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狐狸

　　Chapter17

　　夏靖两只手臂上各套了一只水袖，柔滑洁白的绸缎垂在身侧，过长的部分一圈圈盘踞在地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抹汗了，只是喘着。

　　清浅没有直接教她，而是唤来另一个贴身丫头弄桃指导她。小丫头看起来年纪不比他大，可是跳起来轻盈自然，不像她浑身僵硬。

　　“再跳一遍吧。”弄桃不忘鼓励她，“夏姑娘，你还是有优势的，我都不及你的臂力好。”

　　空有臂力有什么用，甩起来只见袖子飞，一点美感都没有。

　　夏靖继续甩袖子。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比之前好很多了，一点都不像初学者！”丫头继续鼓励。

　　“弄桃，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舞的？”喘息之余，她只能将注意力从浑身的酸痛转移到对话中去。

　　“自来宝阁楼就开始练了，大概十一、二年了吧。”弄桃手指点点下巴，认真想了想答道。

　　夏靖有些吃惊：“那你今年多大啦？”

　　“哈，我和弄玉一样大，今年刚好满十六……了。”弄桃欢快的声音弱了下去，垂下眼，看不清眸色。

　　想来，弄玉应该就是刚才惨死在楼梯上的女孩了。

　　“弄玉……额……”她找不到言语接下去。

　　“我和弄玉自小一道儿练舞，又一同跟了清浅姑娘，感情深厚些。”弄桃很快又抬起笑脸，眼底的雾气一闪而过，“没事，清浅姐姐会处理好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晚上的花魁庆典。”

　　夏靖应了声，也不再多问，继续踏着步子，甩袖子。

　　半晌，弄桃打断了她：“基础差不多了，过会儿清浅姐姐亲自来指导你一下。你先在房里休息，我也要去准备了。”

　　听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真是累坏了。

　　“哦，对了。”弄桃捧了一袋衣服过来，放在一边，“这是略微修改后的衣服，正式开始前楼里会有简单的排练，你洗洗换上。有事儿托人叫我。”说完匆匆走出房间。

　　门应声而关，夏靖立刻呈“大”字瘫倒在地，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移的声响后，有人轻步走进来。

　　她睁开眼，望着来人。

　　“吵醒你了？”清浅抱歉地笑笑，笑容里自有一种小女儿的温恬，琥珀色的瞳眸秋波盈盈。

　　“没有。”夏靖爬起来，片刻的休息让肌肉放松了不少，就是残留在身上的汗渍有些不适。

　　“还未谢过你当日的救命之恩。”清浅微微行了个礼，浅笑吟吟。

　　“不客气。”夏靖慌忙还了礼。

　　“不用紧张。”清浅安慰她，“刚才妈妈也和我说了，郑衫斋是你的师兄？”

　　“是的。”她挠挠后脑勺，“我听说他之前还预支了一大笔银子，却输得一塌糊涂，给贵店添麻烦了。”

　　“这些倒没什么，反倒是你今天可帮了大忙了。”清浅拉过她的手，“谁也想不到突然发生这种事，还好你在。”

　　这话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来，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夏靖微微颔首，原地起跳，将刚才弄桃教的班门弄斧地演了一遍。

　　“总体还行，你也不用死记动作。”清浅随手拿起旁的另一副水袖套上，演示给她看。

　　“像这样，动作轻一些……”清浅踏着回旋的步伐，轻柔的水袖将她环绕在其中，像朦胧月色掩映下的月宫仙子。

　　夏靖自己都看痴了，完全没有记住清浅在讲什么。

　　清浅看到她呆愣的可爱模样，不觉停下，笑出了声。

　　夏靖被清脆的笑声拉了回来，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跳地实在不好看。”

　　清浅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该怎么让你明白这种感觉呢……”

　　“啊，对了。”清浅问，“虽然这样问有些唐突，不过，你有喜欢的人吗？”

　　“诶？”她一下子被问住了，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夜色下，妖气缠绕的一对赤红眼瞳。

　　清浅含笑看着她。

　　没有直接的否认，就等于承认了，此刻说没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就太浓了。

　　“有吧。”她弱弱地答道。

　　“那就好办了。”清浅没有追问，她倒松了口气。

　　“当做是跳给喜欢的人看，就只有他一个人看，那种温柔的感觉。”

　　夏靖有些害羞。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喜欢的人不是？”清浅拉过她的手，轻轻带着她起舞。

　　如果是薛烎，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等等，他喜不喜欢又不关自己什么事……不过，这么盛大的庆典，大半个长安城的人都来了。他，应该也回来吧？

　　她摇摇头，前夜匆忙逃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配角。

　　“这样感觉好多了，再多练几遍就行了。”清浅长嘘一口气，看着夏靖满脸惶恐，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不用担心，就一直反复跳你会的这段舞，不需要去管节拍音律。忘记动作不要纠结，换下一个姿势，保持着这种感觉，别停下。”清浅不停地安慰她，“你喜欢的人也在看哦~”

　　她点头应着，听到最后一句兀地抬头看清浅。

　　“恩，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和时铭关系不错？”清浅解释，“我的房间可以远眺整条桃里弄，前两日看到你们。”

　　没有听到那个名字，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但是也松了口气。

　　“不、不是……”她想解释。

　　清浅一副“我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再练几遍，我吩咐人给你送热水，让弄桃好好给你梳洗打扮一下。总归是要登台的。”

　　她将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

　　“饿的话，吃些小糕点，但是别吃太多哟！我先回去了。”清浅踩着莲步离开。

　　夏靖认命地提了提水袖，找着刚才灵光一现的“感觉”。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她一脸生无可恋，内心哭号。

　　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渐渐倾斜、暗淡，可是街上却越来越喧闹。

　　清浅在嘱咐过弄桃后，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合上门，她幽幽走近男子。

　　“烎儿啊，那姑娘挺可爱的。”清浅掩嘴轻笑，优雅端庄。

　　银色的半脸面具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完美的脸型。

　　“还行。”他的嘴畔勾了勾，补充道，“就是有点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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