，已经脱离了原有的岗位，直直的坠落下来，安静的躺在灰尘之中。残缺的木板门也被掏了一个大洞，足以能让一个五六岁般大的孩童穿过。庙中，到处都是蜘蛛网，台案上的佛像也蒙上了灰尘，不复往日荣光。
靠在台案上的赵氏顶着一张花脸，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庙外，整个人望眼欲穿。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呆滞的目光变得灵动，赵氏一脸欣喜，立马站起身来，快步迎了上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个死鬼，明明说好了回去拿了银子就回来，却不知去哪里鬼混，让我白白在这里等了几天！看老娘不教训你！”
赵氏一走出城隍庙，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没来倒是引来了一个地痞流氓，整个人吓得双腿打颤，一步也挪不动。
“董六，你……你怎么来了？”
“嫂子，你可是让我好找啊！”董六奸笑着抽出怀里的刀，“大哥已经去了，临走前让我告诉嫂子一声，他说他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你……你杀了你大哥？”赵氏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直愣愣地看着董六，尖声高叫：“你们可是结拜的兄弟啊！”
“嘘……”董六一步一步的逼近赵氏，伸手摸着赵氏漂亮的脸蛋：“我知道大哥他生前待我不薄，可是谁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不是？”
“况且，我没杀他，我只是给他看了一封信，谁知道他就自杀了。嫂嫂，其实你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嫂嫂你，大哥他可是为了你自杀的。 ”董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噗噗噗……你说大哥他也是傻，怎么就轻信了屈老爷的话呢？”
“嫂嫂，你放心吧！只要你从了我董六，我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清河县。”董六说完，一张臭嘴作势便要强吻赵氏。
“你个禽兽！”赵氏一把推开董六，随手打了董六一巴掌，顿时吓了一跳转身要跑，却被石头绊倒在地，扭伤了脚。
见董六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赵氏吓得浑身打颤，一边向前爬着，一边大声哭喊：“救命，救命啊！”
“嘿嘿……救命，救命啊！”董六摸着脸，也打消了轻薄赵氏的念头，学着赵氏的模样高喊了两声，奸笑着：“嫂嫂，你就省省力气吧！不用再喊了，你看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好让我早些回去复命。”
“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老爷说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嫂子放心，我董六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会给嫂子你留一个全尸的！”董六舔着嘴唇，眼中带着凶狠，走到赵氏身前，居高临下，犹如看着一只蝼蚁一般，长刀缓缓举起，还未等落下，就听身后有人说话。
“谁说死人不会说话？”
董六回头一看，一见来人是县衙的捕快，也顾不得赵氏，拔腿便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向远处逃窜。
“想跑？”沈鸢嗤笑了一声，脚下一晃，身如游龙，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董六的身后，还未待董六有所反应，沈鸢便一掌拍在董六后背心上。
董六哎呦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向前栽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见沈鸢不依不饶的冲过来，董六匆忙站了起来，心下一横，举刀冲向沈鸢。
沈鸢侧头躲过刀锋，抬腿一脚踹在董六小腹，董六又是一跟头栽倒在地，蜷着身子痛呼，额头上直冒冷汗。
沈鸢拾起地上的长刀，吩咐捕快将董六绑了押回县衙。
赵氏堪堪捡回一条性命，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见沈鸢向自己走来，脸色更是苍白。还未等沈鸢开口，赵氏抢先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沈鸢握住赵氏的手，柔声安慰，待赵氏稍安，这才说道：“相信我，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清河县的捕头，这次来就是奉县令之命来救你的！”
赵氏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慌乱，“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他们会杀了我！”
“难道你一走了之，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你的丈夫已经死了，难道你不想为他报仇吗？若是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你这辈子都要活在不安恐惧之中！”
“我……”赵氏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沈鸢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赵氏见沈鸢如此一说，又亲眼见识到了沈鸢的厉害，咽了口唾沫，呆呆点头，一双手死死的握住沈鸢：“好，我同你回去，民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一定要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
“你放心吧！我们回县衙去见大人！”沈鸢将赵氏搀扶起来，慢慢向着清河县城走去。
赵氏透过阳光看着沈鸢俊秀的侧脸，心中的悲伤也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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