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季节过了

作者: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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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世间万物的来与去,都是有时间的。
      很多你自以为是的巧合,其实可能都是他人努力的结果。

      修锦手中正举着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本,旁边是一张张暗着的橘颜色书桌,高高的白炽灯挂在白色的天花板上,亮冷着周边的一切。
      窗外是很细的风声,窗户咿咿呀呀地摇着。窗户没有合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加速了里面的寒冷。微微细细的风声轻轻地吹刮过桌面,似是一朵朵渐开的寒梅,上面还沾有着雪花,湿气逼人。那一朵朵迅速逼开在了修锦的手下,冷颤了她一身。
      修锦急忙将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身前,书本腾地一声猛地打落在了木桌上,发出很是闷响的声音。惊动了身边的人,眉毛微蹙,娇红的嘴唇微颤,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起了身。
      修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眉间却又是止不住的笑意。
      果真,她手中端着杯子过来了。盖子未盖住,里面还冒着热气,蒸腾了她一脸,白了她细长的眉毛,娇红的嘴唇,样子竟然娇嫩起来,像是凌晨欲绽的花,却蒙着一身的雾气,没有模样、只有朦胧的颜色。
      修锦笑开了一声,站了起来。大大的外衣碰着狭窄的凳子与桌子间,瞬间被扭成了一个麻花的样子,涨红了一脸。尴尬的一笑,朝后被她惊动了的人微微一表歉意;又看向具宛菲,相视着,彼此开朗的一笑;接过具宛菲手中递过的水杯,笑得像朵绽开的莲花,白色的花瓣、红色的芯。
      还冷吗?你穿得太少了。具宛菲回到座位上,收拾着桌上混乱的书本。
      不了,谢谢。
      走了吗?
      嗯,哲罗要来了。具宛菲弯着腰,拿起挂在后面椅子上的背包。很红的颜色,越发像极了她现在的性格,不再是从前那样的简单、透透的样子。修锦微微抬起头,看着具宛菲一气呵成的动作,眼里却是一片的平静。
      好。不再多说什么,将视线调转回到书本上。已经是结尾了:很多年后,他们还是分离了。缘只会决定他们在一起,可是分却能决定他们到底能走到多远,是否能永远。的确,有缘无分,他们还是分离了。
      灯光冷冷地洒在书上,跳跃在了修锦的脸上,一块块地斑驳着,那淡淡的灰色,饱满着无尽的平静。具宛菲提起包,看了修锦一眼,擦身而过时轻轻地拍了拍修锦的肩膀,轻的冷冽的声音,走了。
      具宛菲走时,她就没有心思再放在书上。直到再没有听见她脚步的声音,她的心思就像是幽灵一般的没有生命。书已经看完了,看完了别人的故事,坦然了结局,却心塞了自己。
      有缘无分,缘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是爱情、友情、亲情会有吗?世界那么大,世事那么多,什么都拿捏不住。修锦恬然一笑,将书迅速地合上,起身,走向书架,放好书。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修锦活动活动了自己的筋骨,酸涩得全身抽搐,大概是冷的,人太冷就会这样,什么都脆弱起来,特别是筋骨。手上戴着的毛手套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黑色,扯出了很长的毛。放在灯光下,里面的细缝一下被射穿,灯光竟然能刺眼。修锦将手安静地放下,重新放在推车上,上面还有一摞书等着要归纳。
      开始有些纳闷,哲罗还没来。
      她跟具宛菲和好了,就是因为那封信。有时候友情可能会是这世上能比爱情更脆弱的感情,毫不经意之中,就千疮百孔。如果友情里的我们都是相似的,那我们对对方的伤害就都是一样的。修锦知道,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一个人就能造成的,可是这件事情却又的确是因她而起的,她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时候,对与错不是那么的重要,因为结果;可是对与错又是那么的重要,因为是朋友,因为相同,就有比较。
      她道歉了,如是在挽回感情,她重情重义;可是修锦心里还是有一丝说不上的开心,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是一切都是变数里的定数,一切又都是定数里的变数。就像她们能像以前一样地相处,貌似是回到了以前的感情,可感情却又都只留在了以前。从来没有人会教我们怎样地取舍,所以大多时候,我们都走得艰辛。
      晚上10点半,下班了,今天是周日,提前了半个小时。修锦将最后一本书整理的时候,刚好放在门口的大钟笨重地响了响,修锦环顾四周一看,已经没有任何人了。里面顿时幽深起来,汗水打在修锦略显苍白的脸上,她的嘴开始有些干涩。
      今天是13号,明天要考试了,考完后15就放假。修锦微微裂开的嘴唇,上面有白色而枯了的痕迹。修锦一笑顺带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将门轻轻地合上,脸庞朝玻璃门上贴近,对着上面微微哈着气,看了片刻,方才离开。
      1月13日的晚上,是真的冷。南方的冬天潮湿又风大,迎面而来的冷风能让身体里面的骨头都吹得摇晃着发抖。修锦合了合衣领,走在了回寝的路上。这条路是湿的,头上大大的叶子树上面有湿湿的水、旁边矮小又枯黄的草被水压得很低,根部与头部都埋进了脏脏的泥土里。
      一切都是灰的颜色,橘色的路灯这时就显得格外的重要起来。回寝的转角处,有一抹很淡的橘颜色,修锦走过时停住,仰着娇小的脑袋,眼巴巴地看了会。
      她喜欢那种颜色,特别是在冷的时候、孤独的时候、颓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伤感,所以每当莫名其妙起来,就会像失神了,需要一个精神的慰藉,而这抹很淡很微茫的灯有时就是修锦的一个寄托。她又想起了成晋然。
      又老了一岁,又过了一年;花明年依然开,可是人却不一定会再见了。

      这一年,她是主动打电话给母亲的,电话里她对母亲说道自己想她了,想回去和她一起过年。母亲在那头,声音轻得吓人,好久,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声音,一声嗯,哑着。修锦挂完电话后,流着泪却笑了。她的心情有些糟糕,是出乎意料的开心。20岁的年纪了,她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母亲跟自己年龄的差距。自己、母亲、奶奶,真老,真好。
      下午最后一堂考试是英语,具宛菲提前交了卷,交完卷后,她朝修锦露了一个笑容,手指比划了一个先走的样子。修锦含然,点了点头。她看回考试卷上,停笔,早已经写完了。具宛菲昨晚跟她讲,这次她家里人都来接她,他们来得早,考试考完就回。
      修锦又将那只笔握了起来,看着填满了的试题。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不去送具宛菲,或者是因为怕见到她的母亲,总是觉得她很像成晋然的母亲;或者是怕见到她的父亲,因为自己没有;或者就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讲什么,什么都讲不出口,落一地的尴尬。
      下午5点铃声一响,旁边的人都纷纷起身交了考卷,接着就是一阵欢呼的声音,大家都在热议这次的寒假该怎样过才更有意思。大家都熟悉了,关系融洽得很好。修锦微微笑着收拾着东西,她从来不是一个热闹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热闹。上天如果残酷地让一个人喜欢热闹而又热闹不起来,那她就要自己学会寻找,自已让自已好过。
      修锦走出门外,微扬起嘴角,她越发地感激起来。
      王子叫住了她,笑着塞给了她一个用精美包盒装起的东西。修锦木然,老大的眼睛瞪着。王子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就跑了。他又小又矮的身子跑起来真···修锦回过神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顿时间温暖了起来。
      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
      肖铃和唐洁都是当天回的,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乱七八糟。大抵是赶了最后一趟的火车,出门时,肖铃的箱子因为没拉好鞋子都急掉了却不自知,等到修锦发现追出去时,肖铃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在很小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是这样;可没想到,到了大学,我们还是这样。其实很多人都会埋怨这个世界残酷、不讲人情;可是如果我们一腔热枕、满心真诚,永远执着,就不会有那么多计较而来的伤害。修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原谅母亲、原谅自己,她想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她开始认真地收拾起寝室的卫生来。

      晚上8点,宿舍走廊上很安静,外面的天像是一个黝黑肤色的男人,上面竟发着淡淡的夜光。罗慧来敲了门,她住在隔壁的寝室。
      什么事?你还待在这里吗?修锦打开门,看见了蓬头污垢的罗慧,仅仅是三四个小时,她就把自己“放养”成了这样。修锦明显是被她一副僵尸样给吓住了,身子抖了一下,才看清她是罗慧。
      嗷,外面有人叫你啊!老大!你耳朵还好吧?他已经叫了你很久了。罗慧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无比地嫌弃。
      是吗?对不住了。修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刚洗还湿着的头发。刚刚洗头去了,水声太大,没听见。
      嗯,你看,还在下面呢。罗慧翻了翻白眼,手指朝下指了指。的确,哲罗站在那,一脸微笑地仰起头。
      修锦抚着栏杆处朝下看了看。哲罗就站在路灯下,那个转角的路灯下,灯泡也许是换了,橘色很亮,他的脸庞在那灯光下显得很温柔;他是一个好看的男生,只是平时太苍白了;她知道他是个甚至比过女生还好看的男生,可是他们太亲近了,作为朋友,她忽略了他的的确确的“美貌”。修锦朝哲罗挥了挥手,哲罗手中正拿着两瓶啤酒,见状立马也抬起了手,却笨重得很。
      修锦笑着回过了头,当头却遭罗慧一记拍打。好啊,那么好看的男生。
      你知道你刚才是干了什么吗?修锦横着眉毛,眼睛渐渐地鼓得老大,手渐渐地举起。你知道你接下来会是怎样惨死的吗?
      不是,你别激动。罗慧见状连忙将修锦举起的拳头温柔地收在了胸口,抚了抚。轻叹道,知道小的犯错了,你就小人不计大人量,原谅我好吧。罗慧说着,右脚敏感地退后了一步。不是,我这就走,你眼不见心不烦。
      喂,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又变相地骂我。修锦看着罗慧老鼠一样地逃窜,顿时间明白她刚才那狡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可是罗慧早已经跑回了寝室,修锦苦笑一下,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回过头再往下看时,哲罗还直直的站在那里。修锦顿时脸红起来,她是让他等了有多久啊,她急忙回寝室收拾自己。

      我等了你已经有1个小时。两瓶酒已经被他放在了地上,上面凉凉的,还有哲罗刚刚拿住时印有的手印,细长细长的。修锦抬头,看向哲罗,他此时正摇晃着手中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的。
      没听见,洗澡去了,手机也没来得及看。修锦走到了哲罗的面前,蹲下,看着地面上的两瓶啤酒。你来是要请我喝酒的吗?
      哲罗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没有,来找你聊天,明天你就要回了。
      那这两瓶酒是干什么?看着好冷。修锦说着,全身还来了一个抖颤的动作。似要用行动证明,你真是够了,不要命了吗?
      哲罗见她一副难受的样子,笑着将那两瓶啤酒收拾起来,放在了身旁。这样你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吧!哲罗将修锦扶起一同坐在了路边,那盏橘色的灯就在上面,很安静的颜色。哲罗侧着头,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是他的位置太刺眼了。修锦想提议说要不换个位子,可是话还在嘴边,哲罗就先开口了。
      四周很清静,没有人。所以他平淡的声音此刻就对照的明显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拿两瓶酒吗?本想着你最怕酒了,沾酒必醉;想狠狠地灌你,让你醉了就不会离开我了,不会回家了。哲罗傻傻地笑着,眼角却磕出了点点的泪花。
      修锦一惊,她都听到了这有些小声的话,但是冷静下来却是附和着干巴巴地笑了笑。你把我留下了,我妈妈会着急的;你留在我这里,你家里人也会着急的。修锦看着前方,渐渐发出有声响的语气。说完,回头仓促地看了哲罗一眼,他却是整红了眼眶。
      噢,是吗?他们不会担心我的。哲罗苦笑着,将头渐渐地低下。
      我叫上官哲罗,我爸爸叫上官雄,我妈妈叫单婷,我奶奶也姓上官;爷爷是入赘的,家里奶奶最大了。我八岁那年,妈妈就走了,不是去世,是彻底被我奶奶给轰了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我的妈妈了,我的爸爸也常年在国外,至于奶奶,可能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有多恨她。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家。
      他苦笑着,话说得很平静。黝黑的眼珠在黑夜里发着淡淡橘色,额头上渗着汗水。
      你上次去的那个别墅,是奶奶给我买的,是八岁那年买的。我只会回那里住,因为那里有我记得妈妈的记忆。
      可那里只有我自已。他咬了咬嘴角,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紧蹙着眉头,脸色挣扎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像我的妈妈,你只是像我的妈妈而已,我对你不是真感情,只是怀念妈妈而已,你知道吗?哲罗说完,猛地抬起低下的头,眼泪横飞。
      所以,我问你,你到底是不会跟我在一起是吗?哲罗的声音是哑着的,脸庞红得有些吓人。他的眼里还有泪水,却也鼓不满他单薄的眼睛。
      修锦回过头,猛地怔住。她想替哲罗擦擦眼角的泪,抚平他那脸颊的通红。可是伸在半空中的手却被他给生硬地推开了。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这一次,说得小声无力起来,却依然清清楚楚。
      摇头,一下,两下。修锦木木地摇着头,她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干了什么,一切都是潜意识里的行动,她颓然起来、双眼渐渐地通红。
      我知道了。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我不会伤心的。哲罗看着修锦,猛地在脸上擦了擦,站起来时,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撞了几下,终究是摔在了地上。酒瓶被撞到在地上摔破了,里面裂出的酒,白花花的像是鱼嘴里的泡沫,恶心得怔住了修锦。
      等她回过神要去扶哲罗的时候,他早已经跌跌撞撞地扭着身子走在了前面。他的衣服里掉下了酒瓶,碎着一地白亮着尖头,发出很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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