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爱一次

　　这几天，叶曈不知道靳城是如何处理公司事务的，因为他们两就像连体婴似的几乎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

　　白天靳城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时不时还会有人送文件来病房让他签字。好好的高级单人病房也被靳先生弄成了办公室。

　　这会，靳城就在病房外的阳台小声地拿着电话说些什么，边说还不住地往她这边瞟，好似她会乘他一个不注意就跑了一样。

　　好一会，电话讲完了。靳城习惯性地看了眼佯装看电视实则不想理自己的叶曈，嗫嚅了下，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觉得自己这么上赶着也实在不是个事，有些烦闷，转身去浴室给叶曈洗葡萄了。

　　叶曈醒来的第二天就说了想出院，可靳城硬是说她脸色苍白，怎么说也不让出院。而叶曈还抱着李潜回来看她的希望，也就这么住了下来。

　　等了将近一个星期，她所期盼的人还是没有来。或许，真的该出院了，叶曈暗想。

　　忽地，开门声打断了叶曈的发呆——进来的是靳城的母亲，叶曈的婆婆。这是叶曈醒来第一次看到她。

　　靳母打量了下四周，看这病房高级得很，想着恐怕得不少钱，脸便直接拉了下来，说的话也阴阳怪气。

　　“还养病呢？身体还真娇贵，这下可好了，孩子都让你作没了。”

　　靳母就站在电视机前，叶曈无法装作看电视，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她和靳城离了婚，不愿再讨好，却也做不到和曾经的长辈撕破脸。

　　叶曈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让靳母火气“噌”地一声上来了，她本就不怎么待见这个儿媳妇，说话也就更不客气起来，“就你这整天个怨妇样，谁看了不糟心。往大了说，就算我儿子他外面有人了，你还能怎么着？得亏我儿子愿意养你个吃白饭的，病好了就走吧，还赖在这，真当自己多娇贵不是！”

　　叶曈气得不行，瞪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婆婆说不出话，她倒成了个吃白饭的，当初她倒是不愿意吃白饭，可那样，她能让自己嫁给靳城吗？

　　“你还敢瞪我！”靳母的泼辣劲也上来了，作势就要打叶曈。

　　“妈，你干什么呢！”靳城从病床后的洗手间出来，端着碗葡萄。其实他妈刚进来他就知道了，只想着洗完这葡萄再出去，却没想到听到这些，他从没想到母亲会在后面这么为难叶曈。

　　这下轮到靳母傻眼了，这个时间她儿子不应该在上班呢嘛，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我说她怎么了，还不许说了！”

　　靳城把果盆放在病床的桌边，心烦地揉了揉鼻梁，小心地打量叶曈，却发现她没有看自己，只是脸上神色僵得厉害。

　　“妈，出去说。”靳城拉着靳母出了病房。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叶曈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这下倒好，不用自己说出院了，都有人来赶了。叶曈自嘲地笑笑。

　　过了好一会，靳城终于进来了，只是脸色有点难看。他发现很多事似乎他都不曾了解，一想到叶曈在背后可能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不知怎么就闷得难受。

　　“靳城。”

　　这是叶曈这大半个星期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靳城呆愣一会，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应声，“哎，我在。”

　　叶曈却低着头不说话了，静默持续了很，久到靳城以为方才喊他的那声是他自己的幻听时，叶曈开口了。

　　“九年了，我真的好累。”叶曈抬头，看着那个曾经让自己寄托了所有幸福的男人，“我们认识十年，我喜欢你九年，结婚三年。那么多年，你一个拥抱，一个眼神都会让我高兴好久，这种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因为他的每一个小动作而手舞足蹈的自己，实在太可悲了不是吗？

　　叶曈伸手，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着自己肩头的靳城的手。察觉到她手出奇地冰凉，靳城反手将她的手抓在自己掌中。

　　“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凉？每次一难过，我都这样，你却从来没有这样握紧我的手过。”

　　靳城静静地听着，眉头皱得死紧。

　　叶曈将手从他那里抽出，低头开始扯戒指，却发现怎么也摘不下来。说来可笑，那天她赌气和他谈离婚，却是到最后出事了，也没舍得把这戒指摘下。好不容易扯下，无名指已经红肿一片。

　　叶曈将戒指递给一直沉默的靳城，“离婚合同那天我就递交了，我知道你可以请很好的律师，让我分不到一分钱。就按你的意思吧，房子，车都是你的，本来也就是你赚的。”

　　叶曈的手伸了很久，靳城迟迟不接，“我不答应。”四个字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换个方向，叶曈将戒指转手放在床头的桌上。

　　“李潜，是我从小到大，除了亲人以外，对我最好的男人。我只是想知道他还好不好。”

　　“以前是我太蛮缠，其实我们两个不应该开始的，更不应该结婚。现在我是真的累了。”说到后面，叶曈已经有些哽咽了。

　　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我想出院了。”

　　靳城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曈，叶曈也不回避，两人对视了好一会，终于靳城还是妥协了。

　　“好，我去和医生说一下。”说罢，靳城站起身，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那个病房，他不敢多留，多留一刻，他都只能感受到她的决绝。

　　经过一系列检查，叶曈恢复得很好，只是之前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些蜡黄。主治医生在宣布叶曈可以出院时，瞥见旁边那位靳先生黑得和锅底一样的脸，吓得一个哆嗦。

　　收拾好东西，两人站在门口。

　　靳城一把拉过叶曈那少得可怜的行李，“我去取车，你在这里等我。”

　　叶曈拉住靳城，“医药费就麻烦你出了。不用送我了，你忘啦，之前我就从……”叶曈顿了顿，不愿再把那个两人曾经住的地方叫做家，“就从那里搬出来了，我直接打车我住的地方了。”

　　靳城显然忘了这事，还想怎么挽留，却见已经有出租车停了。

　　叶曈松开手，干脆地上了车，手臂的负重突然消失，连带着靳城觉得心底里的某个位置而空了一块。

　　车窗里，叶曈笑着对靳城摆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叶曈疏离的笑，仿佛两个人只是陌生人。像她说的，他们认识了十年，他见过她各式各样的笑容，开心的，害羞的，激动的，苦涩的，却从来没看过这样陌生疏离的她。

　　往事纷杳而至，却终究是留不住。靳城忽然有些害怕，可车已经带着叶曈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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