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不想生

作者:晏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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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咒[捉虫]


      沈炼难耐地扭动身子,嘴唇不停地来回磨蹭着谢山姿的,略有些尖利的牙齿几乎要将谢山姿的唇肉磕破。

      这是个毫无章法的吻,偏偏越是毫无技巧的生涩,越是容易勾得人血气沸腾。

      清心寡欲了好几千年,由于自身缺乏经验而导致某些方面异常迟钝的谢山姿,直眉楞眼地被沈炼急促又炽热的呼吸撩拨了好一会儿,直到险些要失控地反客为主时,才终于迟缓地反应过来。

      ——方才不是诊到了确切的伤处,而是沈炼情动了。

      这念头甫一出现,顿时宛如摧枯拉朽的惊雷,呼啸着要击溃谢山姿残存的理智。

      只是此时两人身处黑暗幽深的海底,旁边还有个偷偷从指缝往外观望的小胖娃,实在算不得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艰难地按耐住心底涌起的躁动,谢山姿微微侧了下头,避开了沈炼的嘴唇,声音低哑道:“别哼了。”

      压根没空分神去听谢山姿说了什么,牙齿陡然叼了个空的沈炼,无意识地抻直了脖子,哼哼唧唧地寻找着谢山姿的嘴唇。

      奈何这边沈炼棉花糖似的贴过来,那边谢山姿左闪右躲,就是不肯让他如愿。

      如此三番五次过后,沈炼终于停下动作,对谢山姿又是委屈又是不满地控诉:“你不亲我,还不让我亲你。”

      因为生气,明亮干净的藤黄竖瞳比平常瞪得稍稍圆了些,甚至于丰盈的淡色嘴唇,都高高噘了起来。明明还是喜怒于色的少年模样,然而形如刀裁的鬓角,却已经隐隐露出了日后龙姿凤章的影子。

      谢山姿看着面前的沈炼,忍不住想伸手抚下他的鬓角。

      然而刚要动作,掌心下滚烫笔直的精致便明目昭昭地提醒谢山姿,“大事”尚未解决。

      无声叹了口气,谢山姿道:“我给你念段清心咒。”

      可怜头回情动的沈炼还没来得及拒绝,谢山姿低沉的嗓音已经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尘垢不染,灵台清悠。万变犹定,无有相生……”

      渐渐地,随着谢山姿的低声念诵,沈炼身体内那股子无名的燥热逐渐消退下去。他勾着谢山姿脖颈的双手不知不觉收了回来,在胸前结了个简单的小印。

      沈炼心神沉入盘腿打坐后不久,低诵《清心咒》的谢山姿目光无意中一斜,发现了一件事。

      不远处,胡乱将成人长袍穿在身上的小胖娃,边听《清心咒》边无师自通地做了个动作。

      由于在释厄寺待过不少年头,是以谢山姿一眼就看出,小胖娃做的那个起势名为结跏趺坐。

      《清心咒》出自佛门,而结跏趺坐,更是佛修独有的打坐方式。

      “事情有趣了。”看着因为眉目低垂而忽生佛相的小胖娃,谢山姿心想。

      ******

      饕餮带着岑致刚进入生境,就遇到了守株待兔三位金丹期的散修。他被关在饕餮衣中太久,近千年不曾进食,本就虚弱,之后为从常谦手里救下岑致,又受了不轻的伤。

      这就导致被三位金丹修士堵住去路时,饕餮发现自己的胜算竟然只有五成。而若想护住岑致毫发无损,胜算则低到了两成。

      几番权衡之下,饕餮决定假装岑致是被他抓来吃的倒霉修士。

      幸而三位散修先前都听闻过此次落霞宗领队弟子,身陷无边海内的事情,加上岑致身上的落霞宗道袍实在过于醒目,是以在几人有意无意之下,岑致脱身还算成功。

      岑致跌跌撞撞地避开了打斗的数人,循着腰间接连发光的通讯石,找到傅晚照的时候,她正被常谦用剑架着脖子。

      地上散着被齐整斩开的屏风,和一把伞面外掀伞骨约莫全部断裂的乌黑油布伞。常谦站在这两者之间,一手虎口锁着傅晚照的脖子,一手漫不经心地将锋利剑锋抵住她纤细脖颈。

      见到脸色发白的岑致,常谦唇梢牵动,竟然罕见地带出几分笑意来。他偏过头,意态悠闲道:“我与小师妹等你许久了,岑师兄。”

      坦白来说,自前几日左臂被常谦一剑斩断之后,岑致就已经料到了会有同门相残的这日,也料到尘埃落定必是在这无边海内。

      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同门,最稳妥的地点就是秘境之内了。

      岑致对这点心知肚明。

      被饕餮掠走后,岑致从未尝试逃过,是因为他由饕餮对自己颇为看重的态度,猜测出自己身上必定有饕餮想要的东西。

      虽然并不知道饕餮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岑致用性命,迫使饕餮站在自己这边。

      多了只饕餮,胜算总要大上许多。

      彼时,岑致是这般盘算的。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未找着小师妹傅晚照,倒先遇到了三位金丹期修士。

      饕餮担心误伤要岑致避开战斗时,恰逢岑致腰间通讯石发亮。担心傅晚照受害,岑致便不顾伤势硬赶了过来。

      ——同为落霞宗掌门弟子,傅晚照若是知道他与常谦反目,必定会不问缘由地站在他这边。这点,无论是常谦还是岑致,都再清楚不过。

      所以常谦若想成功杀了岑致,必然会先朝傅晚照下手。

      事实上,岑致的猜测虽没有全对,但也都八.九不离十。

      “好久不见,常师弟。”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傅晚照,确定她安然无恙后,岑致轻轻呼出口气。他不着痕迹地将发抖的右手背到身后,竭力挺直了脊背,像往常那样打了个稀疏平常的招呼。

      傅晚照性命当前,岑致不敢妄动,只试探着朝前走了小步,嘴里道:“小师妹素来乖巧听话,常师弟往日对她颇有赞誉。今日好端端的,怎么这般待她?”

      不同于神情轻松惬意的常谦,傅晚照的精神可谓紧绷到了极致。她看岑致有过来的意思,当即大声阻止:“师兄别过来!”

      听见这话,岑致还未来得及开口,常谦倒先笑着摇了摇头。他捏开傅晚照的嘴巴,不疾不徐道:“小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师兄说话,哪有师妹插嘴的道理。”

      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岑致眼前闪过道狠厉剑光,紧接着一截粉红色的东西径直落到了他面前。

      “女孩子还是文静些好,小师妹你说对不对?”常谦仍旧温柔笑着,为了听见傅晚照的回答,他甚至微微垂头靠近了些。

      可是傅晚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舌头没有了。

      断舌之痛带来的冷汗,瞬间打湿了傅晚照鬓角,猩红的鲜血从她空空如也的嘴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再沿着她下唇汩汩往下流,很快将她洁净的道袍前襟,染上了刺目的红色。

      看着傅晚照嘴巴里头血淋淋的大窟窿,完全没料到常谦会心狠手辣至厮的岑致,赤红着一双眼睛,猛地向前数步,剑尖直指常谦:“你放了她!”

      岑致语气强硬,只是握剑的手腕却在不住地颤抖着。

      “岑师兄,你剑都拿不稳了。”常谦保持着微垂首的姿势,撩起眼皮斜了眼岑致的手腕,而后轻笑道:“既然拿不稳,不如索性折了吧。”

      落霞宗的弟子,入门即学御剑,对于他们来说,剑虽然不像剑修那样是他们的道,却也象征着他们的修行。

      岑致作为掌门首徒,向来为门中长老看重,师兄弟们敬仰,现在常谦让他折了自己的剑,无疑是在羞辱他不配修道。

      常谦见岑致不动,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他用滴血的剑尖挑起傅晚照垂在身侧的左手,细细端详了两眼,称赞道:“细如葱白,柔弱无骨,小师妹这双手看着不像是练过剑的。”

      岑致一见常谦动作,立马知道他想干什么,当即嘶声吼道:“我折!我马上折!你不要——”

      “动她”两个字还未出口,常谦已经浅笑着挑断了傅晚照的左手筋。

      鲜血倏地溅射了出来,将傅晚照身前一小片地面都染红了。

      常谦又挑起了傅晚照的右手。

      冷汗连连的傅晚照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了,她摇着头,不停对岑致做着“走”的嘴型。

      岑致置若罔闻,他静静看着常谦,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着,要破仁而出。

      翻腕把长剑往上一抛,岑致将灵力汇聚到并拢的二指上,而后伸指夹住剑身,轻轻一错。

      “当”的一声低鸣,岑致那把由落霞宗掌门亲自炼制的剑,从中间一分为二。

      傅晚照的眼泪忽地下来了,她张着鲜血淋漓的嘴巴,不住地摇着头,想让岑致走。

      那厢,常谦看着岑致眼睛的变化,似乎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师兄若早就如此,小师妹就不用多受份罪了。”常谦话里有话道。

      没等岑致想明白常谦话里玄机,常谦的剑已在傅晚照右手腕划过。

      傅晚照的右手手筋亦断了。

      她此后,怕是再也不能拿剑了。

      常谦那剑极厉,傅晚照伤口深到几可见骨。见到傅晚照右手伤势之后,岑致终于失控,瞳仁里黑色开始诡异地往外蔓延。

      “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岑致对自己眼睛的变化毫不知情,他看着疯狂摇头的傅晚照,微微笑了下:“只求你看在以往十数年的情面上,放了小师妹。”

      “我倒也不想要你的命,”剑尖还在往下淌血,常谦语气温和道,“你把你的眼睛给我,我就放了她。”

      “好。”岑致痛快答应,抬手就要朝自己的眼睛挖去。

      “唔!唔!”傅晚照急了,想挣脱常谦,只是她手筋俱断,双手软绵绵的,半分气力没有。

      “你这样挖出来的我可不要。”牢牢禁锢着傅晚照的常谦,压根没把她那点挣扎放在眼里,依旧十分轻松。

      岑致挖取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要如何?”

      常谦似乎笑了声:“很简单,你看着我。”

      等岑致放下手指看过来的时候,常谦随手将手里的剑丢了,接着他把手放到傅晚照额前,顺势做了个极为随意的抓动作。

      “嗬啊——”傅晚照受痛,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常谦像是听不见,手指仍然稳稳当当地往外抓。

      一具小小的,宛如精致砚台般的白色灵台,被常谦抓了出来。

      “看,”常谦将掌心内的灵台向岑致的方向递过去,“这是小师妹的灵台。”

      最后个字出口,常谦当着岑致的面,合拢住五指。

      小巧精致的灵台,眨眼间化为了乌有,傅晚照一身修为至此,悉数废尽。

      诡异的黑色在傅晚照灵台淹没的刹那,忽地布满了岑致的整双眼睛。

      常谦打量着岑致那双即将全黑的眼睛,仿佛终于满意了。他颔了颔首,对岑致道:“现在可以了。”

      “不要你动,”常谦边丢下手中奄奄一息的傅晚照,边朝岑致走了过去,“我亲自来取。”

      岑致闻言,当真没有动。

      傅晚照被掼在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泪眼朦胧中,她忽然瞥见了一长一短两道剑光。

      “噗嗤。”

      温热的鲜血溅在岑致的后颈处,烫的他当场回过头。

      “师妹!”

      “嗬、嗬哧。”胸前插了一长一短两柄剑,嘴里空无一物的傅晚照,再也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了。她张了张嘴,像是要对岑致说终于找到你了,又像是说对不起。

      然而最终,傅晚照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视野最后所及,是地上破败的屏风。

      当初方童子执意带傅晚照进无边海境,谢山姿就曾说过,傅晚照若在无边海出了意外,因果便会落到方童子头上。方童子与修罗伞信誓旦旦,甚至拼尽所有护傅晚照周全,只是可惜,这因果终究还是成了。

      看着岑致怀里的血人,没料到傅晚照会突然冲出来方明观,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方明观!”单手怀抱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傅晚照,岑致睚眦欲裂,他蓦地抬眼看向方明观,眼睛里是一片暗沉沉的诡异黑色。

      三清太虚眼,成。

      悲痛欲绝的岑致伸手抓了地上的断剑,就要朝方明观刺去。然而就在此时,终于等到他双眼全部被黑色覆盖的常谦出手了。

      眼前倏地黑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岑致才感受到从眼睛处传来的剧痛。他扬手摸了下眼眶,只摸到两个湿漉漉的窟窿。

      常谦东西到手,并不多耽搁,立即就走了。而接连受到惊吓的方明观,犹犹豫豫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元鸣山到了。

      半盏茶后,冲出包围的饕餮循着岑致气息找了过来。然而等到他的,并不是往常那样不耐烦的回应。

      摸到岑致逐渐冰冷的身体,饕餮猛地打了个哆嗦,他颤抖着,往岑致眼睛位置摸去,而后摸到了两个血渍正缓缓干涸的窟窿。

      “啊——”

      生境之内,海草随海浪波动,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搂着另外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突然怒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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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清心咒[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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