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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乐遇到神乐
身穿狩衣的晴明看着面前那个包子头包子脸,骑着一只莫名其妙的宇宙生物的女孩子,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找神乐。”
面前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孩子咬了一口嘴里的海苔,歪了歪小脑袋,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一脸茫然道:“我就是神乐啊。”
晴明觉得有点说不清楚,只得进一步解释:“我要找的神乐的坐骑是白藏主,她温柔乖巧,身穿红色和服,手持一把红伞。”
撑着一把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破伞的神乐看了一眼自己骑着的定春,又咬了一口海苔,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我也可以换和服的!定春长大了,就会变成白藏主啦!”
……
晴明眯着微红的眼看了她半晌,终于,生平第一次地,没礼貌地直接走开了。
无话可说。
……
晴明的日记:
×年×月×日雀食奇潭晴
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我和神乐失去联系已经超过三日,这短短三日之中,世界的运行地轨道被彻底扭曲,阴与阳颠倒而错乱,我们居住的土地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难以言喻的人。
我出发去找神乐,然而我拦下的每一个人都衣着怪异,语言怪诞,且不论那些浮夸而不着实际的言谈,我从这些乌七八糟的话里唯一听到的重复的词语是——穿越。
我不能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但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我原以为我已经通晓了天地的运行规律,然而如今看来,我知之甚少。
神乐又去哪里了呢?
×年×月×日庭院阴雨连绵
今天天色阴沉,我外出不几时便遇到雨水,这两日雨水赤红而略带怪异,我便坐在庭院的木板上呆着。
我呆呆看着院中树下的那一片空地,那是神乐时常坐的地方。如今神乐不见已经数日,那地方空旷而寂寥,惹人相思。
我恰巧写到这里的时候,却猛然在神乐常坐的地方,望见一只奉为达摩(白色,浓眉,大眼,类似于不倒翁或是俄罗斯套娃。咦,我为什么会知道俄罗斯套娃……)。
————
晴明将手里的笔放下,向那树下看了过去,忽然想起那只奉为达摩似乎数日之前就在这里了。那家伙白而肥硕,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古怪的身子在远处看来分外滑稽可笑,晴明觉得它不是会打扰人休息的妖怪,就并不曾将它赶走。
如今外面正在下雨,雨水赤红而刺鼻,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一团了,这身子肥大的小东西在外面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晴明看着它略带凄惨的小模样,温和地笑了笑,向它招手:“这里来。”
那只达摩显然听懂了,摇晃着身子一步步颠了过来,一双浓眉挑起来,犹如神庙里的凶神恶煞;一对眸子瞪得圆,恰似死未瞑目的阎罗恶鬼。总之单单看上去绝不是什么和善的模样,但是可笑的外貌里却透出一副可怜的感觉来。
晴明向来不欺侮貌丑的恶鬼,何况这家伙相貌颇为可喜,便笑着对它道:“下雨了,我见你行动不便的样子,不如在我屋子里暂且避雨如何?”
那只达摩的眼睛分外大,因而流露出的情感也就分外充沛,它看着晴明的眼神实在是过于复杂……搞得晴明半分没看懂。
晴明见它不能开口说话,只笑了笑:“进去吧,不必客气。”
达摩的眼神尤为复杂,晴明便不再去看,继续低头写他的记录。
神乐不在的日子是孤独的,他落下在纸上的笔略显不耐烦,修长的手指将那只笔握了又握,墨汁滴答下来,渲染了纸页。
他正心不在焉地写着,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丁玲桄榔之声,破碎断裂之响绵而不绝,吓得晴明慌忙丢下手里的笔,冲进屋子里去查看状况。
难道这东西连人性都不通么?
晴明有些恼了,屋子里被打碎的东西正是神乐最喜欢的,如今残渣碎屑散落一地,晴明微怒地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又看向那个摇摇晃晃的达摩,声音里带了点质问的严厉:“你怎么把别人家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
那只达摩分外可怜的样子,胖身子摆了摆,大眼睛微微带着泪光看着晴明,一副讨好的样子。
晴明看见神乐的东西碎了就心痛,加之对这神不神妖不妖的东西有些迁怒,便伸手一指外面:“到外面去。”
达摩仿佛受了打击,身子又晃了晃,低下头,一颠一颠地向外面跳去。
它每跳动一下,屋子里的地板就发出吱呀的声音,越发在这肥硕的身子下显得脆薄。
晴明无可奈何,见外面还下着带有腥气的怪雨,复又心软了,只得道:“待在这里不许动了,天一晴就离开。”
他说罢,复又坐回门前拿起笔,修长的手指握着那一支无从落墨的笔,时不时在纸上写一两个字,字体飘逸,却连不成句子。这时,耳畔又猛地传来一声地动惊天的响声,晴明将有些生气地回头,见那只达摩正颠颠地跳过来,它只跳一步,身子下面的木板就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晴明拧着眉毛看它,想知道这家伙又要干什么。
眼看它就要跳过来了,忽然,家里的木板发出吱呀一声脆响,紧接着,有如骆驼支撑不起最后一根稻草,那木板猛地断了,奉为达摩白而胖滚滚的身子咣当一声就陷了进去。
晴明看着这只卡在木板里的笨达摩,心里越发后悔让它进来避雨,然而这家伙身子笨重,掉进去了就自己挪不出来,晴明无奈,只得走过去,将那只达摩抱起来,放在地板上。
晴明看着它滑稽的脸,皱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手的达摩可怜兮兮地晃着身子,努力将圆滚滚的身子向前倾,如一个不倒翁一般重复数次,才成功叼起了地上那支笔。
晴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是由于身为阴阳师的良好修养又不能发怒,只得沉默地看着地上的那个笨家伙。
紧接着,那只达摩开始叼着毛笔,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
扭曲的字,乱七八糟的语序,甩得到处都是的墨汁,简直比鬼画符还鬼画符。
然而,晴明微微偏了偏头,伸手撩起耳畔垂下的银色发丝,念着地上的字,却如被惊雷劈过一般愣在原地不动。
鬼画符一般的地板上,赫然写着一行歪扭的字——
“我是神乐。”
奉为达摩又可怜兮兮地抬起胖而沉重的身子,一双略含泪光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难过和害怕,然后,似是言语斟酌了良久,想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用新学会的词来形容现如今自己的惨状——
“穿、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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