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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正是海棠春睡时
青石墩,熏香炉,一壶小酒,几色点心。
女人抱着一把琵琶静静地弹着,一时间悠扬的琵琶小调在这个满园花开的冷月亭断断续续的响着。
她似在追忆着什么美好的故事,琴声叮叮淙淙,甚是悦耳。
她没有听众,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位,可是最后却……
“茜茜,我往后就真的只给你一个人唱戏可好?”
依旧是熟悉的人,依旧是熟悉的声音,依旧是满园海棠花开的时候。只可惜光阴流转间,王茜雪却再也不像当年一样能感觉到这话带给自己带来的无尽温存。
眼前的人还是穿着一袭红衫,一如初见。冶容灼灼如桃花,含情眼波横秋水。舒眉含笑间,竟与身后的垂丝海棠融为一体。
只可惜这人世间迷惘,海棠依旧,风流易觅,可这旧情却是难续。
听了那男子的话,女子的手指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她睁开了之前微闭的双眼,一双垂露目晶莹水润,宛如明珠。她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却仅是笑而不语。他们深深对视着,仿佛不肯错过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发。
“不好”女子垂下眼眸,淡淡浅笑道。
仿佛只是一瞬间,男子眼中期待的神采黯淡了起来。他嗫嚅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偏偏一句也念不出来,只得把那一腔的情通通都往肚子里咽。
沉默,还是沉默。无言,还是无言。
有时候,二月红觉得自己一生就像一场大戏。他风光着,却也悲痛着,与爱人生离,与亲人死别,然后自己再孤独等到入土。
“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罢了,罢了。”
话到一半,二月红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平时总是风光无限的男子低下了头,不想让女子看他的眼睛。乌黑的发挡住他的眼,可下弯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当年的事虽说是张启山有意为之,可难道他二月红自己就当真一点错没有吗?如果不是他这个缺乏勇气的傻子,硬要推开这个麻烦,如果不是自己偏偏要去招惹她,她或许现在可以过得很好,或许已经得到了幸福。
张启山虽日理万机却极其顾家,解九表面虽冷漠可心思却极其细腻,齐铁嘴虽看似不正经却当真最是会关心人。哪一个都比他强,哪一个都不会像他一样,可偏偏他先赢得了一颗芳心。看来物极必反,倒真是没错。太多的幸福,只会带来悲伤。自己酿的苦酒,他二月红只能用剩下的一辈子去品尝。
“我”二月红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日本已经在长沙站住了脚,明个我再唱最后一次戏。”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却仍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二月红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他已对她说过太多的空话和谎言,不求她原谅,只想兑现最后对她许下的誓言。
我曾答应有一天只给你一个人唱戏,唱一辈子,唱到你永远听不见为止。明日过后,此生永不登台。灯残杯倒,戏文伴余生。不管你听得到还是听不到,我不再为他人唱。
想到这里,二月红一时心如饮鸠酒,难掩绞痛。他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再看了王茜雪一眼“那你,你来看我可好?”
“我?”女子眼波流转,往事似乎又浮上眼前。当年两人正是花前月下之时,也曾许下承诺说好了要做这戏园里的一对神仙美眷,相伴到老。可没想到最后,他却转身和别人定下了那白头之约。
二月红看见她起了身,装好了琵琶,一步步的靠近自己,越走越近,近到再次能感到彼此的呼吸。
贴着她温热的额,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往事似乎再次浮现。
犹记那年,海棠花开正好。三杯两盏淡酒,绿衣女子笑靥如花。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易安这千古第一才女名头倒当真不虚。”
“嗯,确实是绿肥了一些。我倒还是最喜欢红色。你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想得美”
她从不知道,他也不曾告诉她,唐时成亲,男服绯红,女服青绿,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指尖擦过青丝,抚上那精致的面孔,王茜雪依旧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明明知道一切,却甘愿深陷,惹得两人身心俱疲,到底是怪不得他的。前尘是非她不在乎,也不想在乎,只求他此生快乐。
轻松的躲开了他伸向自己的手,王茜雪终是忍不住从这个男人身边落荒而逃了。
只听远远地传来一声“好”,二月红适才将自己举在空中的手收回。
自己为什么要伸手呢?明知这样她一定会逃的呀。或许只是情不自禁吧。
不过没有关系,他,他只想唱好最后一台戏。
从小,二月红就知道戏楼是个神奇的地方,因为门里门外,戏里戏外是两个世界。漆黑木门外是不管是硝烟,还是和平,门里却永远是不变的台上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可等他长大了,却发现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做官的,经商的,还是唱戏的,到底还是逃不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死理。
他戏梦了小半生,如今该醒了。眼前那所有的浮华也该散了。
轻描眉,点朱唇,踏锈履,披华裳。睁眼对镜勾魂一笑,已然是亦雄亦雌,真假难辨。虽雍容华贵至极,却也是伤感至极。
你且听那台下热闹的吹吹打打,楼上楼下人来人往时攒动着的热气,便知今日到这戏楼的人有几何。然而风华绝代的长沙第一名旦的绝唱,又怎么可以错过?纵使那二楼的包房愣是比平时贵出了十倍,也有不少人为抢一座打得头破血流。
可是任那几家怎么使力气也没要到最正中的那个包间,有人说魏家的公子出了百两黄金,却只是得到二月红一句“那个包间几年前就被人订了。”
在二月红心里,最接近戏台的位置,只属于一个人。
王茜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出——《霸王别姬》。
本是江上浮萍,见君方得安生。而今英雄气尽,贱妾再难偷生。
美丽的剑舞,幽怨的神情,对霸王深深的爱,台上的人到底是虞姬,还是二月红已经分不清了。
高亢而哀愁的声音涤荡着所有人的灵魂。
英雄,美人,战乱,毁灭。一切只在拔剑的那一刹那被定住,虞姬身死,从一而终,二月红隐退,一代风华自此再难窥见。
一杯又一杯的饮着分不出什么滋味的酒,一遍又一遍的浅唱着“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到底是谁成全了谁,二月红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朦朦胧胧地记得,纤细的手抓住他的酒杯,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倒是会成全你自己。此生恐再难唱出这般好的虞姬。”
又在做梦,真是可笑,不过也好。那人已经许久不曾如梦了。
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将她搂入怀里,他将鼻尖深深的埋进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颈间,深深的嗅着。
“不再唱虞姬了,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唱玉环。”他沙哑的说道。
“你,认错人了”
“没有,我鼻子很准的,这就是我的茜茜”
犹记上回梦里,你一身红装枕在我臂上,朱唇微起,欲说害羞。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你,也贴近了你的唇,而你却没有推开我。
灵巧的舌在唇齿之间嬉戏,不时的拉扯出细细的银丝。你在我身上点了一把火,却还仍不屈不挠的干着坏事,背过身褪去你的一身衣裳,任三千青丝在你枕下开着美丽的花朵。露出肌凝如脂的肩膀,对我回眸一笑。
我贴近了你,而你也倒在了我的身下。
肌肤相贴之际,水乳交融,百灵鸟在深夜高歌着,伴随着嫣红罗帐下,木床叽叽的响声,时间仿佛已经不重要了。
身下的你仿佛是一朵含苞的花骨朵正在我眼前徐徐的开放,展现着你迷人的腰肢;又好像是一朵云轻轻柔柔的飘在天际,浅哼着低低的絮语。
红烛燃尽,春宵春宵帐暖,抵死缠绵。
可惜我知道梦终究是要醒的,最可笑的是我还傻傻的骗自己那是真的。我是懂你的,现在的你永远,只会推开我。
之前的一切,不过海棠旁一场睡梦。
人如其花,花如其人,无尽的艳丽却也带着无尽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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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能写脖子以下,只有这些了。还要吗??这真是剧透,不是结局。现在就告诉大家结局,谁还看文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