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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技场的套路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不知为何，站在废弃的神社门口，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残破建筑，万空晴想到了这句话。
话说正常人才不会在这个点来探查什么鬼的神社吧，这一看就是要出事的节奏。
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万空晴如今被赶鸭子上架，表示有点怕怕。
这座锦川神社据说废弃多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鸟居的支柱掉漆了不说，就连原本手水舍里用来洗手的水池也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显然依旧干涸了多年。
她定了定神，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一道白茫茫的光柱登时照亲了前面破碎的石板路。万空晴觉得还是不放心，于是她想了想，掏出式神录来抖了抖，想召唤出那三个小伙伴给自己壮胆。
——没反应。
万空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要念咒语来着吧……没办法了，中二就中二吧。
“急急如律令！”
……还是没反应，卷轴静静地漂浮在手掌上方，仿佛在嘲笑这个二傻玩家。
“你妹啊。”万空晴扶额，“难道非得说什么芝麻开门？”
卷轴还是没动静。
“麻利麻利哄？”
“I have a pen,I have an apple. Eh~Apple-pen？”
“网易爸爸！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麻烦给我召唤一下式神好吗！”
卷轴：妈的智障。
万空同学真是火了，她虽然平时脑子不太好使，总是被系统欺负，但眼看这节骨眼还给自己添堵，简直就是猪队友，不要也罢！所以她恼火的把卷轴往地上一砸！
“什么烂式神卷轴，这破任务我还不去了呢！”
掉落在地的卷轴在黑暗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地上三个圆形阵图的显现，先前的式神们被齐齐召唤而出，个个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撕逼的状态。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召唤的万空晴：……
这他妈的就很尴尬了。
不过她决定无视这尴尬，反正式神们也不敢嘲笑她……大概吧。
在穿过了红色的牌坊的那一刹那，万空晴明显感觉到自己像是穿过一层无形的东西。
结界吗……不过这么多年了，谁会在这种废弃的地方设立结界啊。
“啪。”
手电筒的灯忽然灭了。
不是吧！这才刚刚开始探索副本啊！
“啊！”万空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姑获鸟。沉默寡言的鸟姐硬生生克制住回头就是一剑的冲动，她虽然戴着面具，不过大家都能感觉到那张面具下的无奈之情。
姑获鸟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安抚什么蠢呼呼的小动物，示意万空晴放开自己，不然等会遇到危险的话，恐怕就不能第一时间的拔剑了。
万空晴讪讪的松开手，掏出手机，想看看能不能用上面的手电筒功能，“诶？这是……磁场紊乱？”
一片雪花屏幕展现给她看，连正常界面都打不开，更别提手电功能了。
小姑娘悲从中来，差点掩面哭奔而去——我新买的苹果手机！你死的好惨啊！！
“主公。”兵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自告奋勇，“若您实在害怕，不如属下来背您前行？”
“谁、谁害怕了！我我我我才没有害怕呢哼！”死鸭子嘴硬的万空晴哆哆嗦嗦的反驳道，一边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的姑获鸟，同时故作勇敢的对兵俑说，“我来开路！你们在后边跟着看就好了。”
三个式神默不作声的互相交流了一下微妙的眼神，这次就连河童也小声的开口了，“晴大人……”
“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劝我！”
说着，给自己狂鼓劲的万空晴大步前行，一副人挡杀人，神挡杀佛的气势，朝着坍塌了一大半的神社本殿走去。
无辜躺枪的佛：为什么要杀我？
然而她身后跟着的三个小尾巴，一边警戒的同时，还一边互相用式神内部的对话框交流着。
【主公真的没问题吗……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神乐大人那样厉害……】
【从在下的这个角度来看，晴大人的腿都在抖诶。】
【……勇气可嘉，智商不足。】
来到本殿门口，门是半遮的，没等万空晴伸手推开，这扇门就自己“吱呀”一声往里面打开了。
可怕的是，门后面空无一人，一股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式神们继续围观被吓得满头冷汗的万空晴，好歹披着阴阳师的皮子，总不能说退就退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式神们，想着要不要叫谁进去先探路……然而它们此时都冲万空晴露出了“我很看好您哟”的眼神。
可怜的万空晴为了自己的威严形象，拼了。
她一脚踏进大殿，非常紧张，生怕斜刺里杀出个什么鬼玩意儿，不过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小姑娘准备一咬牙，继续往里面走的时候，姑获鸟忽然略显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
兵俑替她解释了，“姑获鸟大人的意思是，接下来怕有危险，还请让属下等人先进去探路吧。”
说完，没等万空晴表示拒绝，它们就很自觉的走到了前边。
万空觉得心好累，怎么开个副本，还没见到正主，就已经连走路都像小学生排队过马路一样有板有眼的？
本殿很黑，还好继承了晴明大人的灵视技能后，大部分黑暗环境都能直接用肉眼看清楚。
坍塌的神像，破碎的地砖，挂满蛛网的房梁……看起来就很惨败不堪。
然而大家进去，才走了没两步，最先开道的姑获鸟突然举起翅膀，示意后面的人放轻脚步。
万空晴急忙精下心去听这里头的风吹草动。
只见本殿后方，似乎隐隐的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
“……若虚大人，请问，我能追到班上的藤井君吗？”
过了片刻的沉默，刚才那个女声再度响起，这次带上了明显的狂喜之情。
“真的吗！只要把这个符纸贴在他身上，就可以了吗！”
“是，是……我一定会照做的！谢谢您，若虚大人！！”
诶诶诶？这是什么玩意儿？笔仙现场吗！
就在万空晴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陌生却又有点耳熟的女孩子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若虚大人，您……您真的能帮我弟弟治好病吗？”
万空晴听到这声音，顿时瞪大了眼，她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是下午陪自己回家的黑田同学！
原来她弟弟生病了呀，等等，可是找这些不知是神还是妖怪的家伙治病，真的没问题吗？
“小太他，他不知道怎么了，两个星期前他有一天去同学家玩，回来的有些晚，谁知一到家就突然病倒了，医院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来……可是、可是小太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了！”
说到这里，黑田友丽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哭腔，“这两天，他、他甚至都站不起来了！”
“……用、用您的符咒吗？这样就有效了吗！”
“诶……怎么回事，突然就头……头好晕……”
就在这时，人高马大的兵俑突兀地把正在侧耳倾听的万空晴抱起来——后者在武将形的式神怀里娇小的宛若一只小猫——下一秒，河童举起手中的水球，狠狠往后面的那扇门砸去！
腐朽多时的木门应声倒下，一道黑影从门内扑出来，迎面刮来的阴风刺骨无比，伴随着嘶哑凄厉的嗓音，“早就等着你们了！”
仓促之间，万空晴看到这间偏殿里面有一根蜡烛在幽幽的燃烧着，下面垫着一张写满字的古怪纸张，还有已经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的三个女生，其中就有今天才认识的黑田同学。
“伞剑！”
姑获鸟毫不畏惧，上去就是怼。
可惜剑气穿过黑影妖怪的身体，直接透了过去，划破了偏殿的屋顶和几根横梁。不少砖石碎屑猛地掉在了几个女生的身上，烛火摇摇晃晃，随时都有要熄灭的可能。
“黑田同学！快醒醒！”万空晴急得大叫，然而兵俑抱着她，一个劲的往后退。
“兵俑！放我下来！去帮姑获鸟与河童！”
“主公您的安全……”
“听到没有！”万空晴忽然发火了，她声色俱厉道，“我不是什么需要别人随时随地保护的小姑娘了！就算是为了新结交的朋友和你们这些部下，我也会鼓起勇气的去战斗！兵俑，不要逼我下达同样的命令第二次！”
兵俑叹了口气，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这才把万空晴往地上一放，同时抽刀向前，“遵命，主公。”
【小心，这家伙似乎不受我的剑气影响。】
姑获鸟发来一条组队对话。
【水球勉强能阻缓它的脚步。】
河童随即跟上。
“这是……阴阳师的气味！还有她的走狗们！看我今天钓到了什么大鱼！！”
黑雾缭绕的怪物哈哈大笑，一爪子划伤了姑获鸟的腹部，鲜血四溅的同时，差点连带着面具都被打碎。
“今天既然敢来！那就留下吧！”
万空晴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式神们，以及不远处不断有杂物落在身上的女生们，举起手，无师自通的喊出了一句话。
“诸位，结阵！”
一道半圆形的蛋壳状结界瞬间从她指尖迸发而出，光华流转之间，万空晴顿时感觉到自己原本还算充沛的体力像是猛地缺了一块。
“区区结界！也想拦住老子吗！！”怪物依旧嘶吼着，震得整座大殿都在瑟瑟发抖，并且加大了攻击结界的力道。
然而万空晴更加关心自己第一个SR级式神，紧张之下，她一下子喊出了对方的外号，“鸟姐！没事吧！”
姑获鸟被这个外号给震得愣了一秒，旋即低声道，“在下并无大碍，请您放心。”
就在此时，结界终于被破开了，气势汹汹的妖怪浑身散发着明显的恶意，朝他们冲来。
“无坚不摧！”
兵俑用刀背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铠甲，一道石灰色的光芒立刻覆盖上他原本的金属外壳。
这个“石人”立刻毫无畏惧的朝着妖怪迎了上去。
妖怪的爪子在他的石头铠甲上停留了两秒，旋即轻松的刺了进去，就跟利刃切开豆腐一样容易。
“就是现在！”兵俑死死抱住对方的爪子，忍痛大吼道。
河童手中的水球几乎化作脸盆大小，顺着兵俑的身体砸了下去，直接打湿了这个原本黑雾状的妖怪。
“水？”妖怪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家伙是要逼自己化作实体！而不是一直保持物理攻击免疫的雾气状态！
姑获鸟此时重新举起了自己的伞剑，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一时间，大殿内充斥着她高速斩击的残影。
“——天翔鹤斩！！”
“什……啊啊啊啊！！！”
剑光飞舞，狂风肆虐，伴随着最后一剑的重击落下，妖怪周身缠绕的黑气少了一大半，显然受了重伤。
眼看这家伙气喘吁吁的想要逃跑，万空晴强忍住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再度出手。
“——急急如律令！”
这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力，一道蓝白色的符咒从虚空中浮现，紧接着从她两指之间迸射而去！
“砰！”
这一刀真是补的及时，直接把这头妖怪给打得魂飞魄散。
姑获鸟收剑，河童跑去扶起倒地不起的兵俑，后者几乎被拦腰斩断，血流了一地。这时候，万空晴才注意到，这个世界里的式神，似乎并不能像游戏中那样就算战败了也不会死。
“兵俑！”
姑获鸟扶起累得快站不稳的万空晴，匆匆跑到了重伤的兵俑面前。
“你的伤……”小姑娘摸到了对方的血，彻底慌神了，“我这就把你收回式神录里！”
“太迟了。”站在她身后的姑获鸟低声说道，“它的灵已经受到重创了。”
“灵？！”
河童见她急得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模样，急忙解释道，“晴大人，我们被您召唤到这个世界来，每一种式神都会被赋予独一无二的灵。比方说，如果您再召唤出我的一个同族，那么它则是没有灵的。除非是现在的我死去，我们河童一族的灵就会自动转移到它的身上，可是它先前的记忆，都会被重置。所以平时我们受再重的伤都没事，只要不是当场死掉，就可以回式神录里养伤……但是兵俑先生他的灵……已经被刚才那个妖怪给捏碎了。”
“独一……无二的灵？”
这一刻，万空晴再度想起那个被黑泥怪一口吞掉的灯笼鬼，它当时似乎想说什么，眼睛亮亮的，像个开心的孩子。
记忆与现实的双重夹击下，她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悲痛，一把握住了兵俑那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兵俑，我……我对不起你……”
“主公，切勿为属下悲伤。”兵俑的大叔嗓音依旧是镇定如初，此时听来，却是看透了生死的奥秘。只听他爽快笑道，“生死不过如此，但能为您效力，实乃属下的荣幸。”
万空晴咬着唇，生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主公，古语道，‘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所以，您内心的‘仁’……会让您成为一个很好的阴阳师的。”
“那么现在，还请让属下先行休息一段时间，等来日您再召唤出属下，属下……再为您而战吧！”
空气中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同一刻，式神录里那张手持长刀的铠甲式神的卡片，豁然碎裂消失了。
万空晴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上面还沾染着血迹，忽然感到身心疲惫不已。
“我累了……你们，就先回去养伤吧。”
两个式神朝她齐齐鞠躬，化作两道流光，钻回了式神录。
“仁者必有勇吗……”她捂着脸，良久才从指缝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我这种胆小鬼，真的能顺利完成回家的目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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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灵的设定：相当于每一个式神种族就一个灵魂，一般是给第一个被召唤出来的，后面跟来的要么是用来增加技能，要么是拿来当备用躯体。但是一旦灵魂转移到第二个躯体里，先前的等级、记忆、和星级都会被重置……所以不能让小伙伴们白白牺牲哟~
PS:“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出自《论语•宪问》
PS2：放心，后边不会那么苦大仇深了，毕竟阿天是欢乐风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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