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239.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的？
　　桢跟着卡卡西奔跑着，那消瘦的背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乱如麻。她应该赶紧逃走，应该马上消失，不应该再和卡卡西一起做这些事。可是，在卡卡西并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情况下，她就这样跟着他过来要去救那个她一直非常讨厌的甲。最让她吃惊的是，那时她根本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古怪的，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跟了过来，再走也不合适了。
　　她为什么会走神？为什么连句拒绝都没有就过来了？她不是经常会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吗？不总是对他没有好声气吗？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切都不对劲。在那个幽深的通道里，在卡卡西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到底在转着什么念头？
　　卡卡西是队长，有义务保护队友；卡卡西承诺过N次要好好保护她……
　　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他们本应该是普普通通的保护人与被保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或者普普通通的同伴关系而已，为什么……在她看到卡卡西的鲜血之后，在她看到卡卡西那种略带委屈的眼神之后，她会觉得心痛，会觉得脸红心跳，甚至有些……心动？
　　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在她，和卡卡西之间啊？她明明一直都讨厌他的啊。
　　卡卡西太傲气，卡卡西性格不好，卡卡西总是看不起她，总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行……
　　可他转变了太多太多。
　　是的，回想起来，这些年当中，卡卡西对人对事都温和了不少；她反驳他的意见时，他总是会对她做出妥协；他包容着她的任性，对她无条件地支持；他费心为她准备礼物，甚至还会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而情绪低落……是的，到了现在，桢总算知道自己当初说出的那句“你屁股没擦干净别去招惹女孩子”是多么的欠抽了。
　　话没错，但不应该由她说出口。
　　现在想想，卡卡西那样看着她，经常对她露出从前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有多久了？她之前一定是鬼附身了才看不出他目光当中的热度。
　　卡卡西喜欢她。
　　不，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自作多情。卡卡西喜欢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或许原因也明摆着。
　　卡卡西在保护她，她其实也在下意识地保护着卡卡西。她不希望卡卡西过得不好，总想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当卡卡西因为她的话而情绪低落时，她会觉得满心都是罪恶感，会想尽各种方法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当他因为她的原因而受伤时，那种心痛的感觉简直快要把她吞噬掉……
　　为什么？
　　今天她才终于意识到，她其实也在喜欢卡卡西，不知从何时开始。
　　旗木卡卡西喜欢野原桢。
　　野原桢也喜欢旗木卡卡西。
　　他们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一个受伤，另一个感同身受。一个遇到了困难，另一个便会想尽办法为他（她）铺平道路……
　　这样想一想，六个人当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他们俩不能互相扶持着一直走下去？
　　可是，这是不对的。或者说，让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不对的。
　　无论谁和谁在一起，这种事都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俩之间。
　　卡卡西不自由。他背后有宇智波家族的影子。只要那个团扇标志存在一天，他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难道她就是自由的吗？
　　她注定早死。井一老师说过的，大蛇丸也说过。虽然她现在还没出现什么不明症状，可是，有了这两位的确认，桢一直对自己的未来丝毫不抱热情。
　　就算是卡卡西有希望某一天摆脱宇智波，而她呢？
　　她将注定一个人过完这一生。当然了，她可以“情不自禁”，可以“不顾一切”地选择和卡卡西在一起，可问题是，她并不愿意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
　　为了自己短暂的幸福，便要让另一个人长期痛苦？
　　她不是这样自私的人啊。
　　再加上，凛喜欢卡卡西，她也喜欢卡卡西，她成什么人了？
　　尽管她对所有愿意听她说话的人说，凛是木叶的英雄，也仍然改变不了凛的确是被卡卡西杀死的事实。
　　她不应该再喜欢卡卡西。非但如此，她应该尽量少地出现在卡卡西面前，让自己尽量少地影响他。她当然不想和卡卡西彻底决裂，可是……也不应该让眼前的状况持续下去。不然的话，他们俩将一生都活在纠结和悔恨当中。
　　这是在对卡卡西负责，也是对她负责。
　　几个人终于来到了‘根’的总部，桢很奇怪自己居然从来也没有来过这里。在那高高的穹顶下方，卡卡西和桢跟在拿着火影大人亲笔信的夕颜身后。卡卡西不时略带担忧地看一眼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桢。桢当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可是，她不敢给出任何回应，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火影大人有令，召见团藏大人。”夕颜对那两个守卫说道，并把手里的信封上“召唤状”三个字展示给他们看，“替我转告团藏大人，火影大人要他立刻过去。”
　　她强调着那个“立刻”。
　　一名女性守卫说道：
　　“团藏大人不在。”
　　还没等几个人再问出什么，男性守卫补充道：
　　“等他回来，我们会传达这道召见令的。”
　　卡卡西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焦躁，慢条斯理地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
　　“这我们可不知道。”
　　团藏大人归期不定，那么，他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呢？难道是处理任务失败的甲？
　　卡卡西低声吩咐夕颜回去把这件事禀报给三代，他和桢则留守在这栋大半截深入地下的建筑物中，摆出一副誓要等待团藏大人到底的架势来。两名守卫同样戴着面具，一人手里拿着根长棍，将那狭窄的通道封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下，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怎么办？就这么干等？
　　桢在卡卡西的脑子里问了一句。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同样在为甲的安危担心。
　　就算是为了卡卡西，也请让团藏大人对甲宽容一些吧。
　　卡卡西回了她一句“配合我”。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去，直接推开了那二人交叉在一起的长棍。男性守卫一句“前方是‘根’的禁区……”还未说完，卡卡西那只写轮眼中的三个勾玉便快速旋转起来。男性守卫一声不吭地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桢对着那个要示警的女性守卫施放了一记心灵震爆，又干脆利落地在后脖子上给了她一下，让她和同伴倒在了一起。
　　“甲在……”桢低声说出了刚刚获知的任务地点。卡卡西赞许地冲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飞快地潜入了‘根’的总部深处。
　　他们在地下三层的某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昏迷的甲。这小子被安置在一张特殊的椅子上，手脚都被铐住。在椅子的正上方有一盏无影灯，把他的脸照得一片苍白。看样子，很快会有人过来对他进行处置——也许是什么封印，也许是注射什么药物。卡卡西上前给他解除了幻术，并把他从椅子上解救下来。
　　“我们该走了。”卡卡西说道。
　　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是被无影灯的雪亮灯光晃得眼前发花，接着便被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卡卡西和桢吓了一跳。
　　“卡卡西……和你……你们怎么会在这……”
　　“没时间解释，”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有人来了，快走。”
　　他们出了房间，正赶上团藏大人面沉似水地踱步而来。甲飞快地转身施放了木遁挡住追兵前进的脚步。三个人逃命一般在‘根’的通道当中狂奔。甲为他们指路，桢则不停口地告诉两人哪个方向来了追兵，有多少人。警报声如同催命符一般在耳边响起，他们惊恐地发现，虽然他们挡住了团藏大人，然而，他们似乎把整栋建筑中的人都惊动了。转角处有人向他们投掷飞镖或是苦无，他们一一躲开，从地下深处向着地面冲去。
　　终于，他们回到了一开始打趴下那两名守卫的‘根’的入口处。然而，那位遮住一只眼睛的团藏大人已经如同蓄势待发的蜘蛛一般，等待着他们的自投罗网。
　　“风遁真空玉！”
　　卡卡西一把把桢扯进自己怀里，想替她挡住空中飞来的风刃。幸好，甲的木遁来得很及时。然而，被风刃切碎的木片飞溅开来，刺在人身上痛得要命。烟尘散去，数名‘根’的忍者围拢过来，把三人包围在了原地。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团藏大人的声音很平缓，“你们擅自闯入‘根’，还企图带走‘根’的忍者。可别想轻松逃脱。”
　　“团藏大人！”甲叫着，“卡卡西他是为了……”
　　甲一说话，团藏大人似乎更生气了。
　　“你闭嘴！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你也一样。”
　　三代的声音突然传来。循声望去，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已经有不下十几名木叶暗部出现。三代大人好整以暇地走近，一向和蔼可亲的他似乎正在向四周散发着自己身为火影的威压，挡路的‘根’们纷纷后退给他让开一条路。
　　“团藏，我知道你对卡卡西有成见，”三代大声说道，“我只希望你别因此对村里的优秀忍者们痛下杀手。”
　　“我对卡卡西没有成见，”团藏大人硬邦邦地回击道，那一只眼睛中的阴毒目光从甲身上移动到卡卡西身上，再到桢身上，“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个擅闯‘根’的领地……”
　　“是这样吗？我明明是让他们来找你的，你却假装不在，他们这才进来。”
　　场中暗部们和‘根’们实力对比相差无几，事情已经闹得太大了，再加上三代睁眼说瞎话为卡卡西几个人遮掩，就连团藏大人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怒气。
　　“我还没听说呢……这道命令。”团藏大人悻悻地说道，又瞪了卡卡西一眼。三代立刻顺势道：
　　“那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有关于另一位忍者的。”三代缓缓走向了甲，又转向身后的团藏，“你知道木遁忍者对木叶有多重要，现在你却把他雪藏在‘根’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在绝大部分的场合中三代对团藏大人的放肆容忍有加，然而，当三代摆出火影的架势出来，就算是团藏也不得不暂时收敛，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名忍者的面前。
　　“这个人的确是我找到并且培养出来的，可没想把他藏起来。”
　　“哦，太好了，团藏，”三代满意地笑了，“九尾人柱力已经不小了，木遁对村子来说越来越重要……所以，就把他遍入火影直属暗部当中吧。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这可算是直接抢人了！团藏大人还想挣扎：
　　“可是……”
　　“有了这位优秀的忍者……”三代垂下了头，低声说道，“很多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桢听得懂三代的意思，他说的是——不重要的事可以忽略不计，一笔勾销。
　　“为了防止‘根’的人泄密，”团藏大人的阵地全线失守，“我给他们施加了咒印，解不开的……”
　　“这没关系。”说的没错，三代“忍者博士”的称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火影直属暗部当中的一员了。”
　　甲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昏了头。卡卡西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甲这才反应过来，冲卡卡西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又对着桢点了下头。他喘着气，向前跨出几步，来到了团藏大人面前，向这位暗暗磨牙的前任上司满怀感激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长久以来的照顾。”
　　团藏大人却没再看甲，而是向三代最后传递了一个情绪不明的眼神。三代冲他轻轻点头，息事宁人一般说了句：
　　“走吧。”
　　暗部忍者们跟上了三代，鱼贯而出。桢走在卡卡西身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子里子一起丢的团藏大人。他同样在让“根”们解散，并没目送三代的嫡系队伍离开。桢的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下，又瞅了瞅依然在为刚才的事感到震惊的甲一眼。卡卡西笑眯眯地望着她，似乎在为她能放下心里对甲的成见感到十分欣慰。
　　这算是件她为他做的好事吧。
　　几天之后，甲的档案关系顺利地从“根”转到了暗部。由于有了火影大人的特殊交代，他被编入了卡卡西所在的六班，成为了卡卡西的手下。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不满……额，当然除了团藏大人。
　　当一身普通暗部装束的甲略带羞怯地迈入休息室大门时，众人正在屋里闲聊扯皮。桢坐在窗边，照例不加入他们的任何谈话。卡卡西时常想把她拉进大家的闲谈当中，可是桢最近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是对任何话题都不感兴趣。
　　不过，也没几个人很愿意和她说话就是了。
　　“我，我是从‘根’转过来的甲……”
　　“哟……天藏！”
　　天藏是伊布里雪见用来叫甲的那个名字，如今被卡卡西征用了。甲的嘴唇哆嗦着解释道：
　　“我……天藏？我是叫甲……”
　　“你在‘根’才叫甲，这里可是暗部了，”卡卡西仍然板着脸，可听他的声音却是很轻快的，“你不是也说过自己叫天藏的吗？”
　　“啊……”
　　“好啦各位，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休息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请多关照”，“我是……”的声音来。甲，不，天藏的脸有些发红，一个一个地和这些他刚认识第一天的同伴们打着招呼。等到众人由于任务的原因纷纷散去，室内只剩下卡卡西和天藏两个人时，他鼓了半天勇气，犹豫着来到了卡卡西面前。
　　“卡卡西……前辈，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卡卡西很好心情地问道。
　　“那个……我，我想和你说一说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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