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爱缺席

　　尽管一在强调没事，席优还是能从刚才的通话中发现不正常的细枝末节。

　　和朗星的合同到这个月底就会到期，王宇开出相当优厚的续约条件，席优很动心却也还记得和莫离的约定，于是打了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可那略带疲惫的语气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这个时段估计只有坐地铁才能顺利到达。席优套了件米色的大衣，是袁铭锦前段时间新给自己买的，中长的复古款能将身材修饰得更好，大大的帽子上毛领近于浮夸的存在，可这衣服确实很暖，袁铭锦说自己穿上很好看。

　　反正袁总今日要事缠身不能回来吃饭，只敢为前几天的事暗暗不痛快，席优索性连短信也没发就出了门，估计自己回来时袁铭锦还没踏上回家的路吧。

　　约定的地方在城北的一家咖啡馆，明明是城北却叫做‘楠’，店主是个太平凡的老男人，泡咖啡的手艺和味道也很一般，非要说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大概只有蛋包饭还算拿得出手，可蛋包饭和咖啡总觉得不太搭。店里靠里的一处圆桌视线很好又安静，书架和装饰柜相交的位置让这里形成死角，就像一个封闭的包间轻易不会被人打扰。自从发现这里莫离总会偷偷跑来坐上一会，享受片刻平凡人的休闲时光。

　　……

　　“什么？怎么可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离说要介绍个朋友给自己认识，并帮他为求婚戒指出出主意的事也不过就是几个月前。因为和袁铭锦的出游计划最终错过，以为来日方长总会相见，却在今天听到他已经过世的消息。

　　“是车祸，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的”

　　说这句话时席优清楚看见莫离的眼眶红了一些。

　　从没细问过两人到底如何相识，印象中的莫离是不会和人轻易变熟的，能轻易让莫离放下防备，也算是一种强大技能了，所以对这个叫林木杨的人充满好奇。

　　每每听莫离提起他和他恋人的故事，带着对不被认同的恋情敢于曝光的钦佩和祝福，席优总想当面说一声加油，就仿佛只要看到那对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自己和袁铭锦就变得更有盼头儿了。

　　抱着咖啡吹了一口却只是捧着，此时他不愿咽下这太苦的液体，加糖也于事无补，墙外的樱花已经冒蕊，春天好像要来了，多好的时节心情却低落起来。

　　“哥，和我说说吧，什么都好别闷在心里”被倾诉又何尝不是一种轻松。

　　听莫离说着和林木杨认识的经过，甚至一张合照都没有见到，可那个总是带着笑、勇敢执着的人已经初见雏形，席优不敢想象他的恋人此刻会是怎样的心境，试着将这类情况套用在自己身上，思绪不过开头就让他不寒而栗，原来自己早就做好葬送一生的准备，却不敢想象离开袁铭锦的场景。口口声声说着‘你说我就走’却发现除了袁铭锦身边自己孤单到一无所有，为什么要孤注一掷困住自己，画地为牢却心甘情愿……

　　说了很久的话，莫离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席优相信他是因为朋友的离世而难过，也许还有些和辛之念之间的感情困惑，可一但触及至此莫离不说自己就不便过问了。

　　如果当时多问一句，如果不是只专注于自己那一厢情愿的感情里……可我们都知道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吃了蛋包饭又聊了很久才结账离开，是换了厨师吗？饭的味道好像变得更好了一些。

　　看着被辛之念扶上车的莫离，相互道别目送而去，两人明明就很好，越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你去哪了？”

　　才进屋就见袁铭锦抱手而立，脸色不好。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我出去吃饭了，你吃过了没？”

　　“自己？”

　　“没有啊，和莫离哥一起”将外套脱下，挂好前打量一番，席优其实很怕这类浅色不禁脏的外套，特别是这类难伺候的面料。

　　“我说呢，只是吃饭又怎么会这么久，原来是和他约会去了”

　　袁铭锦话里的酸味太明显，已经突破了平日的安全范围。不是不知道袁铭锦不喜欢莫离，以为是人与人间时常可见的磁场不和，所以并不过问，席优认为两人相处就该给予对方最大的信任，所以选择坦白一切毫无保留，对袁铭锦则是不猜忌、不干涉。

　　“聊了一会所以晚了点，就是吃个饭喝点东西而已”

　　“只有这样吗？”

　　“不然呢”袁铭锦近乎找茬的态度实在让他不舒服“开了很久的会？你是不是累了？没吃晚饭吗？据说肚子饿时心情会变差”掩藏好不愉快的心情，赔笑讨好每一次息事宁人的都是自己。

　　对自己的改变，席优是清楚的，以往那个牙尖嘴利不吃亏的人在袁铭锦面前早就学会了忍耐，也会在每次情绪将要报表时安慰自己吃亏是福。曾经为了生活，他不惜磨尖爪牙拼命过活，可为了袁铭锦他却拔了尖牙，收起利爪，像只等主人归家的金毛，为一个摸头赞许欣喜很久。

　　已经习惯了被饲养，才会害怕主人的一句‘滚’又变回丧家犬吧，所以摇着尾巴拼命讨好，把所有负面情绪都藏起来，就算怀疑主人有别的恋人也只敢偷偷躲着去呜咽。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见他，你怎么就不能避避嫌”

　　“避嫌？我们有什么嫌需要避吗？如果是你工作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以有事说事，别当我是出气筒，更别扯上我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退无可退？一个女人在凌晨接你电话的事我都能当做没发生一样不去追问，和莫离哥不过大白天吃个饭就要被你说成不堪的偷.情？和袁铭锦在一起后席优幸福却也会委屈，他会忽略委屈放大幸福，自欺欺人般笑得更甜。可只有这次，比跨年的失约，比假手于人的生日会，比给自己钱说不过炮.友而已……比以往的每一次委屈更委屈，不能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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