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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万千宠爱
作者：樱花蹁跹广度里
待众人皆离去后，我心中紧崩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真是人算不如天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谁都不曾想到，好在结局还算控制住了，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母妃瞪了我一眼，倒不是因为我帮着母后求情，而是她觉得事有蹊跷，要果真是中毒，想必我也不会如此好心地求情，还是母妃比较了解我。
我知道，她这眼神分明在告诉我——你先等着，一会儿再来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君父静坐一旁，不再言语。
“子兰。”母妃轻声安慰道，“切莫过于伤心，如夫人，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难过。”
君父和母妃感情甚好，私下母妃称君父“子兰”，这是君父的名字，只许母妃一人可如此称呼。此时，母妃如此唤他，是想把君父从已故的如夫人那里牵扯回来，还是提醒君父，身边还有一个值得他珍惜的人。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母妃虽不争不抢，但也绝对是个聪慧之人。
君父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母妃的手说道，“寡人无事，有你在，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看来，这如夫人，果真是君父心尖上的人，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也难怪当初众嫔妃与她为敌。难道对君父来说，如夫人真的比母妃还重要？我看未必，这世间的男子，总是对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才会如此挂怀。
木槿端了一碗粥进来，欠了欠身，母妃接了过来，说道，“你说你惹出来的这些事儿，让你君父烦恼。”母妃嘴上虽如此说，心中还是后怕不已，也难免对母后有些怨怼。
“你也别说她了，你看这小脸，都成了这样。”君父心疼地说道。
“总是妾身的不是，没有好好管教咱们的孩儿，让她成天胡闹。”
“哪有……”我的话还未说完，母妃便扫了一眼过来。母妃为人温和，哪怕是这眼神也从未有过一丝凌厉，但在我看来，可比那严厉的母后更令我忌惮，我总是怕伤了她的心。
“你别多想，你给我生了唯一的一个公主，也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君父直接称“我”，这可是很少见的时候。
听了君父这些话，母妃更是热泪盈眶，不再言语，轻轻地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先喝了这小碗粥，一会儿好吃药。”
“现在不想吃，待凉一会儿再说。”我推开道。
母妃把粥放在一旁，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还在责怪寡人，没有好好处置王后。”
“妾身不敢。”母妃赶紧跪下道。
“你快快起来，寡人自当理解你。”
“妾身，现膝下只有少儿这一个孩子，只望她平平安安的，可如今……”母妃说不下去，只轻轻地拭了拭眼角。
“少儿也是寡人的心头肉，心疼的自不比你少。”
“子兰，妾身别无所求，只望咱们的少儿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一生富贵安足。”
“你且放宽心，寡人答应你的绝不食言。”
“谢国君。”
“你我之间，又何需言谢。”
……
不知道君父答应了母妃什么，这不还有我在这儿吗？两人竟在此情深意切地说着私房话。
不过话说回来，君父和母妃若是平常的夫妻，定当恩爱无比。可身在这王宫之中，妻妾成群，来来往往的美人，我自是不明白谁才是君父心中所爱。
我假意轻咳了一声，君父和母妃相视一笑。
“少儿，来，少吃几口。”
“先前的事，请君父莫要再生气，贪玩是孩儿的不是，只是这樱梦园景致真真美好，孩儿早就想去了。”
“你呀，道歉比谁都积极，犯错也是。”
被君父一言即中，我吐了吐舌头。
“你可知君父为何不让你出宫？”
难道不让出宫，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想来应该是有原因，不然又怎会不让出宫呢？我心中边想着，边说道，“孩儿不知。”
“此事，要从你出生前开始说起……”
卜卦星象在周王室和诸侯国之间是流传甚广的，且莫说准或不准，信与不信，国之大小诸事都要通过卜筮蓍龟来决定。
太卜，在周王朝叫大卜，官阶下大夫，掌阴阳卜筮之法，通过龟卜筮蓍，协助君王决定诸疑，观国家之吉凶……
太卜掌三兆之法、三易之法、三梦之法，无论是国家祭祀、丧事、迁都、征伐……都必须参考太卜在太庙的占卜，然后再且行事……
而当初，我出生在晋国，郑国桃花一夜全开。当然，这在民间肯定是有所误传。但郑国宫中太史令曾夜观星象，禀明郑文公，也就是我的尊祖父，说是近几个月来，贪狼星和廉贞星两大“桃花星”闪烁不停，直至我出生那日更是大放异彩，压的众星黯淡无光。此星身在晋国方向，却直指我郑国，而此时，后宫之中并无幼儿出生，吉凶难定。
然后，此事便也就此过去了，直至我随君父回郑国，尊祖父见我虽年幼，但长的如仙童下凡，方才想起“桃花星”之事，问及那日正巧便是我的生辰，更是心中生疑。
便招宫中太卜就此，再行龟卜筮蓍……
此中缘由，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尊祖父，也就只有我君父知道。另外，参与龟卜筮蓍的人乃是一位老者，不多日便逝去了，君父说他是因为勘破天机，因而折寿。
向来，宫中的事，多多少少还是会流传至宫外，其中真真假假，犹未可知。
“太卜曾说少儿你未及笄之前，不得离开宫门，恐会有难。”
“君父，可这卜卦星象也未必信得。”
“少儿，万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关于这桃花的事情，我在宫外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此番无稽之谈，我自是不信。但是卜卦星象之说，我也曾看过不少书简，只是书中内容玄之又玄，若没有高人指点，怕也是不知所云。
不知今日君父所言，能让我知道的有多少，不便告与人知的，又有多少。
“桃花年年都开，这与孩儿有何关系？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桃花之事，未必可信，但这卜卦星象也不完全是虚。”
“那些太卜和官史整日里，就知道胡说八道！”
“坚子，不可无理！”君父假装嗔怒道。
“是，那太卜后来又是如何编排孩儿的？”
“你呀……”君父笑道，“这事，为父自有主张，不过是些无稽之谈，你也不必挂心。”
“君父也这么认为？”
“自然是。”
“君父，既然他说及笄礼之前不得出宫，那现在是不是表示，孩儿可以随意出宫了？”
“自然是不行。”
“这又是为何？”我不满地抗议道。
“你都病成这样了，又如何出宫？”
“我一定会尽快康复的。”
“那就等你好了再说吧。”
母妃早已吩咐婢女把药端了上来，“别缠着你君父了，把药喝了，早些歇下。”
我又缠着君父说了一会儿话，待君父离开，心中不由的快活。
母妃借故留了下来，“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心虚地回道。
“中毒之事。”
“哪有中毒，不过是……母妃，你就不要再问了。”
“我知道，木槿和晚樱挨了杖责，你总是要找回来的。”
“母妃，此事真不怨我，我本不想这样。”
“那你本想如何？”
“就是想着让君父许我出宫，不曾想发生这种事情。”
“想必王后被你这么摆弄一道，也不会轻易就此了了。”
“此事真不怨我。”
母妃似是不信地盯着我。
“真的，不是我，我没想把她怎么着。不过是……正好发生，我就借力打力了。况且，我一直晕着，我都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如夫人那件事情上了。”
“好了，既然你不知情，那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自己找了一味药，服了，原本只是想让君父心疼，然后许我出宫，就这么简单。况且，这药不会死人的，你看，我一丁点事儿都没有。母妃，您就别生气了。”
“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我恳切地保证道。
“那我问你，为什么两位女侍医都没诊断出来？想必是你已经收买了她们。”
“我也正奇怪。”那位年长的女医菡萏为何诊不出来，“母妃，你说如夫人会不会……”
“好了，此事，与我们无关，今后你不要再做这种蠢事，母妃我也就放心了。”
“只要君父允我出宫，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若是你君父不允，你还想再喝这毒药？那你就给我也端几碗过来。”
“母妃，您就放心吧，我不会再喝药了，我是说我会想其它办法。”
“宫外就有那么好？”
“当然好了，没有鸟儿不向往蓝天，谁愿在这笼子里。”
“行了，这话你也就在我这里说说，万万不可当着你君父的面胡言。”
“孩儿知道，母妃，您就帮帮我吧。”
“既然你君父已经松口，想来也不会太难，你就安心养病吧。”
“知道了，母妃。”
母妃走到门口，回头说了一句，“万事见好就收，且莫过了。”
“孩儿知道。”
母后被禁足一个月，那么这一个月，我定是要再想办法，让君父容许我出宫的。况且，君父已经松口，此事应该不再难办，这么想着，便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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