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立夏

　　我在门口无聊的发呆，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我跳上窗户，一屁股坐在窗台上，双腿不停地晃啊晃，突然就想起了小杰。
　　那是个如此明媚的夏天，我坐在我家二楼的窗台上吹泡泡，看着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缤纷地飞舞，然后清脆的一声过后，在生命中最光彩夺目的时候破灭。
　　突然有人在楼下叫我，我低头看时，那人在树荫中若隐若现。我努力伸长了脖子去看，却不想重心偏移过多，一下掉了下去。在落到地面之前有人抱住了我，在眩晕中他的面孔也模糊起来。可我知道，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全是因为我。
　　那是我和小杰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我九岁，他十岁。
　　就那一次，从此奠定了我无法回头的归宿。

　　“夏夏，怎么又跑到窗台上去了？这里是六楼，快下来。”
　　我回头看了看哥哥，悄悄湿了眼眶。“哥哥，带我回家吧。”鼻音有些重，语气中夹杂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苦楚。
　　哥哥淡淡的笑，上前把我从窗台上抱下来。
　　哥哥的体温有些偏高，西装上有些我喜欢的味道。我抖了一下，原本在我脚上勉强挂着的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紧接着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你的鞋掉了。”哥哥看着我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没关系，”我把脚抬高，看到脚趾上黑色的指甲油。往哥哥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哥哥再给我买。”
　　哥哥笑笑，不说话，抱着我往楼下走。
　　经过校长办公室时，我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校长裸着上身躺在办公桌上裤子拉链没拉上，身上尽是些暧昧的痕迹。
　　我用脚尖勾住门，轻轻地关上。
　　其实，之焕只是我哥哥名义上的女朋友。我哥哥，不喜欢女人的。为了他的生意，一些应酬，他必须要找个女伴。之焕和我走得近，家里也有些声望，自然而然的，他们就走到了一起。之焕说过，她已经爱上了我哥，所以她不介意我哥心里有没有她。我现在还记得之焕说这话时，脸上的坚定和无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我哥，从来都是伤害别人的那一个。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哥哥在笑，嘴角勾起，眼角弯弯，止也止不住。
　　哥哥的春天，回来了。

　　“小夏，元朗清，回来了。”不是疑问句。之焕坐在我面前，以一种平静到令我害怕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垂下眼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避着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结局，我无力改变。我不想骗她，也不想隐瞒。
　　之焕看着我，随后神色黯淡：“你可以骗骗我的。对于你哥来说，我从来都只是个花瓶，也只有在应酬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否则我就什么都不是。我以为只要一直这样等着哪怕是他一直不会爱上我，我起码有个盼头。可是现在呢？我就这样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我就要被这样对待吗？”
　　这样咄咄逼人的她令我陌生。如果她愤怒地摔了东西或者给我一巴掌，我都能觉得好受些。可是没有，她只是这样说完，再这样离开。她一直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中透出的清明让我不自觉的害怕。像是常年躲在床下的老鼠，突然被人用强光照射，被拖进现实，不由自主的绝望和害怕。
　　只是那只躲在黑暗里的老鼠，到底是我，还是之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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