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当人民教师这些年

　　女人纤细的背影在惨白的日光下显得别样的伶仃，她的头发又软又长，飘忽如海藻，黏腻地垂落在黑色长裙上。
　　十几分钟前才被诡异的长发缠成球拖着走的狛枝直觉不妙:“楼下那位女士……稍微有点眼熟啊，小野小姐见过她吗？”
　　绪川对比了一下女人的身高，肯定地说:“没见过，看上去不像是刚才那个袭击你的女鬼。”
　　狛枝松了口气，绪川继续道:“不过她也没有影子，大概是其它恶灵，你要下去打个招呼吗？”
　　他难得地哽住了:“……小野小姐真幽默，不过还是别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狛枝的错觉，他身旁的女性在展露了超人般的能力把他从恶灵手里救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许多，刚见面打招呼那阵绪川表现得还像个普通的白领，笑容礼貌敬语标准，现在的她倒是还在笑，但狛枝总是感到某种违和感。
　　对于现在的诡异情况，绪川表现得极其镇定，倒不如说她过于镇定了，才不由得让人开始疑心起她的身份。
　　狛枝理智地没有询问这一点，把目光重新投注在恶灵身上。

　　太阳从积卷的云层中探出身影，黑衣女人像童话里的人鱼一般消散在洒落的阳光下，寂静的公园突然活了过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知了的鸣叫声，孩子玩闹的喧哗声，老人的笑声，声声嘈杂。
　　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悄然出现，公园里人来人往，只有绪川和狛枝两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吧？怎么还会有知了在叫？”狛枝迟疑地问。
　　“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了吧。”绪川有些头大，一个小孩穿过他们的身体向朋友的方向跑去，她愣愣地摸着被穿透的手臂，意识到了什么。

　　“幻觉？”绪川扫视人群，“难道说这里……”
　　她定定神，心里有了猜测。
　　“狛枝君是吧？”绪川一拍青年的肩膀，“帮个忙，找一下这些人里面有谁的脸是看得清的，我们可能掉进了某个恶灵生前的记忆里了。”
　　“恶灵的记忆？”狛枝一愣，扭头看向四周，他喃喃:“真的吗？这可真是……”
　　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那个恶灵。
　　公园里唯一一个五官清楚的人类是个还在襁褓的婴儿，她安稳地睡在母亲的怀里，粉色的奶嘴一动一动，狛枝不可置信地问绪川:“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是恶灵？”
　　“……大概？”绪川也不敢肯定，女性形态的恶灵和婴儿差得也太大了，她只好道:“我不是除灵师，现在这种情况也只在闲聊的时候听别人随口说过，据说人死后只能回忆起生前最熟悉的人的面孔，所以在他们的执念里，最有可能具现出脸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绪川顿了顿，“不过我觉得这个理论不能套在婴儿身上，她实在是太小了，但这些幻觉肯定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狛枝问，“把她叫醒吗？”
　　绪川摊开双手:“我倒是想，可我根本碰不到她，怎么叫？”

　　抱着婴儿的母亲忽然动了，吓了他们一跳，女人亲吻自己的女儿，从长椅上起身。
　　“时间也差不多了，小樱，我们回家吧。”
　　她抱着婴儿走上公园的小道，绪川和狛枝急忙跟上，没想到女人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停了下来，她弯腰从草地里捡起什么，绪川凑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之前最原戴在手上的手链。
　　她脸色变了变，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谁掉的手链啊？”女人疑惑地自言自语，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她迅速地单手套上手链，一旁的狛枝都看呆了。

　　“等等，”狛枝结结巴巴地问，“一般人在路边捡到手链后会马上戴上吗？”
　　“不会，是这个手链有问题。”绪川说，“最原被它缠上过，我上车前才毁了它。”
　　狛枝脸色也变了，“那这位女士——”
　　绪川摇头:“她凶多吉少。”

　　女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论，她抱着女儿走上天桥，正好有一班地铁通过下面的隧道，草坪微微震动，一只扭曲的手搭上天桥的边缘，在女人经过时猛的蹿起，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绪川见状马上扑上去，她扑了个空，差点滚下天桥，狛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小心！”他说。
　　女人使劲地挣扎，失手放开了怀中的婴儿，她抽搐着被手臂翻过栏杆拖下天桥，撞上正在行驶中的列车，女人瘫在车顶上，很快就消失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狛枝惊出一身冷汗，他扭头急切道:“小野小姐！我们——”

　　绪川单手捞过他，二话不说地从天桥上跳下去，列车已经在隧道里驶出去老远，她马上发动能力追上去，被绪川扛在肩上的狛枝视线只觉视线一阵翻转，接着就被扑面而来的强烈风压吹得面部肌肉严重变形。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狛枝:“……？？？”
　　这是什么情况？？？

　　绪川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不，她赶上了也没用，这只是幻觉，教师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转弯处被列车甩了出去，一道粘稠扭曲的黑影从角落爬出，把一息尚存的女人拖进黑暗里。
　　伴随着女人消失的呼吸声，周围的景色如潮水般褪去，绪川停下脚步，对着身旁熟悉的列车骂了句脏话。

　　.
　　“所以，变成恶灵的不是小婴儿，而是母亲？”最原问。
　　“对，我想那个母亲应该就是把狛枝君拖下车的女鬼，我往生了她，和狛枝君一起陷入了她残留的怨念里。对于一个不幸早逝的母亲来说，死后最挂念的肯定是她的孩子，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婴儿是有脸的。”绪川专注地盯着终端，两手快速地打字，屏幕字码纷飞的同时还不忘嘱咐他:“超速了超速了！注意车速！”
　　“哦哦哦——”最原赶紧拉下拉杆。

　　脱离幻境后，绪川带着狛枝重新回到列车上，在控制室里等待他们的最原喜出望外，使劲摇晃身边持刀的男人:“笑面先生！他们真的回来了！”
　　笑面青江耸肩，“我说了，小野小姐不是普通人。”
　　绪川草草点头，也不先解释他们去了哪里，她把最原按在驾驶座上，认真地问他:“最原君，你对地铁了解到什么程度？”

　　最原茫然地看着她，还是如实回答了:“就……去过几次东京地铁博物馆，进过模拟驾驶室这种程度吧，怎么了吗？”
　　“够了。”绪川拿起终端，手指在悬浮的屏幕上滑动，“我给你开放这辆列车的自动驾驶权限，你试一下，看看列车能不能正常运行。”
　　最原:“……啊？”

　　于是年龄未满十五的国中三年级在读生最原终一被赶鸭子上架地开起了地铁，幸好这是个交通工具普遍半自动化的时代，在绪川终端的帮助下，最原居然成功地发动了列车，他战战兢兢地盯着控制室玻璃，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感慨今晚的奇妙遭遇。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绪川之前在恶灵的记忆里看到的水无隧道，通过终端，她很快就找到了有关水无隧道的全部资料，然后越看越愤怒。

　　水无隧道于九年前开始修建，挖掘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事故，线路规划因此被修改，隧道绕道而行，但修建进度并没有因此变得顺利，之后的隧道修建因为各种原因屡屡受阻，预定的新地铁线路规划拖拉了好几年才完工，正式投入使用的时间也因为不明原因而延迟将近大半年，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条多灾多难的隧道。
　　这样事故频出的隧道修建计划，九年来网上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要说没有什么势力在背后压制消息散发，绪川是一点也不相信的，资料看到最后，哪怕是素来克制情绪的她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开什么玩笑！交通局和异能调查科的人眼睛都瞎了吗！这样明显有问题的线路都敢投入使用，他们疯了吧！”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在地铁站里失踪，如果绪川没有收到安娜的委托来到镇目町，遇上地铁站里徘徊的恶鬼，她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东京圈里居然藏着这么一条吃人的地铁线。
　　“失踪的受害者们应该都被带去了水无隧道，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救出几个人。”绪川对其它人说，听到这句话后，还有些迟疑的最原马上老老实实地继续无证驾驶，她原本打算随便找个站把车厢里唯一误入的狛枝放下去，没想到原先一直想着早点回家的青年反而要求留下来。

　　“大家为了救人深入险地，而我独自一人安稳地回家睡觉——这种无耻到极点的事，哪怕是我这样的废物也做不出来啊。”和时刻紧张的最原不同，狛枝看上去精神极了，“拜托了，小野小姐，请让我来帮忙吧。”
　　绪川对他莫名自贬的言辞和高昂的兴致感到了些许困惑，但她也没有自傲到认为拥有异能的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既然狛枝被恶灵袭击后还愿意跟来，肯定做好了面对危险心理准备，所以绪川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随便你，不过这次我可未必有精力保护你，别把命丢了。”
　　“Yes，Lady.”狛枝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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