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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05）
第29章☆魑魅魍魉（05）——“我曾是金陵人士，名唤素秋。”
黑珠在沾染了龙太子的血后，不知怎么的，就化作了一个胖墩墩的孩童。
虽然暂时还不明缘由，但佟白水猜测，能够引动黑珠产生变化的，必然是跟黑珠有所关联的。
即，黑珠本身，或许也跟龙族相关。
那么，黑珠所化作的这个孩童，有极大的可能，也是龙族。
——佟白水可没有忘记，在刚刚得到这一枚黑色珠子的时候，她们曾发觉这珠子内里是有嵌着东西的，只是后来全被墨黑色遮掩，才看不见了。
这内里的东西，说不定就跟龙族有关系，跟这小胖墩儿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有关系。
「小泉儿，这个小孩子有点特别，他好像是重生的。」
正想着这个小胖墩的事儿，镜子的及时雨就来了。只是，镜子的话还只说了一半。
「说重生又好像有点不太对，他是初生，却又像是重获新生。」
佟白水细听着镜子将它看到的都说出来，信息越全面，也就越利于她判断。
镜子于是开始描述她所看到的，只是她看到的画面细碎，描述得也就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他是孩子的身体没错，但他有些特征，却是他成年之后才有的。
「他的头发原本一直是黑色的，是后来他入魔之后才变成了白色——也不是全白，算是黑白相间吧，不过现在变成了小孩子怎么头发就全白了呢？」
搞不懂的问题不纠结，镜子继续说下去。
「他原本的穿衣风格也不是现在这样全黑的，像是个大反派大恶人一样，也是后来他变坏之后才习惯了常常穿黑的——还别说，他之前穿着白衣服的时候还是蛮帅的，不过最帅的一套还是他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穿着的这一套，戴着斗笠挑着扁担，脸颊两侧几缕碎发被夜风吹动，帅到不行！
「唔，怎么感觉他成年后的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而且应该就在没多久之前……」
发觉自己越扯越远了，镜子赶紧干咳几声让自己拐回来。
「我能看到他长大之后的一些事情，不过不完整，只能看出他原本应该是个好人，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大魔头，还做了很多很多坏事……」
末了，镜子不解地将问题抛给了佟白水，「小泉儿，我看着他好像原本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看着是小孩子的模样又不完全算是小孩子，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线索有限，佟白水也不可能推导出全貌，不过，这一切的关键其实很明确：「那颗黑色的珠子，就是一切的根源。」
犹记得，在一开始得到这珠子的时候，它其实是金色的。只是后来，这珠子金色褪去，它才逐渐被黑色覆盖。
这颗由金转黑的珠子，或许就是小胖墩儿现在这般模样的关键。
佟白水慢慢将分析解释给镜子听：「还记得这个孩子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吗？
「“你这个龙太子，倒还算有些担当。”
「那么，在他原本的世界，他是否曾经遇见过没有担当的龙太子呢？」
镜子「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小泉儿为什么会从这儿开始说起，不过不明白不要紧，听小泉儿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就明白了吧。
「能够碰到龙太子、能在碰见别的龙太子时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他原本应该也是龙族，还是跟龙太子关系不错的龙族。
「然而，他的龙太子却担负不起龙族的未来。
「盛世还好，这样的龙太子就算不能开拓，至少可以中庸点守成。但若是龙族遇到了灭族之灾呢？龙太子唯唯诺诺，那一族的存续会维系到谁身上去？
「或许，就是他了。
「但，当他呕心沥血、兢兢业业甚至可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让龙族复兴，让族人安泰，可后来却发现，拖后腿的居然也是自己关心爱护的族人，而他们拖后腿的举动更是让他的一切努力变得像个笑话……你猜，他会不会入魔？」
「会吧。」镜子顺着佟白水说的想下去后道，「不过，这跟这珠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担负了龙族的未来，你说，谁得到的好处最大？谁最想感激他？而他因族人生了心魔，执念不消，心魔不死，你说，谁又最想帮助他？」
「所以这珠子……」镜子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不过小泉儿的话她已经听明白了，这珠子不管是什么宝贝，肯定是龙族的至宝，生了灵智的那种，那带他来这个世界，难道是想帮他消除执念的吗？
*
这黑珠如何、小胖墩儿来历为何姑且先放一放。
佟白水和镜子虽然讨论了好一会儿，实际上时间却并没有过去多久。
似乎正如她们猜测的那样，小胖墩儿现在确实对龙族、包括龙太子敌意挺大，他几次三番做了手势，看模样应该是想动用法力然后跟龙太子干一架的。
可惜了，他现在孩子的躯壳限制了他的实力，他虽然有心想要动手，但却并没有那个能力。
而与此同时，龙太子已经发觉了这个小胖墩儿跟他一样也是龙族——龙族是什么？那就是一家人啊！就算这条龙闻着味道陌生，但龙嘛，四海为家，四海之内的龙就都是一家人啦！
于是，龙太子不顾小胖墩儿的抗拒，一把揽住人脖子称兄道弟起来，自顾自决定了接下来二人相处的基调。
镜子：「这应该也算是种消除执念的方式？」
佟白水：「暂时不用管，事情收不了场再说。况且，既然这孩子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很可能还会回去。」
镜子急了：「到了手的宝贝！」
佟白水：……以前怎么不知道镜子还是个小财迷？
*
龙太子或许真的有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虽然这孩子鬼灵精怪主意多，但他认定的家人和朋友，他是真的掏心窝子真诚相待。
这不，为了和他一样喜欢烤鱼的小狐狸，为了将烤鱼这等美味推荐给新交的“不太会跟人相处的傲娇的”小胖墩儿，龙太子放下|身段来跟佟白水讨教烤鱼的诀窍来了。
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明明对龙太子梗着一口气的小胖墩儿这会儿对龙太子也板不起脸来了。
就为这事儿，他们特地在南岛多留了几天。
而等到她们这一行人准备离开的这一天，刚到了岸边，就看到一艘小船慢悠悠划了过来。
“难道是我姑丈又回来了？”龙太子猜测。
毕竟南岛也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通常没什么人会往这里来。
小狐狸眼神儿好：“船头有个老头儿，牵着两头驴，船舱里应该也有人，不过看不到。”
小胖墩儿“哼”了一声：“那人明明胡子头发全是黑的，你怎么叫他老头儿？”
小狐狸睨了小胖墩儿一眼：“黑胡子黑头发那也是老头儿，我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啦。”
到得船渐渐近了，众人就看得更清楚了，那船头的人的确是青年模样，脸上、手上一点儿皱纹也没有，但到了跟前，他瞧见这岛上居然有人，倒也是颇有些讶异的模样，而他下船来的自称竟然真的是“老仆”。
——看来，也是位奇人了。
而最奇的或许当属他的主人了。
老仆下船后，将船系稳，便开始与众人寒暄。这一群人里头就佟白水算是个成|人模样，自然交流就以二人为主。
而或许是看她们不是孩童就是少女，老仆并没有太过防备，很快便招呼了船舱里的人出来。
出来的是两个穿青衣的丫鬟，她们朝佟白水等人见了礼之后，就自顾自到岛上寻了处平坦的地方。而后，看着身段柔弱的两个人，一人一个大箱子，十分轻易就将几个箱子搬到了选好的地方。
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书。两个丫鬟将书一本本摆在地上，瞧轮廓，是想要再摞高一些，摆出个棺椁模样来。
龙太子好奇询问，老仆却忽然抹了泪，道是他家主人有感时日无多，她平素最爱读书，临了最放不下的也是这些未看完的书，便想着寻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烧了这些书伴着她同去，好让她死后也还能与书作伴。
“主子报恩了一辈子，从来只想着为他人而活，好不容易离开了，却又……”
说到后来，老仆已经泪流不止。
而这时，两个丫鬟已经将书摆好，在四周寻了干草枯枝堆着，接着，二人钻进船舱，再出来时，小心翼翼扶出个闭着眼睛、肤色惨白的姑娘。
这姑娘已是气若游丝，却仍是强撑着来与她们见了礼。
小狐狸心生不忍，问她：“你这么做值得吗？”
姑娘看向老仆、丫鬟，最后目光落到了那些书上——她看到书时，整个人像是忽然被注入了活力一般，眼睛里都仿佛似有光。
她微微含笑，声音也变得清甜起来：“我已经活得够久啦，这辈子从没为自己好好活过，至少死的时候，我想任性一点儿……”
她的视线转回丫鬟等人上，声音低了些许，带了丝遗憾，“众位有所不知，我算是会一点小魔术吧，她们其实都是我用布剪的小人，我死后就没法再自如行动……我孑然一身，无人可收拾我身后事，倒不如这样一了百了……就是可惜了这么多书，不得不陪着我一起烈火焚身。”
在她说话的时候，老仆和丫鬟都悄悄背过身去擦了眼泪。
是怎样品性的姑娘，连跟在她身边的布人都生了灵性，不忍她离去。
佟白水并没有多犹豫，想到便说了：“我这有一缕龙气，或可保姑娘，在这人世间再多看些时日的书。”
——也再多过些，属于自己想过的日子。
姑娘讶异地略略睁大了眸，她摆摆手想拒绝这一份难以拒绝的大礼，佟白水却已经驱使龙女赠予她的那一缕龙气，来到那姑娘身上，给她续了命。
木已成舟，姑娘的拒绝自是说不出口了，她的面容也随着生气涌动而渐渐红|润，惨白的皮肤也变得晶莹剔透。
她双目含泪，感激地朝着佟白水盈盈一拜。
“多谢恩人，我曾是金陵人士，名唤素秋，不知恩人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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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老仆、丫鬟等特征及素秋生平均化自《素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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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