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作者:一只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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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即救赎(四)


      言儿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周尚轩,希望他能把铃铛捡起来还给自己。而周尚轩也发现了言儿目光后面的期盼。但是周尚轩不但没有还,反而把铃铛捡起来揣进兜里说“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了。”言儿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叫着坏人坏人。周尚轩只是笑笑,转身就走。葛敬光本是胁迫者,现在反而莫名其妙的被动起来,跟在后面走。
      周尚轩一扭头对着葛敬光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光头,我要去找兰姨你也要跟着吗?”
      葛敬光不满周尚轩叫自己为光头,觉得他这一语双关叫人无法反驳非常气人,却还是笑着答道“当然不是,少爷请自便。”然后停下让周尚轩先行离开。

      “兰姨。”周尚轩一改往日的阴阳怪气,天真烂漫的叫着,然后扑到了兰姨怀里去。兰姨也不避嫌地迎上去。
      兰姨只比周尚轩大四岁,却是周芜的第七任小老婆。是周芜南下广州时当地富绅的小女儿。因为得到了周芜权利方面的好处,又知道周芜素爱这口,就忍痛割爱的把自己小女儿送给了周芜要结为亲家。周芜也明白富绅的用意,看到小兰姑娘又实在美若天仙,就默不作声地收下了。哪知道新婚之夜就被小兰姑娘割脉放血的烈性子给吓到了。周尚轩又因为这小兰与自己母亲言儿有几分相像,就十分亲近。周芜有借此让小兰服侍周尚轩的意思。小兰心里也明白,却和周尚轩像姐弟一样相处,十分清明和睦。她小兰姑娘最不怕的就是胁迫了。但却对周尚轩的明媚笑脸抵挡不住。她觉得这个鬼地方,只有周尚轩是唯一的阳光。
      “饮佐茶未”兰姨放下茶杯,笑着让尚轩坐下。
      尚轩笑着摇摇头,坐下喝茶。
      “轩儿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要你兰姨做的。”
      “虽然轩儿不想被兰姨说中,今日前来,确是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可是那集中营被轩儿发现了”兰姨微笑着抿了一口茶。
      “兰姨真是料事如神啊,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集中营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儿童,不知道周芜关她们做什么。”尚轩急切地看着兰姨等回答。
      “这是他的所谓善事。抢了各家的劳力,便也替他们照顾妻小。”
      “什么鬼善事,这分明是恶魔的勾当。周芜就是念着山高皇帝远,当起山大王来了。倒跟前些年那土匪流寇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轩儿今日怎么如此激动,以前你来兰姨这里,总是下棋画画什么的,这种事情,却是从来不提的。”
      “我,我只是觉得很残忍。那女孩儿,那么弱小。”
      “哦?女孩儿?什么女孩儿竟然能引起轩儿的注意呢,说来听听。”
      周尚轩愣了一会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个银铃铛。只是呆呆地看着,也不回话。
      “虽然卑微,倒也别致。可以留在身边。”兰姨看着尚轩,平静的说。
      “兰姨是说这铃铛吗”周尚轩心里却想着那女孩儿。
      “轩儿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兰姨一边走向内室,一边回话。
      周尚轩像得到什么真理一样转身冲出门外。

      “将军,将军......”王狗子一边跑向周芜的书房,一边大喊。周芜本在细细观赏葛敬光送来的《簪花仕女图》和《纨扇仕女图》,心情十分美好。听到王狗子这样跑进来,直骂他扰了兴致。
      “可是将军,真的是有急事啊。中央有消息了,不过,不过是不太好的消息。”
      “说。”周芜预感到了一丝不详。
      “周沈星他们又,又向中央投诉你了。而且是联名上书。”
      “砰”的一声,桌上的水杯被周芜摔了个粉碎。“真是欺人太甚,我都被赶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了,竟然还是不放过。”周芜转身看向王狗子,放慢语气说道“去把葛敬光叫来。”王狗子自知此事气氛,赶忙去叫人。

      周尚轩听了兰姨的话正向周芜这里走来,却听到周芜在跟葛敬光压低声音说着什么话,就不自觉的贴在门边偷听。
      “将军,中央那边有不少人沆瀣一气,要置您于死地啊。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险棋了。”
      “此话怎讲?莫不是......让轩儿......”
      “现如今只有小少爷能救您了。周沈星等人虽然记恨您,对小少爷却是没有恶意的。毕竟都是周家人。就算念及周夫人也会......”
      “这,这毕竟不太好。再说轩儿整日里琴棋书画闲云野鹤惯了,让他去中央办事,怕是难于上青天啊。”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周尚轩突然推门而入,室内两人都吓了一跳。但还是深呼吸了一阵,仍用长辈的姿态俯视着周尚轩。而周尚轩早已看够了他们的伎俩,径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葛敬光正想上前,周芜一把拦下,摇了摇头,又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葛敬光只好关门离开。待葛敬光一离去,周芜马上变了一个人一样,面色和悦地看着周尚轩问“轩儿来这里有何事?”
      周尚轩看也不看他,坐在沙发上摆弄上衣纽扣,沉默许久,才开口“要怎样做,你才肯放了集中营那些可怜人?”
      周芜眼神里飘过些许慌张,但马上又恢复如常。“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要我放了他们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能白白放过这些好资源。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父子,父子也如此。”周芜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周尚轩推在了悬崖边上。
      “我答应你。”周尚轩看着前方,顿了一顿,又缓缓开口“我答应你,帮你摆平麻烦,但是你要保证善待这里的百姓。不要用你那自以为了不起的权力去左右别人的人生。还有,我们不是父子。”周尚轩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留下周芜一个人在书房里黯然神伤。或许,自己是有点过分了。嗯,有点。然后又拨通电话叫王狗子放人。
      周尚轩面色沉重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快到集中营时却微笑起来。至少,他们获救了,还有她。周尚轩满意地摸了摸口袋,又拿起铃铛,在阳光下举着看了好一会儿。那蓝色流苏早已被周尚轩洗的光洁如新,在阳光,白云,白雪的映衬下分外好看。
      没走几步就看到那些可怜的人在慢慢地走出来,周尚轩很是欣慰。但是却不见那日索要铃铛的女孩子。他露出一丝紧张,快步走向集中营,进门却发现那女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尚轩冲过去就把女孩子抱起来。她轻的就像一片羽毛,好像随时就会飘走,让人甚是心疼。
      士兵见周尚轩抱着脏兮兮的女孩子,忙跑过去想接住,却听到周尚轩生气地喊道“走开,快去叫来医生。”然后就抱着女孩一路小跑,冲向自己的卧室。“袁婶儿,给她找一身儿干净衣服换上。”袁婶儿头一次看到轩少爷如此紧张,赶忙去翻箱倒柜的找,却只找到一件比较瘦小的棉袄,索性将下摆拆开,三改两改改出了一个棉裙子,拿去给小丫头换上。本来在床边死死的守着,换衣服时周尚轩却突然站起来向外面走去,袁婶儿笑着给小丫头换衣服,一边感叹轩少爷心肠好,一边又为这骨瘦如柴的小丫头掉眼泪,倒是至情至性之人。
      袁婶儿端来热水的时候,医生已经来了。只看了看言儿的样子,就说是因为营养不良,伤心过度所致。挂上了营养液就离开了。周尚轩此时后悔极了。他十分懊恼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说来也怪,自己以前从来不爱这样开玩笑的,何况当时这女孩子处在那样的条件下,可是当时就是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了。”周尚轩握着小女孩的手,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十分特别,只是刚见过一面罢了,却如此紧张心疼,这感觉,他无法解释。
      周尚轩亲自接过来袁婶儿手中的盆子,温柔地给小女孩擦拭着脸庞和小手,小女孩那可爱的面庞渐渐显现出来。皮肤原是如此白净细腻,之前那些苦倒真是可怜啊。周尚轩叫来王狗子问询女孩的情况,才知道她已经成了孤儿,更绝悲从中来,竟然握着女孩的手流下了眼泪。他拿起铃铛,轻轻放在女孩子的枕边,静静地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样子。他暗暗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再也不许她受任何伤害。
      “ 遇见你,真好。”周尚轩傻笑着,托着下巴,看着小女孩渐渐红润起来的面庞。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家人的温馨感,只想一直这样守着,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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