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纷飞时

　　除夕那夜，江洲又下起了大雪。
　　长羽倚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落雪。伊藤管家又给他添置了个炭炉放在脚边。他不让长羽碰酒，可怜的少爷只得一边凝望雪景，一边就着热茶吃黑豆，郁郁寡欢。
　　新年前夜，伊藤被叫回了上川本家，该回老家的仆人回了老家，只剩下心照不宣的几个人留了下来，衬得偌大的别院顷刻间愈发冷清。
　　长羽是自愿留下来的，他本就是个病人，正适合这种“清静”。
　　远处的街市灯火通明。他把玩着手中的黑豆，指尖的动作倏忽一顿，转头对对面的人笑了笑：“阿月，你知道外面那棵树叫什么吗？”
　　他指了指庭院中央。
　　松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院中大雪纷扬，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拉过长羽搁在大腿上的手——这基本已成为了他们俩之间的交流方式——一笔一画起来。
　　长羽努力辨认他想写的字，但到一半，青年的动作忽然停住了，长羽抬眼看他，见青年的面颊有些泛红，两道好看的眉纠结在了一起，心里顿时了然。
　　于是他收回手，对着松月道：“你要不要试着说说看？”
　　他的话音里带点引诱的意味，不过松月听不出来。他微怔，随即抿了抿唇似在斟酌发音，好半会，才终于开口：
　　“——”
　　远处传来了庙宇的钟声，长羽一愣，视线飘向那声音来源的方向，松月见他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倾听着清扰的钟响，仿佛一年下来的所有烦恼也一并去除了一般。
　　等待一连串的钟声敲尽，各大街小巷的人们便纷纷涌向神社和寺庙，烧香拜佛，点签算命，新的一年就这样迎来了。
　　长羽自是与这般热闹无缘的。
　　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听见那棵树叫什么名字。
　　他悄悄看了眼对面的青年——他听不见，并不知道此时钟声早已结束，仍在闭目作祈祷状。
　　长羽笑笑，也不打扰他，抓了把黑豆往嘴里一扔，心想算了吧。
　　等到了春天，他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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