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513.
　　潜伏了这几年，桢给外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吞吞的。她对什么事都不很积极，但也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喜欢什么东西，当然也不会去讨厌什么；她不会巴结领导，却也不会刻意逃避。反正到了现在，她在雾忍村享受到的一切待遇与一切朋友或是熟人，都是雾忍给她，而不是她主动求来的。额，至少明面上表现出的是这样。
　　雾忍给了她这些东西，当然不是无偿的。雾忍和木叶一样不养闲人。桢工作努力，毫不含糊，而且有很多次都能超额完成任务，受到上司的褒奖。她虽然对身边的人生疏客套，但当他们有事时也会予以帮助。不过，这么多年来，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是照美冥一个人罢了。
　　照美冥拥有两种血继限界，在雾忍，或者说在桢走过的这些国家中就算称不上绝无仅有那也是凤毛麟角。她的实力超强，在雾忍也算是身居高位前途光明。更何况她还拥有令人艳羡的美貌。常规来讲，拥有这几种资质当中的任何一种，都会让这个人在村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而照美冥得天独厚把这几种资质集全了，村子里拥护她、喜欢她的人便大有人在。但她很奇怪的一点是，是她主动和桢开始了这段友谊，而且毫不在意桢一开始那有些抗拒的态度。这难免让桢纳闷。后来桢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也许这种什么都拥有的人总归会有一些怜悯弱小的心理——桢是外来户，对她在本地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后来了解了，却也从不上赶着求庇护，有时候还表现得有些“吃亏是福”，不会主动为自己争取什么。照美冥在这方面很照顾她。再加上桢虽然在任务当中，或者说在对外界戒心很强的时候表现得精明又果断，但放松下来却有点天然呆，这种人畜无害的性格貌似很对照美冥这位天之娇女的胃口。两个人平时相处时还挺和谐。
　　这种和谐直接体现在了现在。这个世界上不管男女对朋友的感情生活似乎都挺关心。酒吧这种地方被搭讪或是被注目都是很正常的事，于是照美冥就开始和桢咬起耳朵来，提醒她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人默默地关注着桢的存在。
　　“你确定？”桢“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把某人介绍给我认识，结果人家的目标一直都是你好不好？”
　　照美冥理直气壮道：
　　“我不是为了让你忘了你以前那位吗？谁知道那小子居然居心不良！”
　　这“以前那位”也是桢为了让自己的经历越发圆满而胡编出来的。原型自然就是守护忍十二士当中的某位了。她是守护忍十二士首领的弟子，和年轻的守护忍十二士中的一员有那么一段故事也说得过去——反正也死无对证了。桢总不能在自己“可能会消磨一辈子的忍村”里一直摆出一副神憎鬼厌的模样来。她虽然表现得有些社恐，但对外还是需要留出正常交往的余地的。然后，自以为摸透了朋友脾气的照美冥便把身边一个漂亮小男孩和桢叫到了一起。桢一开始是抱着保持距离的心态对待这小男孩的，连话都没和人家说过几句。结果过了没两天，毫无耐心的小男孩开始死盯着桢千方百计拐弯抹角地和她打听有关于照美冥的一切信息，意图十分明显。于是在和朋友说明了一切之后，也不知道照美冥做了什么，反正那小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桢面前过，天知道是受了什么深刻教训呢！
　　“你还年轻呀，别这么苦着自己嘛。要享受生活，懂不懂？”照美冥笑道。
　　桢咬着最后一串烤鸡串，含糊地道：
　　“你就别操心我了。再说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你正经交往过谁，还说我。”
　　在雾忍村春风得意的照美冥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追求的方式花样百出，桢自然也有些了解。套路一多便有些让人失望。反正桢每次探知照美冥的想法时，总能得到一个“下回能不能新鲜点”的词条来。就好像她把自己定位为一个爱情的旁观者，就想看看这些小男孩们能搞出点什么新花样来似的。
　　这也无所谓。反正这么长时间桢从没见过照美冥玩弄别人的感情，要拒绝总是拒绝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拜她的超强实力所赐，男孩子们谁也不敢很打扰女神的生活，所以女孩们身边时常出现的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一个都不敢出现在照美冥面前。爱情重要，但生命也很重要的对不对？即便是这样，她在村子里的人气依然居高不下……连带着桢的存在就有那么点讨人厌了。
　　两个女孩喝光了杯中酒，又把点的菜品一扫而空，带了些放松的微醺气息打算离开酒吧回家去。就在这时，桢稍微扭头，看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小青年向她走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头，这人她认识，而且，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熟人了。
　　“啊，你是阿彩吗？”小青年向桢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来，圆眼睛睁大，带着一种遇到了故旧的惊喜，“你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桢当然记得。这木讷的小年轻就是她尚未加入雾忍之前医院里的实习小医生……当然了，再往前看看，这家伙其实也是个外来户，和她一样来自木叶，更是孤儿院里那位阿芳大妈的儿子。当年在村子里，他们俩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看样子，这小子早就忘了出现在孤儿院里那个小小忍者了。这样才最好，不然的话，桢免不了要为自己干掉了熟人之子感到不安呢。
　　桢脚下不停，一边向嘴边带着诡异笑容的照美冥丢白眼，一边随意地回答道：
　　“哦，你是苍术嘛。怎么样，现在已经是正式医生了吧？”
　　“是啊是啊，我在那个……啊，你们是要走了吗？那那那……我们改天再聊……”
　　桢虽然答了话，态度却绝不热络，还有些冷淡和敷衍。倒是照美冥媚眼如丝，目光在桢和苍术之间来回趋巡，一副审视的样子。苍术一手揪着自己的裤缝，另一手尴尬地伸在空中挥动几下。在他们身后，有人在低声起着哄，有人笑着，有人却语气轻蔑：
　　“哟……苍术被拒绝了呀……”
　　“搭讪这种熟练工种还是多练练就好了。”
　　“……果然是外来奴扶不上台面……看上的也不过是个外来奴……”
　　不管在哪里，人群总归是抱团的。一抱团，就免不了要对后来者进行自觉不自觉的排斥。桢隐约记得阿芳大妈说过，苍术在水之国学医已经好多年了，到底还是逃不开一个被另眼相看的局面。而她自己则更不用提，在水之国总共还没待到四年呢，这所谓的隐形“地位”当然更不及。桢其实早就听说过雾忍背地里管他们这些归化忍者叫“外来奴”的说法，她不在乎自己被人看不起或是排挤，但照美冥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她反手拉住桢的手腕，停下了脚步，目光不善地向身后望去。
　　“哟，你小子来给我解释解释，到底什么叫外来奴？”
　　身居高位的暴力美女一发怒，他们果然都不敢吱声了。照美冥声音一大，登时盖过了酒吧另一边的乐声和歌声，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方向吸引了来。和苍术同来的几个小子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满脸焦急，有人却目光躲闪，连直面这场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是忍者？”照美冥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那刚才出言不逊的小帅哥的衣领，“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是本地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帅哥涨红着脸嘟囔着什么，桢听得出来，他是在说“我在外面做任务”之类的话。照美冥的个头就算扔到男人堆里也毫不逊色，而他又恰好是个矮个子，两相对比下，照美冥居然莫名地多出了几分欺负人的感觉来。不过，由于现在情况貌似还没变得不可收拾，倒是没人蹦出来拉偏架。再有就是，照美冥在雾忍村知名度可是相当高的，没几个人愿意触她霉头。
　　“你是什么级别的忍者？报出你的忍者编号来！”
　　小帅哥耷拉着脑袋说出了一串数字。对雾忍村的一般信息早就摸透了的桢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其实只是个中忍罢了。照美冥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有这个泡酒吧的时间，不去提升自己，却在这里侮辱实力远高于自己的上忍。”照美冥强压着自己的怒气，略微眯缝着眼睛，丰满的前胸一起一伏，却没人敢觊觎这片美景，“我们雾忍忍者还真是有出息啊。”
　　在这种时候，雾忍高层在教训雾忍忍者，像桢和苍术这种真正的外来户就无法插嘴，他们既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制止。于是，两人站在人群中，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苍术用手捏着下巴，表情有些凝重，而桢就完全不同了。她把双臂抱在胸前，好像在神游天外似的毫不在意。
　　“我记住你的编号了，小子，”照美冥大声说道，“这一次会给你记个大过，再让人发现你有下次，我让你立刻滚出忍者队伍！”
　　没人胆敢求情。只不过是记个过，已经算是照美冥手下留情了。虽然“外来奴”这种蔑称总会在暗地里流传，但当面叫出来的话性质就相当于把“雾忍歧视外来者”这件事挑明了。也许在其他忍者村不算什么，然而在雾忍这种外来忍者占了将近四成的地方，这小子的这种行为可算是犯了众怒的。更何况，不管照美冥是真心出于友情，还是单纯想要加强雾忍实力，桢都是她想要留住的人，当然是需要在桢面前严肃处理这件事了。
　　“现在，马上和他们俩道歉。”
　　在照美冥凌厉气息的压迫以及对自己前途未卜的担忧下，这小子毫无反抗意识，老老实实地走到桢和苍术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说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抱歉”。这种道歉不可能是真心的，但也没人在意。既然歧视将一直存在，将它压制在可控范围内才好，不能总是让它蹦到台前来破坏眼前安定团结的局面呢。
　　一场聚会算是不欢而散。苍术却还不得不和那被处分的小子那一群人离开——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不过有了刚才的闹剧，众人都准备远离他免得一不留神就被上司迁怒。他们也许不是十分喜欢苍术的外来者身份，但是更不喜欢身边多个可能对自己前途造成影响的定时炸@弹。
　　“倒也不用这样，”两个女孩子一起出了酒吧大门。夜深了，雾忍的街头笼罩着薄薄一层白雾，虽然有些影响能见度，但不算很严重。她们在路上慢慢走时，桢低声道，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件事上，而是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照美冥不满地道：
　　“当然是有用的。别的不说，那臭小子居然敢公开把那句话给叫出来，真是脑子有病！”
　　其实照美冥更想说的就是“缺心眼”了。有些事不去关注其实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但是某人突然脑抽当众把它翻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作为雾忍高层，照美冥不处理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算是心软，要是换了其他高层或是长老，那小子的忍者前途今天晚上也就到头了。
　　“……弄得我好像成了坏人似的，我还想保持低调呢，被人骂一句倒也无所谓。”
　　桢的脑袋稍微向右边侧了一下，像是在凝神听着什么。但她很快摇了摇头，跟着照美冥继续走了下去。
　　“切，你不懂啦。这种事肯定是要扼杀在摇篮里的。”照美冥亲热地把手搭上了桢的肩膀，当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时，她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怎么？”
　　“那边……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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