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终安宁

作者:覃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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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


      “说,曾阿姨的钱是不是你拿的?”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像打游戏的BOSS进入了暴走状态一样,怒气值直线上升。
      “不是我,我一直在厨房给婶婶帮忙做饭。”望着曾阿姨红红的眼睛,我的眼睛也红了。曾阿姨是爸爸的相亲对象,一年前丈夫出车祸去世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高三,小儿子初中,读书都是一等一的棒,经济压力也大,两个孩子一个月生活费就是三千五到四千,上面还有一个老人,作为一个女人,能在丈夫去世后,将家里所有的一切开销全部做好,我真的很佩服她。
      我已经忘记了爸爸现在在怎么发脾气,我只记得我从学校回来时,爷爷奶奶很婉约的告诉我,有人给爸爸介绍了一个对象,很能持家,很能干,人很贤惠,问我要不要看看,那时候我觉得我其实有点儿虚伪,我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不想,但我嘴巴里却答应见面,在某一刻我其实也想,万一她人很好,我是可以接受的吧。我内心很挣扎,内心里还是期盼爸爸妈妈能和好,我一直相信奇迹。同样,我也比谁都清楚,爸爸妈妈再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又不能奢求他们的复婚。可是爸爸以后总要有个人照顾吧,我不能太自私,这是所有的亲朋好友给我说的话,他们都怕我反正爸爸再组家庭。既然原有的感情不能复合,那新的感情我也不应该剪断。
      曾阿姨来家里的时候,天气不是很好,下的小雨,头顶上也是黑灰黑灰的云层,风一吹,还有点儿冷,我都忘记了,现在可是秋天了。我在门口等着,我内心很期待,是个什么样的人咧?是不是像爷爷奶奶说的那样好?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有亲妈妈好看吗?这些问题在我头脑里不停的打转。曾阿姨一下车,我看清楚了,身高很高,直发披肩,穿着一件暖色系的风衣,带跟高跟鞋衬托的她很优雅。我愣住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反应,叫什么?我该怎么微笑?
      “曾......曾阿姨?”我不确定的叫了一下。
      “你是宁宁吧?”她走到了我面前,我看清楚了她的五官,和妈妈是不同的风格,妈妈是明艳的,曾阿姨是很朴素的,她对我笑了笑,露出了酒窝,牙齿好整齐。她拉起我的手:“宁宁,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我......曾阿姨,我们先进去吧。”我也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真暖和。
      我能感受到曾阿姨是个好人,那种感觉很温暖,我为我之前的小心思感到坐立不安,我直接跑去厨房给婶婶帮忙,洗洗菜,打打下手。围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的很欢快,我一看,是我在高中认识的新朋友,也是我同桌——向小仙。
      “喂!”
      “喂,宁宁,我想去你家里,我爸妈都出差去了,我一个人挺怕的。”
      “好呀,你知道我家吗”
      “知道,知道。”
      “不过,今天我家里有客人,你来了别太疯啊。”
      “OK!”
      挂掉电话,我在想要不要给爸爸他们说一说小仙要来,一想到今天这种正经事情,我脑袋又在抽什么疯答应让小仙来的?想了想,还是说一下吧。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下客厅,客厅里真热闹,这估计是爸爸妈妈离婚这么久以来,家里最热闹的一次吧!爷爷奶奶也挺高兴的,我也能看出来,爸爸在曾阿姨面前的那种温柔体贴,我可能要改变一下我的小心思了吧。
      “爸爸,小仙等下要来,她爸爸妈妈出差了。”我站在茶几面前,有点儿毫无征兆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来呀,反正今天家里有好吃的,小仙什么时候来?”奶奶笑呵呵的问:“反正你也没有带过朋友来,也让曾阿姨看看你的高中同学怎么样。”
      “嗯,她马上。”我看了看曾阿姨,曾阿姨对我笑了笑:“那今天家里热闹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害羞的笑了一下:“我给婶婶帮忙去了。”
      切菜的时候,我切得很欢快啊:“婶婶,这个豆腐是切成条还是片呀?”
      “切片。”婶婶看了看我:“宁宁啊,对那个曾阿姨还满意吧?我看你一直在笑啊?”
      “嗯,我觉得曾阿姨挺好的。”
      “那就好。”
      我切了几刀胡萝卜,停了一下:“婶子。”
      婶婶炒菜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我问:“嗯?怎么啦?”
      我笑了笑:“其实,我挺喜欢曾阿姨的。”
      婶婶噗嗤一笑:“傻孩子,喜欢就好。”
      小仙来的时候刚好到了饭点,可能是小仙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家里也和气,所以爸爸很爽快的认了小仙做了干女儿,在饭桌上一个劲的给小仙夹菜,然后顺便再给曾阿姨碗里夹一筷子菜,家里难得的热闹了,至少是这两年里难得的一次,如果一直是这种氛围也不错,然后那顿饭,我吃了三碗饭加两碗汤。
      晚上睡觉,小仙和我睡觉,曾阿姨和奶奶睡,去睡觉的时候我还看见了放在沙发旁边的包包,那个是曾阿姨的吧要不要给她拿去奶奶房间?我把包包拿起来了,又放了下去,算了吧,说不定是曾阿姨自己放这里的。我便最后一个关了客厅的灯,去睡觉了。
      在一家人都睡着的时候,客厅里出现了个黑影,我们谁都没有发现。她翻了翻曾阿姨的包,拿走了一扎东西。
      “小仙,你怎么起床啦?”我是被房间刺眼的灯光弄的不舒服醒来的。
      “哦,没有,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小仙边睡边睡了下来。
      “快睡觉吧,还要上学去的。”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小仙那里已经没了声音。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特别早,我想着,曾阿姨还在家,我总不能起的太晚吧,这样会印象不好。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将地扫了一遍,还拖了一遍,感觉自己心里踏实多了。八点左右的时候,都差不多起床了,婶婶和奶奶煮了早餐,今天我要上学了,爸爸送我上学去,顺便把曾阿姨也送回家。曾阿姨在吃了早餐后,拿着包,在里面找了找东西,拿出一个红包和一个信封。
      “宁宁,这是我给你的一个小红包,还有一封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写了一点儿想对你说的话。你拿着,字写的不好看,你偷偷看,别让你爸爸看了。”曾阿姨将红包和信封递给我,我看着曾阿姨,还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生怕有脏东西影响了我接住这份情谊重的礼物。
      曾阿姨写的那封信,我至今还记得,那真的是一封用情至深的信,为了让我接受她,她真的很用心,后来陆陆续续也收到过信,但没有那一封能让我像这封信一样多年后依旧记得,读起来依旧鼻子酸酸的。
      宁宁: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知道你同意见我后,我激动地睡不着觉,我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睡觉都是笑着的。我在镜子前练习了很久,生怕表情不到位,你就讨厌我。我很喜欢女孩子。你要好好学习,不开心的事情要忘记,如果你同意了,就拉着我的手。
      曾阿姨

      没有很美丽的句子词语,却字字戳进了我的心里,鼻子酸酸的,心里像某个地方空了一样,难受的紧。我拉着曾阿姨的手,对她笑了笑。两个人似乎懂了之间的悄悄话。
      要走的时候,曾阿姨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包里找了找,然后表情不对,对我笑了笑:“宁宁,你们等一下,我和你爸爸去找点儿东西。”
      说着,便把爸爸拉进了房间,爷爷奶奶见着不对劲,也跟了进去。外面就我和小仙待在客厅。
      “宁宁啊,我们来自拍啊,你家里的摆设真的很让我喜欢。”
      “好呀!”我和小仙自拍了几张,心里却总觉得不安。眼睛总在往奶奶房间看,怎么还不出来。
      门打开了,爸爸脸色极差:“安宁,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我说话做事不对,让曾阿姨误会什么了?她在给爸爸告状吗?
      “说,钱到底是不是你拿的?我再问你一次。”爸爸的一声怒吼把我拉回了现在的局面。曾阿姨那强忍泪水的眼睛让我难受。
      我喉咙想卡了什么东西一样,涨的我难受,鼻子也堵的慌,我想辩解,我想告诉所有看着我的人,我没有拿钱,一分钱都没有碰。
      “你说啊,我养你这么大,你还学会手脚不干净了是吧?”
      “不......不......不是我。”我终于发出了声音,不然我真怀疑我是个哑巴。
      “那曾阿姨的钱怎么不见了,那是你哥哥身体不舒服,你曾阿姨要给他拿去看病的,你拿了就交出来。”
      “真的......不是......不是我。”咸咸的泪水流进了我的嘴巴。
      “你......”爸爸正准备还说什么,曾阿姨打断了爸爸的话:“算了,我可能是忘记放了,我再回去找找。”她过来拉着我的手,手还是那么暖和:“宁宁,我送你上学好吗?”我麻木的点了点头。
      爷爷也咳了咳两声:“先去学校,让你爸爸和曾阿姨送你和小仙去学校吧。”
      “我家宁宁怎么可能拿钱,她从小看见她爷爷的钱都不拿。小曾啊,你回去再找找哦。”奶奶眼睛也是红红的。
      曾阿姨对着奶奶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曾阿姨,我和小仙自己坐车去学校吧,您和爸爸先回去找钱,给哥哥送去。”说完,我背着书包就跑了出去,后面叫我的声音已经拉不住我,我要离开这里。
      坐着去学校的车上,我选了一个靠车窗的位置,头靠在窗上,完全想不出任何的问题,就想快点儿去学校,恨不得有超能力,能瞬间移动。
      “宁宁,你没事吧?”小仙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我摇摇头,看着车窗外,不想说任何的话,也不想听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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