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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起浪
没了林氏的汉宫,顿时安静了下来,刘隆心情舒畅,邀了素瑶往长秋宫,春天天气和暖,她的寒疾也消退不少。
第一次,素瑶见了自己的侄儿,刘渊。
不过是个八岁的小童,却自带一股威仪,天庭饱满,双目有神,鼻子嘴巴像极了刘隆,有模有样的给刘隆和素锦行礼。
转向她这边时,眼中闪过疑惑,素瑶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笑着蹲在他面前,“我是你姨母!”
“刘渊见过姨母!”清脆稚嫩的童音,让她瞬间眼前一片模糊,掩嘴一阵轻咳。
青莹忙扶起她,“姑娘!”
素瑶摆摆手,“我没事,只是太高兴罢了……”
拭去泪水看向刘隆和素锦,“小小年纪已有威仪,姐姐这孩子教育的好!”
“那是他懂事罢了,还有一个不懂事的,整天让我操心!”素锦说着,奶娘便带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出来。
眉目间竟像素瑶小时候的模样,一双大眼流光溢彩,神彩飞扬,也不给刘隆和素锦见礼,直接扑到刘隆怀里:“父皇!你好长时间都不来看彩儿了!”
刘隆笑着将她抱起,满眼都是宠溺,“是父皇的错,父皇给你赔礼可好!”
“彩儿,教你多少次了,要向父皇问安!”素锦在一旁无奈的慎怪,刘渊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素瑶轻笑,这性子,倒是和自己小时候像了十足十。
刘彩听到这笑声,转而看向她,“你是谁?”
素瑶刚想开口,就听刘渊说道,“她是姨母!”
“姨母?就是那个上阵杀敌,以一当十的姨母吗?”刘彩瞪着大眼看着素瑶,刘渊听了也看向她,似乎是在等答案。
殿中的气氛渐渐冷了下去,素锦看着素瑶渐渐变得微凉的神情,有些心疼,正要开口,却被刘隆按住。
扶素瑶扯出一丝笑容,“不是!那个姨母,已经不在了。”
刘彩不信,顿时变了脸色,“那你就不是我们的姨母,我母后说过,我们只有一个亲姨母!”
“彩儿!”素锦正想发怒,素瑶为了素家,为了她,已经牺牲的够多了。
“阿姐,无碍!”素瑶及时打断了她,“的确,我不是你们的亲姨母。”
此话一出,就连刘隆都皱起了眉,扶摇却看向刘彩,目光柔和,“还记得杨姨母吗?”
刘彩乖乖的点头,“记得!”
“那就是了,我和你们的杨姨母一样,是你们母后最好的姐妹。”素瑶笑着接过青莹递上来的锦盒,递给刘彩,“这个是姨母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刘彩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流光璀璨,精雕细琢的五凤钗,素锦惊讶,就连宫里都做不出这般巧夺天工的钗子。
刘彩毕竟是个女孩儿,就喜欢这些漂亮的精致的东西,高兴的直转圈,“多谢姨母!”
素瑶轻轻一笑,目光落在一旁的刘渊,不骄不躁,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帝王之象,只是瞬间便能看透。
转身接过青莹手上的东西,厚厚的沉甸甸的,放到刘渊的手上,“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刘渊皱眉,随后吐出一个字,“重。”
满意的点头,“好,现在你可以打开了!”
刘渊一只手打开了锦帛,印入眼帘的是荀子的《王制》,再往下翻是《劝学》,然后是孔子的《为政》还有一本《泛胜之书》,刘渊疑惑的看向扶摇,“这……”
素瑶将书放入他怀里,“这些书可看过了?”
“看不全!”刘渊目光凝在那本《泛胜之书》上。
“那便看吧!”素瑶站起身,声音飘忽,“看完之后,再想想何为君,何为民,又为何我要送你这些书!”
刘隆走到刘渊身边,翻看了几下,发现都是一些旧书,但保存的很好,书中还有完整的备注。
看笔迹,有些是素瑶的,有些是云生的,“这……”看向扶摇,“你舍得?”
“他当年弃武从文,便是宫学少傅,若是……如今也该是最出色的。他喜欢教学育人,我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素瑶目光飘忽,似乎是在回忆着美好的事情。
素锦听着心中难过,背过身去,偷偷抹泪,刘彩见此,连忙抱着她:“母后……”
素锦摇头,“没事!”
刘隆也对素瑶和云生两人感到惋惜,但不想在绕着这沉重的话题,“朕打算在年中立渊儿为太子!”
素锦抽搭的身子一顿,惊讶的看向刘隆,又看向素瑶,刘渊也眼带诧异,又带着一丝丝激动和向往。
素瑶知道刘隆这是在问她的意思,却并不回答他,扶着青莹起身,“时间还早,我有一本冀州游记没看完,就先告辞了!”
刘渊迷茫,刘隆眼中一动,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上扬,目送着她慢慢的走出长秋宫。
素锦有些不解,“皇上,阿瑶她……”
“她自有她的意思,眼下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刘隆说完,看向身旁的刘渊,见他神色中有一丝失望,却没有颓然,心中甚是满意,是该让他的儿子去历练历练了,是麻雀是雄鹰,总要放飞才知道。
宣明殿,青莹服侍扶摇喝了汤药,“姑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殿外有动静,很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墨竹和紫翎联手抓着一个华衣男子,扔在地上,看到青莹和素瑶,恭敬的打招呼:“姑娘!”
素瑶披着外衣,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清冷的开口,“怎么了?”
地上的男子轻咳了几声,“下手真狠……”
紫翎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少废话,你鬼鬼祟祟在宣明殿屋顶上偷看什么?说,你是什么人,谁指使你的?”
素瑶坐到一旁,“紫翎!”
紫翎讪讪的放开手,却听到素瑶冷冷的说:“陵王爷深夜驾临宣明殿,不知有何贵干?”
“陵王爷?”紫翎瞪大了眼睛,连墨竹都看向地上的男子。
刘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外袍上虚无的灰尘,“阿瑶……”
素瑶皱眉,“王爷请自重!我乃贵人红氏!”
“我知道你是阿瑶,不管怎么样你就是!”素瑶头有些疼,遇上这种无赖,最好是别理会他。
紫翎可不管他是谁,“喂,你这人是无赖吗?我家姑娘是谁,关你什么事?”
刘恪不理她,舔着脸笑嘻嘻的朝扶摇走去,“阿瑶,你和我说说话嘛,我……”
话还没说完,一把闪着寒光的剑便架在他面前,刘恪转头一看,墨竹面无表情,手中的剑却泛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两指将剑推开,“我和阿瑶说话,把你的剑拿开!”
说着又往扶摇身边靠,一个青色身影挡在扶摇身前,“王爷请自重,红贵人要休息了,请回吧!”
“你让开……”话没说完,便感觉四肢一僵,一股寒气在身体里由内往外蔓延,刘恪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淡然,面如白玉,眉目如黛,竟然与素瑶身上的气质相同。
紫翎在一旁咧开嘴,笑的没有一点淑女模样,惹得青莹出手,活该!
素瑶看向她:“你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紫翎立刻收起笑容,“是的,姑娘!”
素瑶起身朝寝殿去,青莹和紫翎也跟着进去,只留下墨竹守在欲哭无泪的刘恪身边。
“姑娘,我查到了一点点,当年林天雄派人截杀你,用的是赤血盟的人,但我查到赤血盟背后有一个隐藏的很深的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追查,但对方很狡猾,似乎知道了我的目的,每次都能把我的人甩开。
这次赤血盟再次出动,我未免打草惊蛇,亲自动了身,追到青州境内时,那些家伙就消失了,像是彻彻底底消失了一般,我动用了青州内的一切力量,都没能查到!”
说完紫翎有些自恼,又不甘心,“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变笨了?”
素瑶本来还在皱眉思考的,听到紫翎这番话,反而笑了,“女子,一旦遇上了爱情,一切都会方寸大乱的!”
“姑娘!”紫翎羞红了脸,低着头,活像一个待嫁的小姑娘。
“这次,你尽力了,是他们太狡猾,青州也许只是他们的落脚点,也许就是他们的大本营。青莹,传令青州扶摇阁下的所有店号,把青州无论大小的底下势力,全部都给我呈报上来!”“是!”青莹点头。
紫翎眨眨眼:“姑娘,那我做什么?”
“你么?”素瑶嘴边的笑变得莫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什么事?”
“可知道南湖公主,刘湘?”素瑶问道。
紫翎略略想了想:“知道!”
“很好,我要你借她的手,把林天雄的侄子---林峙,杀了!”最后两个字,紫翎竟然感受到了她眼中迸出的杀气。
连忙站好应声,“是,姑娘就拭目以待吧!”
素瑶点头,不在说话,手在袖下摩挲着那枚青玉钗,林天雄不知我送你的这份礼,你会否喜欢,不过我很是喜欢呢!
洛阳繁华的街上,一辆豪华精致的车驾缓缓的行驶着,刘湘从车内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觉得处处都新鲜。
五年前她被父王接回封地,无论她怎么哭闹,怎么哀求,她父王就是不允许她到洛阳。
直到前两天,才松了口,回到洛阳,她都感觉变了好多,车撵忽然一震,停了下来,刘湘皱眉:“怎么回事?”
“公主,前面有人挡了路。”车外的侍卫说道。
刘湘顿时好心情都消散了一半,“要你们是干什么的,堂堂公主的车架也敢拦,你们不会将人赶走吗?”
“公主,他蛮横无礼,竟敢说您是假公主……”
“混账东西,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侮辱本公主!”刘湘气恼的掀开车帘,立刻有人来将她扶下车。
刘湘看着人前那个华衣男子,一脸淫像,鼻孔朝天,顿时心里厌恶不已,“来人,把他给本公主抓起来,竟敢侮辱皇室公主,看我不把你砍了!”
刘湘身边的侍卫一动,那人身后的仆从立刻围上来,刘湘恼怒:“放肆,本公主再此,怎么你们敢动手?”
“哼,什么公主,本少爷林峙在京城多年,从来就没听说过除了宫中刘彩长公主之外的公主,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冒充皇室公主,看在你这漂亮小脸蛋的份上,你只要跟爷走,爷就保你一命!”
色迷迷的神情,在加上这轻浮的话语,让刘湘彻底火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他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拦着,出了事,我承担!”
“是!”侍卫知道南湖公主的性子,今天这男子若是不死,只怕她晚饭都吃不香了!
侍卫一出手,林家仆从也围上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刘湘看着林家仆从吃瘪,高兴的直拍手,“打,给我往死里打!”
林峙慌了,看着刘湘,眼中阴鸷闪过,绕过人群,就来到刘湘身后,一把抓住她,“哈哈,抓住你了,看你还怎么嚣张,小美人,先给爷亲两口,真香啊……”
刘湘奋力挣脱,怎奈一个弱女子力气比不过男子,急中生智,抬脚狠狠的踩在林峙的脚上,林峙疼得连忙放开她去抱脚。
刘湘一把推开他,谁知他只用一个脚站着,被这一推就倒了,头直直的磕在车架的车辕上,再也不动了。
刘湘本来以为他在装死,上前用脚推了推他,“喂,装死也没用,你轻侮了本公主,今天一定要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林峙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流了一地,刘湘吓得尖叫起来,侍卫立刻跑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公主……”
“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刘湘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侍卫一听便明白了,“公主,为今之计就是赶快将尸体带走,您上车,我们来善后!”
“好……好……”刘湘连忙钻进了车里。
对面茶楼上的紫翎不屑的轻嗤一声,“还以为是有多大胆子呢,原来就是一个草包公主,幸好我帮我你一把,不然哪有那么容易死!”
原来,刘湘那一推本来不会致林峙于死地,是紫翎看到了车辕上的榫子,看准了刘湘那一推后,弹出一粒石子打中林峙的膝盖,让他的后脑勺直接磕在了车辕的榫子上。
由于事情发生在大街上,林峙的死讯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搅起了一潭本就不平静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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