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季节过了

作者: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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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不知道你们的生命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被时间已经推向了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地方,生活过得很仓促、很无味,于是你开始有些发疯地怀念一个人;一个你曾经很爱,后来很恨,直到现在想起仍觉得还是很爱的人。那是你真心的朋友,是你在晦涩、难受生活中唯一的真心和依靠。可是她变了,她不再是你以为的她了。我们都以为自己在这样全力以赴的友情里受到了伤害,可是作为她们最好的朋友,我们又终究为她们做了什么,我们去了解了她们吗?她们心里与我们只是有过之而不及的伤害,我们,知道吗?
      王小雅就是修锦心里这么愧疚的一个朋友。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是受到伤害的人,自己的生活才分辨不出彩色;可是她错了,没有人有义务为我们奉献什么,甚至是牺牲自己;而王小雅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真诚。

      高中时的友情,会是一辈子的珍贵。
      王小雅,是修锦心里永远伤痛上开出的花朵,灰色的娇嫩。
      王小雅是个胖子。也许王婶是个有远见的人,想着上一辈穷怕了,而自己的妈妈就是因为早年没吃好,留了胃病,早早地就去世了;这一辈子,发了疯的让王小雅使劲地吃,吃饭的准则是大口喝汤,大口吃肉,大口吃饭,肉食居先。当小雅原原本本的将这些话在修锦端着一碗只有清淡白菜的饭碗面前清清楚楚地讲出时,修锦翻了翻白眼,大口扒着碗里黄焉焉的白菜叶。对啊,你说的没错,谁不想这样大口吃肉,可是没有啊。修锦鼓着自己圆圆的眼珠,眼球黑得圆滚滚的,朝小雅摇晃着屁股,不想再理这个白痴。
      小雅一脸的傻样,像个白痴的小猪,神似,圆滚滚着的身子。还是小孩的年纪,眼睛却以深深地埋进了肉里。朝着修锦远去的身影,使劲地瞪大自己的眼睛。死瘦子,竟然跑那么快。学着王婶平时对她不争气时叹气的样子,挪动着嘴巴两侧厚厚的肉,吐了好久的气。这么一副景象应该很奇怪,一个小胖,站在别人家的门口,十几分钟的吐气,连连续续;像个小傻子。
      而在修锦的心里,小雅就是一个小傻子,在小时候;长大了,就是一个大傻子。
      喂,给你吃,还是热的呢!小雅伸开紧紧握住的小手,里面是一个用红色塑料袋包着的小鸡腿,还炸了,面上是黄橙橙的,发着诱人的香气。修锦又蹲在门口扒着碗里的饭,大口大口。听见王小雅的声音,抬起自己还是小小的脑袋,一脸冷漠着,没有吭声。
      说给你吃,听见了吗?小雅见修锦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愤怒。
      给你吃!小雅一个强硬的动作,狠狠的塞进修锦的嘴里。修锦将头看向一侧,迅速地吐了出来,鼓着眼睛,凶狠狠的样子。
      啊,我的鸡腿。小雅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表情上飞速地转换着悲伤,可是身子却极不给力的慢腾腾着。
      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我妈妈知道我拿了鸡腿随便浪费的话,会打死我的;我跟她说我看见你吃的都是些青菜,我就问她拿了鸡腿给你,你怎么会这么坏啊。小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紧紧地拽着那沾满了灰的鸡腿,另一只手也不空闲地指着修锦的鼻子。大叫,坏人,小锦是个坏人。
      小小年纪的修锦却已是个冷漠、小小孤僻的小孩了;会用冷淡的眼神看大人、会冷静地看大人们在她面前的争吵、会识相地离恶意挑衅的人远远的。在修锦的眼里,小雅一开始就是那个挑衅的人,于是她空洞了眼神,对她尽是不理不睬。
      可是这次自己好像过火了,弄脏了她的心意。修锦不是有意的,却没想到将那鸡腿扔到了地上,滚了一身脏兮兮的灰。她有些愧疚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小雅,哭得很是伤心。闭着眼睛,哭得一塌糊涂,入情入景。
      修锦磨蹭了好久,终于伸着食指动了动小雅,像触碰在海绵上,软软的。修锦倏忽地笑了出来,哇 ,你已经那么肥了呀!
      “啪”受了小雅将那鸡腿狠狠地打下,打在修锦小小的头上。岂有此理!稍后还插住自己滚滚的腰身。
      看什么看!小雅对着修锦那瞪得老圆的眼珠,使劲地鼓起自己深埋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欠我东西的人了,知道吗?以后跟在我身后,为我效劳,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知道吗?
      好,随便。修锦微笑起来,她很想再用手戳戳那肥肥的两腮。从来不知道,她叫王小雅,是个这样的傻人。
      以后,你跟着我,就让你吃好吃的。小雅将指头朝修锦的额头戳了戳,一副将军的模样。
      我们拉钩吧。以后呢你就是我的小妹了。
      童年里,玩伴的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只要你肯服软,拜我是老大,我以后就罩着你。就这样,小雅罩了修锦整整一个童年,修锦跟着她,吃了整整一个童年的鸡腿;后来小雅很是气愤地对修锦讲,同样是吃鸡腿长大,怎么你就比我足足高了半个头,恨死了。
      修锦笑了笑,戳着她脸上多余出来的肉,傻人。
      老大!

      如果老大我考上了九城的高中,你别伤心,等老大学成归来还是会罩你的,带你飞黄腾达。小雅双手环在胸前,仗着自己的身体优势,死死地占据红榜的前面,修锦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角,被挤在红榜前面的人流挤得面目全非。不过好在瘦也是优势,见缝插针,紧紧地挤在小雅与他人老大的空隙中,终于挺拔着身子。
      小雅的手在红榜的最下一排,刷来刷去,唯恐大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发疯?小雅再次嘹亮了声音,嗯哼!小——锦——看见老大——我的——名字——了吗!修锦无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很大的声音。看——见——了,是不是——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啊!
      我是第一排,第一个,被录上第一高中的。老大。修锦左右摇了摇头,对着小雅的耳朵,再一次大声的咆哮,听清了吗?
      好吧,深藏不露啊。
      不是,只是随意捡起了优秀,玩一玩嘛。
      小雅冷汗。着丫头越来越嚣张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比我瘦,比我白,还比我聪明,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喂,小锦,我还是不是你的老大。
      是永远都是,不过,只要你想。
      迎着美好的夕阳,小道上,修锦紧紧地抓住小雅肥肥的身子,单车郎匡、郎匡,响了一路的轻松。
      我说?我说,我是你永远的老大。
      是啊,只要你想,我就会一路奉陪到底。修锦答应王小雅,只要小雅不松手,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

      修锦觉得王小雅是被上帝遗忘的苹果,刚好滚在了她的身边,她很幸运,她却不幸。
      缘分是个很奇异的东西,有说来就来的相遇;也有戛然而止的结束;它可以走得缓慢,更可以悄无声息中的迅速消失;一切,我们只是一个戏子。
      修锦同小雅一起考进了九城,一同住进了宿舍,成为了同桌。高中就像是一场幕布,接下来就是生活的填充了。
      一切都来得很快,就如火车走进了正轨,越发的触目惊心。
      修锦莫名地认识了成晋然,他们莫名地相互喜欢了,彼此之间的感情来得一刹那,却相互间喜欢的很深。
      小雅忖了忖修锦的手肘,咬咬牙。你为什么跟我想的你越加的不一样了?小雅紧蹙着眉角,一脸的惶恐,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很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宿舍里很静,静得能听见厕所里水龙头未扭紧而仓促中流下的水滴,吧嗒在水池里,发出响声。窗户是敞开的,有风从外面回来,带着青色树叶的香味,充盈着整个宿舍。小雅喉咙里发出清楚的吞吐声,她的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她刚在教室的拐角处清楚地看见了成晋然,他的手抚在修锦的头上,一脸的宠溺;她惊恐,缩紧自己的身子;一路奔进宿舍。
      因为我——看见你跟······成晋然,是成晋然吗?小雅的眼神是惊恐的,里面不满了不相信。
      修锦停下朝小雅的微笑,冷凝了表情。似惊恐、似难受、似无言、是五味陈杂。她的嘴唇被她越咬越进,越发的成了惨白色。这是修锦真正紧张的样子。
      她一手紧紧地抓住小雅的一臂。你能相信我吗?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吗?是询问的语气,带着满满的紧张,很是渴求,像是在探索一个答应。
      小雅抓开修锦的手,放下,弹落下无声。响久。好,我相信你,我们是朋友,我是你的老大。小雅的脸色是苍白的,她的嘴唇是紧紧咬着的,渗着见见露现的血丝。
      她终于露了一个笑脸,额上的汗水抖落了一地。
      可是,空气还是异样了,悄悄的。
      体育课,修锦的肚子面临例假,无力地晕眩在了地上。小雅着急地将她扶往医务室。校医看 过后,只是吩咐小雅,要让修锦好好休息,近期不能剧烈运动,身子太弱了。小雅木讷地点着头,抖落下几滴眼泪,极快地抹去。
      小雅知道她今天来例假了,今天是体育考试,她没有替修锦向老师请假,活脱脱地还是被从教室捉来了体育场,受罚五十个深蹲。她看着修锦很是瘦弱的背影,攒动在带有热浪的空气中。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可是她知道她的心是痛的。
      小雅抹了抹眼泪,看着苍白一脸的修锦呼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她开始有些后悔,她或许不该轻信方婷宜的话,修锦不会是一个瞧不起她的人;她有些懊恼起来,她们已经是十多年的玩伴了,从小到大,她是老大,她们是很好的朋友,这么久的感情不会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小雅越发地止不住眼泪,她的眼泪流得越来越急,她突然很害怕:她怕她会做错事、更怕一切却又是真的。
      她双手合在膝盖上,弯曲在角落里,将头深深地埋进。
      王小雅你知道吗?修锦跟你在一起,只是想你衬托她的善良、她的漂亮;你长成这样,谁会和你做朋友?她看得上你?未必是真心的!你不知道吗?你在她的身边就是一个小丑。
      王小雅,我觉得你跟修锦是一样的人,一样让人讨厌的人!不!你比她还要恶心,所以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最好是不要再见到;带着修锦,你们滚出我们三个人的生活,因为你,我的生活真的很不够格。
      小雅捂住自己的耳朵,越发蜷紧在角落里,使劲地将头敲向后面冰凉的墙壁,眼里漫出疼痛的泪水。
      病床上的修锦,眼角残留有泪珠,只因,没有办法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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