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89.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位山中家族的近亲了吧？
　　桢全身被束缚在结界里，手脚又冷又麻。她却在用一种很新奇的目光瞅着门口的那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是啊，她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当她一早听说会由井一老师主持针对自己的审讯就觉得怪不对劲的——她和井一老师是师徒这事在村里根本不是秘密，那些高层们真的会放任这种极其可能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里？是的是的，山中家族那探知记忆的忍术在村里当然是绝无仅有……可问题是，虽然井一老师是目前山中家族的第一人，却不代表这件事非要他出面不可啊……
　　瞧瞧，高层们果然找到了他的替代者。
　　但是山中平城可是已经从山中家族独立出去了，而之前他又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了自己对她的恶感……他肯定是不会偏袒她，但他会不会栽赃她啊？
　　这件事很可能发生的对不对？山中平城和山中族长不和，山中平城支持大蛇丸大人，现在又和这个团藏大人一同出现……但是她和大蛇丸大人的关系也很不错啊，啊不对，她和大蛇丸大人之间的事是机密来的，不能说出去……他如果来探知她的记忆，会不会连她跟大蛇丸大人之间的事也一同探知到？他会不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或者说，他会不会帮大蛇丸大人保守这个秘密？
　　其实，只要山中平城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可以了吧。反正看上去三代大人并没有非要制裁她的意图，而井一老师也肯定不会对她放任。尽管那个团藏大人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图，但看样子他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桢本人……
　　那就听天由命吧。她只是觉得很累，想赶快结束这件事才好。
　　卡卡西躲在暗处观察着室内众人的一举一动，听着高层们的唇枪舌剑。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井一。井一老师并没有看自己的学生，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位长辈，并没有打断三代大人和团藏大人的交锋。
　　“日斩啊，”团藏大人把双手拢在袖子里，“我可是不相信你就这样让做老师的来检查学生以应付村子里人民的压力。这可算是‘敷衍’了。你看看，这样未免太明显了。我之前也对野原桢身边的人做了些调查，他们的说辞可都是……”
　　“我们当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三代大人脸上毫无笑意，“村子里受到这样惨重的打击，这件事就不能以常理论之。我们都知道山中井一是村里探知记忆的第一把好手，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什么可笑的‘避嫌’就在这种特殊时期放着好手不用却让其他人应付差事？另外就是，山中井一向我解释过，这小姑娘是洞察之眼的所有者，如果让她不熟悉的人来对她进行记忆探知，说不定会有危险。她是那天唯一的幸存者，严格来讲也是村子里的功臣，我们不能轻易让她出事。”
　　不能轻易……也就代表了特殊情况下村里还是不会计较一个小姑娘的生死。的确，她太微不足道了。这间屋子里任何一个人只要伸出一根小手指都能杀死她。然而，她脑子里却有可能装着足以颠覆人们认知的东西。如果最后证明她和那天晚上的袭击案有关系，村子里对她予以制裁自然是理所当然；可是，如果她只是个无辜的目击者，甚至可能目击者都不是……高层们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又该拿出什么样的答案去面对村民们悲愤的双眼呢？
　　他们会不会无论如何也要把某些人绑在耻辱柱上示众？而这个人选……
　　“日斩，日斩，身为火影可不能总是这样心慈手软呢。我已经说过了，我本人当然相信山中家族对木叶的忠心对天可表。可是你看，我们今天对野原桢的讯问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这样让井一族长处在村里的风口浪尖上，好像也不大合适……我知道为了让这次讯问能够公平公正，井一族长肯定会把结果如实汇报给大家。可是他的身份……如此要是让村民们对山中家族，对你这个火影大人产生了什么想法就不太好了吧？”
　　团藏大人唇边含着一丝微笑，望着眉头紧皱的三代大人，似乎在向他施加着无形的压力。室内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团藏大人显然已经拿三代的沉默当成了默许，他略微转身，面对着山中平城点头示意道，“平城族长，就请你探知一下野原桢的记忆吧。”
　　平城应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然而，井一的清亮声音很快在室内响起，这也让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卡卡西稍微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地又偷偷看了一眼桢。她正把下巴搁在那个半球顶端，让它撑住自己脆弱的脖子，半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卡卡西差点眼前一黑。
　　喂，这可不是放松的时候好吗？？？
　　“团藏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听井一的语气，他似乎并没有被刚才两位大人的争论带动情绪。然而，他所说的内容可不是这样了，“我们山中家族对木叶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我们效忠的是整个木叶村，而不是某个个人。我相信任何一个山中家族人都不会忘记。另外，尽管大家都没有提及，我还是想为我的这个学生申明一点，她绝对不会去做对木叶不利的事。我们山中家族人都相信已故的四代火影、九尾人柱力和琵琶湖大人的判断力，我觉得大家也不应该将这一点忽略……”
　　“井一，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但我毕竟还是你的长辈，”大概是觉得井一一口一个“山中家族人”似有所指，平城便又往前走了两步，打断了井一的话，“这里可都是木叶村的高层人物，不需要你在这里提醒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不用你在这里用山中家族的名头来给你的学生担保！”
　　“我身为山中家族的现任族长，自然有资格这样说，”井一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诧异表情，“倒是平城叔你的言论有些奇怪，你好像已经不是‘我们山中家族’的一员了吧？”
　　平城噎了一下，愤愤地“哼”了一声，没有说下去。于是井一继续道：
　　“我想在木叶村里恐怕没有人对洞察之眼的了解超过我，刚才三代大人所说的如果让野原桢不熟悉的人来对她进行检查恐怕会有危险，这危险不光针对她自己，更有可能对那个检查者造成影响。我们都知道，一旦洞察之眼失控，攻击起人来可是敌我不分的。所以我建议，”他回过头来递给桢一个安抚的眼神，“由我这个老师首先检查，在那之后如果团藏大人还觉得不太……稳妥的话，也可以让平城叔检查。毕竟那时洞察之眼已经被安抚住，不会做出太过激烈的事伤到平城叔。这样既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争议，也免去了我这学生的嫌疑……”
　　果然能当上族长的人，说话方式都与从前大不一样啊。卡卡西在面罩下咧了下嘴巴。村子里山中家族分裂的事自然不是什么秘密，这两户人家表面上似乎相安无事，但背地里就说不准了。不过年轻的族长似乎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呢……这样在言语当中激怒对方，如果山中平城非要首先施术的话，井一可是没有什么太过像样的理由进行阻止。
　　所以桢最后的命运……
　　“井一你可别想蒙混过关！那些典籍我也有看过。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先对她施术啊？”平城的脸颊有些发红，“再怎样我还是姓山中的！我们施术的方式没有区别！你这样强调自己先来……难道她脑子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你首先处理……”
　　“平城族长，够了。”
　　团藏大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然而情绪激动的平城还是立刻住了嘴。尽管他还在愤恨地瞪着墙角的两师徒，却也并没有再继续下去。
　　大概是由于他们之间的争论持续了太久。坐在一边的自来也大人早就用一只手臂撑着脑袋开始打瞌睡，只差发出鼾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水户长老终于打破了僵局。大概他也意识到，如果说再没有一个人过来调解这态度泾渭分明的两派人，只怕这讯问到明天也结束不了——而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日斩，团藏，我们先冷静一下。在这种敏感时期，我们应该做的是团结所有忠实的同伴而不是对他们的行为妄加揣测，平城族长，你说对吧？”
　　平城不情愿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不过，他显然没有当着一屋子大人物“哼”出来的勇气。
　　“……但是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我觉得井一族长你可以先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平城族长，然后让他首先施术，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不是吗？”
　　不得不说，目前为止，这似乎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卡卡西的心依然没办法平静下来。虽然并没有经历过，他却总觉得这种探知记忆的忍术说不定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伤害。施术的人是井一也就罢了，换成与井一明显不是一路的平城……就算他不会刻意栽赃，但如果在施术过程中动些小小的手脚，桢会不会……
　　然而，井一已经没办法再推脱了。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三代大人也向他投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之后，井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终于往旁边撤了一步。
　　“请井一族长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我吧。”
　　山中平城并没有露出什么志得意满的神色。在得到了团藏大人的允许之后，他走近了结界，一把捏住了桢的脑门。但他并没有急着施术，而是貌似虚心地向侄子请教了起来。井一冷眼看着桢如同一只即将被虐杀的小猫一般在平城的手下，咬了下嘴唇。他的声音也有些明显的不忍。
　　“技术上自然没什么，只是注意不要心存恶意。”到底是刚刚上任，井一自觉尽管在之前已经把这一段场景推演了很多遍，看着桢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觉得自己就这样把她推出去太过残忍。 “洞察之眼是有一些自主意识的，可以感觉到施术者的情绪……”
　　“她的查克拉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平城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在得到了众人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笑了笑，“要是这样还能伤到人，那可真是奇怪了！”
　　“就是因为被封印了才会如此。如果她没被封印，她自然可以控制洞察之眼不要伤人。可是查克拉封印之后，虽然她不可能伤到身边的人，但对于那些主动入侵的，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提醒平城叔，不光不要心存恶意，还要注意不要……”
　　平城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另一只手下出现了淡绿色的光芒，覆盖住了桢的整个额头。女孩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但她的表情不像是痛苦，而更像是在深思着什么。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奇妙的场景吸引过去，短短的几秒钟过后，山中平城的身体突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啊”地一声惨叫，收回那只施术的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桢的脑袋被他带得歪了一下，可是，还没等她惨叫出声，卡卡西已经飞快地从众人身后蹿到了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脑袋，没让那脆弱的脖子再受到什么伤害。
　　山中平城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伤害。他双手抱住脑袋，鼻孔中淌出了鲜血。尽管之前他与井一发生了一些言语冲突，但到了这种时候，井一自然不可能眼着长辈受苦。他动作很快地从兜里掏了颗什么药丸出来塞进了平城的手里。这会平城也完全顾不上侄子有没有可能用假药骗自己，而是立刻把药丸吞了下去。
　　“这……平城族长看来需要恢复一会，”眼看着场面已经被控制住，野原桢没有逃跑，而山中平城仿佛也没什么大碍，众人自然希望这件事赶紧有个结果。于是水户长老似笑非笑地看了团藏大人一眼，招呼井一道，“不如井一族长你来给这小姑娘检查吧。”
　　“是。”
　　井一毫无异议地应了一声，来到了桢的面前。卡卡西则与井一对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之后便悄悄退到了一边。和刚才的场面并没什么不同，井一把手放在了学生的额头上，绿光笼罩了她的半个头顶。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变故出现。室内只有平城沉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在被九尾的查克拉烧烤之后，那章鱼总算从卵鞘中爬了出来。大概是长时间感觉不到主人的查克拉，它的野性似乎要比之前强一些。本来平城并没对桢的意识空间做什么破坏性的举动而只是探知了一下，然而，他潜意识当中对桢和对山中家族的怨恨已经足够点燃这野兽的攻击欲望了。
　　不过现在还好，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查克拉太过熟悉，井一进入了学生的大脑之后，看到的便是章鱼那巨大的身影在空中一沉一浮的景象。井一庆幸桢之前和自己描述过很多次这只章鱼的形象。也多亏平城跑得快，不然的话，那章鱼满是利刺的触手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感知系忍者的大脑确实比常人强大，同样，在某种意义上，也要比常人脆弱。
　　那章鱼仍然在远处晃荡着，漆黑的触手在空中飘摆着。它的身体遮挡住了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
　　与此同时，井一的家传药品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平城终于睁开了眼睛，表情扭曲地低声叫道：
　　“我看到了……宇智波家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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