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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深夜求见,有何文章,父子俩对视了一眼。
赵武成未身着不久前锦衣卫飞鱼服,见他一系黑衣出现,冷豹吟吟嬉笑“我这小命上次差点命丧快刀之下,多时不见刀法定又精进不少,要取我命大人何必急在一时。”
赵武成双手一拱施礼完毕,观形望色知冷豹戏谑之言并无恶意,但依旧认真作答“以前只知冷府乃云梦望族,数月前得罪冷府,才知左先生文武全才,书剑双绝,小人自此后不敢再心存妄念。”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自称小人,冷家父子颇为诧异,一时间沉吟不语。听他继续说到:“我自幼习武,江湖行走快意恩仇,刀口舔血,本想凭战功博得功名,谁曾料大势糜烂,为在刘公公门下能苟延残喘,才对贵府多有得罪,但并不知释缘有如此文章,我虽一介武夫,但也是华夏七尺男儿,岂能作胡虏鹰犬,小人甘愿竭尽所能救出释缘!”
联想到他曾随洪承畴放马关外,冷延泉已信了几分,但事关重大依旧闭口不言。
冷豹见房内一时冷场,半为打破尴尬半是试探“左帅如何打算你可知晓?”
赵武成沉吟一下“左府与刘公公过从甚秘,多半是向杭州织造局讨要军饷,两方半真半假各有算盘。”
冷家父子听到这里彼此交换眼色,看来左梦觉是能争取。
赵武成自判难得取信,情急之下显出武人本色,冷豹暗叫不好,见刀光一闪怕是行刺,左足一蹬就要挡在父亲身前,还没近身就感劲风扑面。
冷延泉大袖一挥将他逼退,几乎就在同时,闹闹捉住对方手腕,让其丝毫不能动弹,出口温言相劝:“亡羊补牢犹未晚,壮士何苦以死明志?”
此时刀刃已没入脖颈寸余,豆大血珠滚滚滴落,听冷延泉如此说到,冷面汉子竟也泪眼婆娑,梗咽便拜“承蒙冷先生不弃!”
延泉很受感动对冷豹招手“来重新见过你赵大哥!”
再次施礼,三人重又坐定密议。
青年公子回忆到此,入杭州城不过几日光阴,见江水浩然东去,昆曲悠然婉转由耳入心,心里生出光阴蹉跎,萍踪无依之感,一声嗟叹之后俊秀脸庞让人见之尤怜。就在这时,见他忽握紧身下护栏,一双杏眼波光流转望定街市远处,原来是冷豹领着一队精悍男子向茶楼匆匆而来,众人中央一欣长男子白袍遮身不见脸庞,但步伐举止依旧可判,就是日思夜想的释缘。
直到此时才见青年公子终不再紧锁眉头,一丝惊喜浮现脸庞,刹那间芳华无限,厅中美貌优伶顿时相形见绌。待众人拾级而上,他已疾步迎上白袍男子,仰头看了良久,轻声说道“释缘,他们没伤着你吧?”言辞间寥寥数语殷殷之情,眼里世界仿佛只有眼前男子。
思念是每日萦绕折磨女子心田,分离这段时日月如清减几许,气质也少去许多刁蛮,虽是富家公子打扮但绝代风华难掩,俏丽容颜又因为男装凭添几分英气。见一双殷殷目光看着自己,一如窗外钱塘江中粼粼秋水,真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释缘纵是方外之人,也不由得心旌摇曳,虽一心向佛,但在此时心里生出一阵柔情,轻声说到:“谢谢你,月如,不妨事。”
“去雅间,此处不是说话地方。”冷豹在旁轻身提醒。
卫士们都扮作茶客,分坐雅间四周,守住房间门户
待大家悉数而入,月如心思才回转,见赵武成与左梦觉也赫然入内,前者出手相助她早已知晓,后者也在一众人中不由得心生诧异。
刚刚一幕全在左梦觉眼里,心里正不是滋味,见她瞧向自己连忙起身说道“如妹尽管放心,我即是将帅之子,岂可轻从阉人调度,今日出手相助全为一个义字。”
冷豹听他说得大义凛然,但怕妹妹不信当场就要发作,连忙圆场“三妹,如没有左世兄的人马相助,救出小和尚怕也不是易事。”说完拍了拍手,“我们还是在此静候父亲,他此刻应还在杭州制造局与刘公公周旋,老人家知道我们得手会来此汇合,到时一起登船。”
冷延泉此刻端坐在议事堂中,门外戒备森严,与刘公公已密议很久。
“世人都说魏公公祸国殃民,却不知袁崇焕是他一手提拔,国之长城啊,却遭凌迟惨祸,你说崇祯朝亡得冤还是不冤。”
刘公公嘶哑嗓音入耳,冷延泉一时间竟还无从辩驳,叉开话题“福王已在南京监国,听说不日就要即皇帝位,明庭守住江南半壁江山卧薪赏胆应该能有一番作为吧!”
“嗤!”引来一声讥笑,“小朝廷刚一建立就党争不断,能有什么气象。”
说完斜了一眼“冷先生不会有华夷陈朽之念吧,你可知道?至你接掌冷府便暗自招兵买马,可都在我锦衣卫监视之下,如若当时奏报天子,还有你冷家今天?说吧,如何报恩?”刘公公说完眼神阴冷直视前方,仿佛大厅里就他一人。
冷延泉不知冷豹等是否得手只好虚以委蛇“但凭公公一句话!”
刘公公屏退左右,大厅里只剩两人,见他端茶假抿,心里沉思“读书人在乎名节,所以才独身前来商议投靠满洲,再说释缘在手也不怕他敢出幺蛾子。”于是走到跟前开口说到:“献出朱家后裔,功劳一人一半,洒家不独占,睿亲王不日就要派贝英亲王统兵南下,你率冷家一万精锐乡勇随大军征战,这样一来洒家有荐人之功,你出定国之力,你我在新朝中共享荣华,岂不快哉!”说完在冷延泉跟前咧嘴无声大笑,容貌甚是渗人。
“天灾人祸兵祸尤甚,训练乡勇本只为保境安民,公公既不吝厚爱,延泉甘效犬马之劳!”冷延泉沉着应答。
一时间宾主尽欢展开谋划,偌大议事堂不再象刚才那样阴沉。
大约一炷香时间,长随经通报走到跟前“老爷,小姐应是水土不服在客栈病倒了。”
“退下,没见公公在此,这点小事也要禀报?”冷延泉厉声呵斥。
刘公公观望不觉有诈“延泉不可这样,贵府千金俊俏非常,洒家早已答应左帅做媒这桩亲事,既如此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冷延泉假意沉吟许久方才道别,回身之时接住长随目光,知道得手,心下一宽,但依旧步履稳重,穿过重重警戒,不疾不徐向府门而去,就在离府门还有几步之遥,情势陡变,闻听后堂几只令箭发出尖利啸音向天空激射而去。大批锦衣卫包抄上来,大门也在此时徐徐关上。他见势判定计划败露,拉过长随“告诉冷豹,带着释缘即刻上船启航,不用等我,我自有办法脱身。”话音一落,长随就如断线风筝,几乎贴着最后一道缝隙被扔出门外,又顺势击倒几个作势追击锦衣卫,也在这时“嘭”一声巨响,大门终于牢牢合紧。
冷延泉见大门紧闭毫不惊慌,斜阳西照倒影修长,将身姿显得魁梧挺拔。
他慨然转身,见刘公公气急败坏被大队锦衣卫簇拥而出,愈发显得从容有度,朗声问道“公公何故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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