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516.
　　照美冥对桢挤眉弄眼，桢对照美冥躲闪回避，这点事是不可能被睿智的水影大人忽略的。
　　“不然的话，你们先去把悄悄话说完再过来？”
　　矢仓笑容可掬地道。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再不斩的影响，哪怕这位叛忍之前有过试图暗杀他的前科。桢也没有从他的情绪当中读出任何的阴阳怪气。可以说，现在的矢仓，表现得就好像木叶那个最和蔼敦厚的三代火影似的，对年轻人们，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来的，都抱有十足的耐心和善意。
　　“不，不用这样的，四代大人，”照美冥的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她挺直后背，又看了桢一眼道，“其实是刚才阿彩跟我说还有些事情想要和您汇报，我才带她过来的。”
　　“好，那就说吧。”
　　四代水影枸橘矢仓端坐在椅子里，短短的手臂搭在桌子边沿，双手握在一起，等待着这外来者发表自己的意见。
　　桢刚才并没打算说出什么特殊意见，照美冥就这样直接把她拉了过来，是真的对她的判断力有信心，并且期盼着她能在雾忍出人头地吗？至于水影，这目标人物是不是真的想听她说点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管怎样，现在的她终于在几年的半推半就、不情愿的假象当中正式站在了水影面前，这肯定是一大进步了。她觉得感慨，又略有不安。
　　“四代大人，我对再不斩是这么个看法。”桢的声音有点飘忽，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稍稍闭了闭眼睛，紧接着说下去，“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什么叛逃的，但是，现在雾忍村已经再不是当初的模样，他其实没有什么理由再对……下手。我个人认为，他重新出现在雾忍只是个意外，而不是说您的人身安全真的受到了什么威胁。”
　　矢仓脸上的笑容淡化了些，他把自己的指背在桌上轻轻地磕了磕，抬头看了眼表情凝重的照美冥，说道：
　　“继续说，还有吗？”
　　“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而已……既然他的目标不是您，那么就只能是白了。他肯定会过来营救白，所以，我在想，雾忍需要来一场诱捕。再不斩这个人，实力高强，又是因为那样的原因离村的。如果说我得到的信息没有什么偏差的话，我觉得他其实可以归位，重新成为雾忍一员。”
　　桢听到了照美冥倒吸凉气的声音。她肯定想不到桢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哼，再不斩是为什么叛逃的？当然是因为矢仓那些年脑抽一般的倒行逆施了——村子里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讲给外来者阿彩听，这些信息都是她身处火之国就了解到的。很多时候，外人对事物的了解可是要比局中人深刻得多。照桢的表述来看，再不斩对村子倒是没有什么恶感，那么，整合一新的雾忍村重新把他收编过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水影明面上又能赚个不计前嫌的美名。但是这样又有个问题，就是水影本人的人身安全倒成了不重要的事，毕竟以上情况全都是桢自己的推测，做不得准的。更何况，她敢于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实在是勇气非凡，或者说缺心眼了。
　　“额……阿彩的意思是……”照美冥犹豫地开口，试图将岌岌可危的场面挽救回来。但矢仓只是挥了挥手就打断了她。他盯着桢，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冷冰冰地继续问道：
　　“还有吗？”
　　“白是血继限界忍者，他对任何忍村都是稀缺资源。他十分崇拜再不斩，甘愿做再不斩的武器。那么，雾忍村相当于得到了两员大将。您的声望也会得到提升。我说完了。”
　　众人沉默着，照美冥罕见地把两只手放在身侧握成拳头，双眼死死盯住矢仓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像是在后悔自己一念之差把桢带过来就为了惹怒顶头上司。桢低垂着眼帘，置身事外似的不看任何人，并努力抵抗着尾兽的威压，反正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看雾忍这群人能不能受得了她说这种话。而那个矢仓则若有所思地把两只手的指尖对在一起，更像一个硬装大人的小破孩了。
　　令人窒息的十秒钟过去，果然还是矢仓这位领导打破了僵局。
　　“你是叫……”
　　“阿彩。”
　　桢接口道，余光看见照美冥正在偷偷看她。她眨了眨眼睛，没和朋友再次对视，免得又被矢仓发现。
　　“你是藤田长老的秘书是吧？”矢仓回想着，“我记得你是个外来者，来自木叶？”
　　桢摇了摇头，答道：
　　“火之国，我不是木叶的人。”
　　矢仓点了点头，他那秀气的眉头稍微皱起，瞟了一眼桢的脸色。
　　“你不舒服吗？还是说刚才受伤了？”
　　桢抿了下嘴唇，没有答话。倒是照美冥终于反应过来，说道：
　　“她是感知系忍者，对三尾有些抗拒，所以……”
　　矢仓很快说道：
　　“好，那你们快走吧。”
　　这是一个干脆利落的逐客令。既然二人的工作已经汇报完毕，还说了不少题外话，他们也应该赶紧给领导腾地方了。于是桢勉强跟着照美冥迈步出门，然后就直接靠在了墙上，捂住嘴巴，开始喘粗气。照美冥递来一瓶打开了盖子的水，桢推开了她的手。动作算不得温柔，不过照美冥也不在乎这个。
　　三尾的封印方法跟九尾完全不同，却和一尾类似。当初的桢靠近我爱罗时也总是会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只不过十六岁的她感知力未至巅峰，一尾仅凭查克拉的威压还不足以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可不一样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以及多年的训练不辍，桢的感知力越发精准纯熟，而在实力更胜一尾一筹的三尾面前，她所遭受的影响就更大了。
　　足足五分钟之后，桢才缓慢滴挪动了脚步。现在已经半夜了，走廊里没什么人声，昏暗的灯光一段明一段暗，很像是噩梦当中那种被怪物追逐的场景。照美冥搀扶着桢，两个人顺着走廊慢慢往前走。
　　“你刚才说那些做什么？”照美冥的语气有点抱怨，但也仅限于此，听她的声音，没人会觉得她当真在指责谁，“那可不是应该当着人说的话呢。”
　　这会桢终于接过了朋友递来的水，她喝了一小口，低声笑道：
　　“不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吗？那我就多说点，总得让他知道你很有眼光才行吧。”
　　照美冥继续抱怨：
　　“那也不用……这下好，他是知道我有眼光了，但我怕他对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按照周围人的眼光来看，她的确是应该一直保持低调，安安稳稳度日，最好让领导们注意不到她的存在才好。所以说，刚才桢说出的那些话，其实是违背了桢一贯的行事原则的。而且，那些话是连雾忍本村的忍者们都不敢说的，更别提只是个外来者的桢了。
　　“其实这些话没人说不代表没人想，”桢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只不过我比较鲁莽，我看四代也未必会在乎我说，但让你们雾忍说可能真不太合适。”
　　照美冥不满地小声絮叨：
　　“喂，你现在也是雾忍了好不好？别总没事“你们雾忍”“你们雾忍”的，让人听见不好。”
　　桢轻松地道：
　　“这不只是当你的面说一说嘛……”
　　不管由于什么原因，想要“发展”她也好，想要她当个帮手也好，哪怕只是作为朋友，照美冥对她都是没得说。不止如此，在之前被白的冰遁围困时，照美冥的确是在毫不犹豫地保护她（她需不需要保护就另说了）。所以，桢隐约觉得，自己总可以在照美冥面前略微放松一些——这样做好处不少，一是因为孤独的日子过得太多，她总归需要一个稍微亲近些的人，能让自己略微喘口气；另外，毕竟她现在算是深入敌后，虽然孤僻的人设已经立得差不多了，但孤僻过了头让她根本没法靠近目标人物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这也让她心中难过。她看得出来，照美冥是在真心当她是朋友来着，可惜，她根本无法回以同等的友情。甚至，她还在全方位、多角度地利用照美冥对她的善意——也不知道未来某天当她当真心愿达成的时候，将会在照美冥脸上看到怎样震惊的目光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在人际关系上直接摆烂其实只是为了表明自己人畜无害，但居然这样了还能获得真诚的朋友，也许这也算是她魅力爆棚的另一体现吧。
　　听了她的话，照美冥没好气地使劲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把她的长发弄得一团乱。正当桢翻着白眼“嗨嗨”地试图躲开那双手时，照美冥提议道：
　　“之前打了一场，我又饿了。怎么办？”
　　是啊，她们在酒吧厮混只是晚上八九点钟，现在已经凌晨了，当然需要再来顿夜宵了。然而这个时间就算是酒吧也打烊了，外面根本就没有营业的店铺。
　　桢说道：
　　“去我那吃碗面条吧……吃完赶紧睡。明天早上藤田长老要和元师大人开个会，我还得去跟着呢。”
　　这就是社畜的生活。不管前一天经历了什么，在毫无人性的资本家（掌握生杀大权的上司）们面前，都得拼死拼活地干活。
　　那就去吧，反正两个人都住单身宿舍，不存在需要和某人报备这种事。三分钟后，她们到了桢的宿舍；又过了十分钟，两个人已经各自捧着个面碗开始吸溜面条了。她们边吃边聊，没多大功夫，话题已经从“你做饭还挺好吃”重新转移回了今晚的奇遇上。
　　“你说，再不斩是不是真的对四代没啥兴趣了啊？”桢的筷子上挑着几根面条，那上面还在冒着丝丝白气。
　　照美冥满脸无语的表情。
　　“你不确定这个事啊？那你刚才在四代面前说那么多，弄得跟真事似的！”
　　“我都说了是我推测嘛……”
　　具体的推测过程是这样的——
　　当年的血雾之村的确名声在外。这一群人不光手段狠辣不留情面，他们的首领——四代水影枸橘矢仓更是个出了名的变态分子（凛那件事就可见一斑），把村子搞得怨声载道，不说是道路以目也相差不远。由此导致那一届的忍刀七人众集体叛逃，其中的桃地再不斩更是想要暗杀水影。然而，在守卫森严的雾忍村，他们一行七人居然能全身而退，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
　　“那可是七个人，不是一两个人。”桢把脸埋在碗里，“就算他们再怎么隐秘行事，总是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更何况，根据你们的说法，忍刀七人众可算得上是雾忍的最高战力，水影和高层们肯定会特别注意他们的行动。而这样的七个人居然能集体叛逃成功……”
　　“如果说他们不是集体叛逃，”照美冥这会也顾不得再去纠结桢口中的“你们”“我们”了，她目光锐利地瞪着桢的后脑勺，“而是分别、分阶段叛逃的呢？”
　　桢把手里的筷子挥了挥道：
　　“那更不可能了。七个人中跑了一个或者两个，剩下那几个肯定会被重点关注。审查清算什么的根本就少不了，更没机会跑了。”
　　“你继续说。”
　　正常来讲，如此规模巨大的叛逃行为根本就不大可能发生。但是，这件事就真正发生了。所以，反推回去，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既然那七人主观上不可能毫发无伤地跑掉，那么，客观上呢？
　　“我怀疑的是，四代他很可能与这七人当中的某人关系不赖。所以才会故意放走他们，不忍心弄死他们什么的……反正我是没听说有什么专门针对他们的追杀令……或者村子里有可能也在暗地里帮着他们，但这又解释不了四代之前的态度。我还是有不少事没搞清楚……也无所谓啦，我也只是胡言乱语罢了，看他今天对我还不错，还直接撵我走，应该不会想惩罚我的吧？”
　　照美冥没怎么说话，她碗里的面就下得很快。这会，她把已经空了的碗放在桌上，脸上是一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桢莫名其妙地瞪着她。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过后，照美冥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举手确认了一下窗户有没有关好。她又转过身来小声吩咐桢道：
　　“阿彩，你倒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人？”
　　这就是在让她清场的吧？桢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一件事，一定要保密。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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