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林密 奈何远之

作者:殷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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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陌上林密奈何远之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已是时光飞逝七年。莫远之对这里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时,一切仿佛又跳转到过去,林密蹦蹦跳跳跟在自己身后的日子。当时的莫远之不会想到,自己会对这么一种奇怪的行为念念不忘。

      始于爱情,又止于爱情。在变幻无常的人世间,耐得住独身一人,必定是情深缘浅。

      莫远之的坚持又会换回什么
      陌上林密,奈何远之。

      急促的刹车声把莫远之拉回现实。
      镇静如他,“你怎么样”莫远之看向驾驶座的石耳,急切的问。
      “我没事,听你声音不像有事”石耳露出他邪魅的笑。
      “开玩笑也要分场合的,我说,大少爷”
      石耳刚要开口,被一连的敲玻璃声打断。
      “瞧我这暴脾气”
      “刚回来,不要惹是生非,否则,伯父兴师问罪,别想我会保全你”莫远之的声调把事件的严重性提高好几个百分点。
      石耳走下车,瞬间气焰消失。莫远之并没有关心车窗外的对话,而是看向外边,像是寻觅着什么。
      “你怎么开车的,撞到人怎么办,这种岔口还开这么快”林密气愤的张口。
      “是你自己突然闯出来,车停下来也是有刹车距离的”石耳看了一眼前方,并没有撞到什么东西,

      莫远之本以为忘了她的所有。只是他算错了。她只是沉入了他记忆的海底,随着时光浮现,打捞变得轻而莫举。

      莫远之如同一只被吵醒的狮子,目光透着寒冷,如冬日的风一般刺骨。他转向另一侧车窗。
      林密刚想说什么,被王奶奶拽住。
      “没事,是我太急了,年纪大了,路都看不清了”说着笑了起来,“谢谢你啊,林密”
      “可是,王奶奶,刚刚多危险啊”
      王奶奶拍拍林密的手,和蔼的笑笑。
      “奶奶都比你懂事”石耳一幅玩世不恭的坏笑表情。
      林密也只能尬尴的笑笑,怒视石耳,然后飞奔而去。
      莫远之没想到自己会冷静到理智。

      一个人在心里久了,她像自己的影子一样,时常跳跃在身边,见与不见都成了最平凡的事。

      “远之,以后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为什么”莫远之向来不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对方是林密,就另当别论。
      “我想和你的影子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林密很骄傲她的壮举。当然,做别人的影子是何其的牺牲。
      “你吃醋也要有个尺度,连影子都要霸占,未免太强‘影’所难,还有,你问过影子的感受吗”莫远之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远之,你缜密的思维不是我这等生物所能理解的”林密有些不可思议莫远之的逻辑。
      “换一个,那阴天怎么办”
      “呃,这个我还没想好”林密低下头。
      莫远之知道林密的赖皮和羞耻感永远没有下限。
      “你真是笨”莫远之把林密揽过来,抚慰性的搓揉她的头发。
      成为他的妻子,问题不就解决了。
      大概那时候有了非此人不娶的念头。美好的残酷在于某人未必有非你不嫁的想法。

      车早已抵达,可莫远之毫无察觉。
      他现在连她的一丝一毫都无法抓住。
      曾经每一次悸动由她而起,现在每一次心跳是回忆在支撑。
      他如何再坐以待毙?
      “远之,这个,远之?有我家老头公司的的商标,难道是我爸的员工”
      “什么”莫远之的思绪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荡回来。
      “那个女人的吧”
      莫远之接过,目测了封面,没有回答。这确实是她的,也只有她是这种风格,属于她的水蓝色。
      “远之,你今天有点反常 ”
      “好好开车,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莫远之的意思是难道不是因为石大少爷的车技吗?
      “去哪了”林密抓耳挠腮的样子影响了实在太大。好友白路微忍不住取笑,“猴子你找什么呢”
      “别闹,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林密还在翻找着。
      是很重要,里面夹着她最宝贵的东西。
      那是他们第一次合影。

      “远之,我们照张相吧,你看天好蓝啊”林密很是陶醉。
      莫远之在林密软磨硬泡的招数下宣告投降。他看着兴高采烈的林密,一个活生生的太阳,哪怕是阴雨天,也永不落日。

      天空很蓝,夕阳很红,更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所有的光影里,对我来说,你是最闪亮的。

      林密看着照片,大声笑起来,语句断断续续的“远之,你的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你的表情不用一颦一笑,就可以征服所有人”
      “怪不得帮我们照相的人花痴成那样,嘴里一直说,手也一直晃”
      “我一直极力掩盖这件事,防止别人以貌取人,可是太出众,藏起来实在太困难”莫远之如此解释自己的形象。
      林密实在憋不住了,递给他。
      “我发现我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我挖掘了你很多潜能”
      这回莫远之瞠目结舌。照片里林密撕扯着莫远之的耳朵,他当时猝不及防,眼睛挤弄到一起,很滑稽。
      此生就一次表演给她,爱却延绵一生。经历无数四季的轮回,依旧兜兜转转的我们循着爱情留给的印记找回彼此。
      照片的罪名安在了那个照相的人手上,原因是莫远之到哪都无法被忽略的脸导致的,而被惩罚者,林密当之无愧。
      林密笑着,脸突然被莫远之捧过来,然后他的唇贴上她的,带着夜晚的冷气,凉凉的,又会发烫。
      林密呆住,目光直视前方。耳际传来莫远之独特的大提琴音色。
      “这样才能堵住你的笑”然后大步走开。
      留下林密瘦瘦小小的一株,她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甜蜜里。

      莫远之不曾想自己还会再遇到这张照片。看来照片被某人保护的很好。
      莫远之把照片翻过来,不意外的看到后面的字迹——和远之的第一次初吻纪念。
      他又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这么多年,若不是靠着这些回忆,自己的心怕是早已死去。

      正值中午,适合相遇的天气,心情却是阴天。被刚上任的总经理劈头盖脸一顿骂,林密以为心情再差也不会下雨吧,谁知天意弄人,直接强降雨夹雪。
      晴天霹雳说的就是这种吧!
      “林密,有人找,是个帅哥,还是一个带着长腿的”白路微把打包的午饭递给林密,一脸坏笑,“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极品的男人,也不想着姐妹儿”
      “你确定是找我的吗,不是你听错了”林密开始吃起来。
      “我用人格担保”白路微认真的比划。
      “我可怜你的人格被你出卖这么多次”林密鄙视的眼神诉说着白路微坑闺蜜的种种罪行。
      “你说,石经理是不是故意的,就因为上次我数落他开车,他就乘机报复,落井下石”
      “你种小人物,应该不会值得被报复吧”
      “去你的,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遵命,不过你别忘了门前的欧巴,说不定是捡你笔记本的人,你不喜欢可以介绍给我吗”
      听到关键词,林密觉得有道理,最后林密被好朋友再次推入火坑,还是爬不上来的那种。
      这些年找她的不外乎是陈其琛,还能会是谁,应该不会是他。

      林密走到公司的门口,人群掺动,进进出出,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莫远之的身影,没有迟疑地时间。
      是他。他回来吗?

      风采卓然如他,一直这么醒目,这么耀眼。
      他转身,仿佛隔了一世那么长。

      林密觉得自己一定是‘姨妈式想念远之’犯病了,可是画面这么清晰,她都能听到他步伐的声音,这是她日日夜夜想念的莫远之。
      此时莫远之已经立在林密的身前,林密的呼吸急促起来,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敢直视,她心怦怦地要跳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不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有了时差,改变的不止有容颜,随之而变的还有他们。
      人是感情动物的胆小鬼。

      朦胧中,远之的声音传来,还是那样的好听,伴着海声的大提琴。林密记得以前如此形容远之的声音。
      “林小姐,好久不见”
      他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对啊,这就是莫远之,不是吗
      “嗯,莫先生”该死,林密在脑子里抽自己,不就是前任吗,话都不会说了。
      “不知林小姐明天是否有时间,我想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有待解决”
      对,今天是周五,莫远之想的很周到。
      莫远之的语气像是和陌生人说话,林密慢慢的看向他。

      记得他刚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远之还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没有变,照常进行着。吃饭的时候把自己不喜欢的菜跳出去,不要为了减肥节食;看书的时候提醒自己专心,不要老盯着他看;天凉的时候嘱咐她多穿点,不要为了漂亮就少穿衣服。
      记忆里的事情是自己刷太多遍而记忆犹新。
      “林密,你能不能用心听我讲话,而不是只用两只眼睛”
      “我明明还用了两只耳朵”林密一本正经的辩解。
      “那好,我刚刚说了什么”莫远之故意为难。
      林密支支吾吾说不来,她确实没用心听,可是她真的用心欣赏他的侧颜了。
      “这个题目我再讲一遍,你若还不会,挂科了别哭,我怕眼泪弄脏我的衣服”
      “我为什么要学会计吗,远之,数字和我有深仇大恨”远之看着一脸委屈的林密,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专业有你这种自暴自弃的学生,估计是招生老师不小心睡在鼠标上了”
      林密忍不住笑,“那我还要谢谢他,让我找到你”
      莫远之沉默,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像是一个拥有了全世界的人。
      那个时候他的世界不再是黑暗无光,而是被一束阳光笼罩,即使只有一束。

      对于林密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的告白,莫远之早已习惯。
      “你这么笨,当初是用什么计谋追上我的”
      林密坏笑了,“远之,是不是被我的努力折服了,我发誓,我这辈子做的最努力的事情就是追你了”
      “哦,原来如此”莫远之故意不看她,想给她点压力。片刻,又补充道“你要是一直这么笨下去,我估计会被别人抢走了”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林密有些挫败。
      “我一向这么严谨”
      林密是在莫远之的长期打击压榨下成长起来的。

      对于关心在意的人,才会有严格苛刻的要求,不是吗。

      某人也有如此乖顺的一面,已经悄悄地拿起笔看书了。
      “远之,我一定争取变得聪明”林密信誓旦旦的举起小爪。
      “好,听话就好”莫远之摸了摸林密的头。

      见面前的人儿一直不说话,莫远之再次开口“林小姐,你要是没时间,不用勉强”
      “我”
      “明天我接你”莫远之打断她。
      末了,林密才疑问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你的新上司,我朋友”
      原来是这样。并没有缘分这种事,还在期待什么。
      “你怎么知道到哪里找我”林密执着的询问。
      “林小姐,最近是否在找什么东西”
      他怎么知道自己丢了东西,是他捡到了吗?
      “那东西呢”
      “我没有必要随身带着无足轻重的物品,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为了找寻物品的主人翻看了一下”言外之意是林密对他来说和陌生人并无二致。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林密此时只想快点结束令人窒息的对话。
      “好,手机给我,地点想好了发到你手机”
      莫远之走了,背影笔直英俊,似乎消瘦了不少。

      爱情里,谁会给你留下一个背影,让你追逐。

      陈其琛守着一个只能望到背影的人。
      陈其琛知道林密不会按时吃饭,有时间就过来找林密一起吃饭。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他的弟弟莫远之。
      七年了,他守在林密身边,却撼动不了远之在林密心中的位置。

      她不断下沉,他却无能为力;她渐渐凋零,他却无法掊土。她走失了灵魂,暗淡没有生气。

      他知道,世界的另一端,远之也是一样。
      午夜梦回,莫远之看不到她的一颦一笑;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人如她一样古灵精怪。
      莫远之不是不想认识新的人,只是无法给自己机会去认识。

      如果放不下,就回头;如果放下了,就远走。
      爱情是宇宙莽莽的星辰,你却是那一颗最远的,我穷其一生,也无法抵达。

      整个下午,林密都心不在焉,出错率是平常的好几倍。好不容莫熬到下班,面对的又是一个无眠。
      回家的路上,收到短信,林密的心又开始说不出的难过。

      他回来了,我们又会回到哪?
      向左向右向前,都不会是向后。

      坐在窗前。夜凉了,风多了,叶落了,它们轮回几世几生,不辞疲惫寻着一样的痕迹。我们这才一生,又如何相守。

      莫远之今夜睡的很安稳。以前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充盈着林密的各种声音,嘈杂,令人心烦意乱。但也只有闭上眼睛,才能见到她,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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