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新而论

作者:三山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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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光灯


      虽然是自己要求的拉面,吃的时候脑子里在想的却全是工藤的脸,这一顿饭服部食不知味。回过神来的时候,工藤已经在店门口催促他起身了。
      温柔的夜风吹拂着头发,两人在城市的光幕下散步,熙攘人群的嘈杂声音仿佛已经远去。

      服部看着前面的挚友,突然有去牵他手的冲动,如果可以让这短暂的时间无限延长,即使只是跟在工藤身后,追逐他的脚步,凝视他的背影。
      不过显然,暂时只能想想。

      “对了,你订好旅馆了吗?”走着走着工藤突然想起来。
      “还没有,我现在预约。”

      “既然还没有,今天晚上就住我家吧。”
      “啊...好,诶?住你家吗”服部一愣,继而说,“不过走的时候太着急了,什么行李都没带,今天跑得一身汗,得去买些换洗衣物。”

      “你来东京不住在我家难道还想去酒店睡?反正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顿了顿工藤又补充道,
      “衣服可以穿我的,尺寸差不多。至于内衣...家里也应该还有新的。”

      服部挠了挠头,没再多说什么,他看着工藤自发自动坐到摩托后座,心里突然有些隐秘的激动。
      跨上摩托,把安全头盔抛给对方,插入钥匙发动车子。一切都和平时一般无二,在踩下油门之前却强硬要求道,
      “搂住我。”
      “什么?”工藤没听清。
      “我说,”服部回过头看他,语气很认真,“搂着我,不然坐车会有危险。”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笃定正经,丝毫听不出除了必要以外的感情,工藤不疑有他,伸手环上去。甫一搂住,车身就往前窜出去,像是服部故意猛踩了一记油门。被惯性带得后仰的工藤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完全抱住对方的身体,好把自己牢牢固定在位置上。

      他一早就察觉出来服部最近有些不对劲,饶是路上车流稀疏,服部的车技又很过硬,工藤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速度逼迫得有些不安,在后座拉扯服部的衣服。
      “慢一点...喂,服部平次,开太快了。”

      “抱歉,是我开太快了吗?”
      服部后知后觉般道歉,话音未落就这么踩了刹车,速度的锐减带来往前推的力道。工藤还未及变换姿势,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压到服部身上,紧贴着对方。体温缓慢传递,就连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动作也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摩托车在市区的晚上慢悠悠地行驶,仿佛真的应了工藤的要求,又慢又稳,一点颠簸都没有。
      困意在惬意的环境里肆意滋生,他把大半重量压在服部后背,少见的有些犯懒,鼻息里全是服部的味道,一时间竟然不想再起身。

      与此同时,脑子里的想法像春天的枝桠,漫无边际地生长,不拘有无意义。

      很香,洗衣粉的味道,从被风鼓起的衣摆透出来,柔和的让人平静的味道,服部身上总有这样的香味。
      还有......这个家伙,不愧是热血侦探,就算穿得不多身体还是很暖和。

      工藤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晃晃悠悠地被载回米花町二丁目二十一番地,他站定在门口,掏出许久没用的钥匙打开自家大门。轻车熟路从玄关的鞋柜找了两双拖鞋,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又去给服部找换洗衣物。

      好在小兰即使来打扫,也不会大改陈设。
      衣服还是放在离家前的位置。工藤翻出几件没怎么穿过的衬衫,想着服部看起来和自己身量相似,尺寸应该合适。

      顺手找了些洗漱用具,工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舒服的澡,先前弄得一身冷汗只是简单擦了擦,现下身上粘腻不堪,还有股拉面味,实在叫人难受。

      服部就坐在沙发上看他拾掇,一句话也不说。
      偏生这几天一心扑在案子上,工藤的消耗实在大,多做个表情都能觉得累,自然忽略了他恍若实质的凝视和专注至极的神色。

      拧开龙头,热水冒着雾气从花洒里涌出来,不一会儿就在镜子上蒙了层湿热的磨砂。工藤新一站在花洒下,流水混着泡沫从身上滑下来,打着旋儿落进下水口。
      他仰起头看向薄雾重重里,透出光晕的顶灯。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没有焦距,脑子里开始回放这几天的零碎片段。

      杀人现场的坐尸,月下风里的长屋,录音笔里的内容。这些片段被揉得稀碎,又拼成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声音也好似被搅合到了一处,混着这几日大起大落的情绪,不间断地在眼前滚动播放。
      心里一直绷着的弦,随着淅淅沥沥,终于也像流水一样渐渐平缓。

      二十来分钟之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衣料摩挲的悉索细响随即传来。门把转动,工藤趿拉着拖鞋从里头走出来,湿润的发梢还在滴水,水珠滑过他瘦长的脖颈,洇进纯棉睡衣变成深色痕迹。
      服部从未见过工藤这幅神态,一股沐浴露的香味混着热气从被打开的房门喷薄而出,而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他不敢再多看,近乎慌张地起身,同手同脚走了几步。僵硬地转过头说,“那我去洗了,快入冬了,你记得吹下头发。”
      说着话就把自己锁进浴室,这才大口呼吸起来。

      打开花洒,他几乎能想象工藤站在这被玻璃板隔起的方寸之地,清洗自己身体的姿态。
      细白绵密的泡沫游走在皮肤之上,水流沾湿他的黑发,滑过颈项,滑过胸口,滴落在小腹,然后......

      服部生在名门,有个做大阪府警视监的爹,自小被教育得最多的,就是做人必讲究君子之正直。
      而与此同时,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又根本控制不住在肖想的内容,和正直两个字,不管从什么意义上说,都根本不沾边。
      服部转手把龙头的温度打冷,冀期冷水能理清杂乱的思绪,半晌之后无果。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般想,
      服部平次啊服部平次,你这次是真的疯了。

      里里外外磨蹭了会儿,才把纠结的心思压了下去。
      穿衣服的时候,又犯了难。工藤给他找的衬衣虽然看着合身,穿到身上却根本活动不开手脚。
      无他,从胸口到腰际,版型实在太修身,服部怕不慎把衣服穿坏了,只得就系上腰腹两三颗扣子,任领口一路大敞。

      擦干头发回到客厅,果不其然,工藤已经栽在沙发里睡了过去,头发也还是湿的。
      客厅里安安静静,路灯昏光穿透落地窗,缠着薄纱帘帐逶迤到地板上,仿若有形般铺散开来。
      此刻除了工藤绵长平稳的呼吸,自己聒噪不休的心跳声,旁的什么也没有。

      他着了魔一样,反手把灯关了。

      黑暗侵入视线,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服部平次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他心知工藤有多疲倦,兴许这会儿只有什么巨响才能弄醒他,可是依旧免不得忐忑,怕他突然睁开眼,堪破自己眼神里难以启齿的情愫。

      记忆中这个关东侦探从不在人前示弱,即使背负着巨大的秘密,追寻着危险的真相,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胜券在握。
      因疼痛而昏厥,又疲累睡倒的工藤新一,即使是他服部平次,也是第一回见。

      片刻之后,服部的瞳孔慢慢放大。月光和窗外的灯光像是终于从深黑的水潭里浮了起来,渐渐露出该有清晰轮廓,照映着家具的形状,让他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他缓缓地,走向沙发上睡着的工藤新一。

      服部踟蹰了会儿,俯下身去,手指试探般抚上工藤湿润的头发,原本暖热的水晾散了温度,微凉地黏在指尖,却像迸溅的油星一样,烧了服部的心坎。

      做贼心虚,他忍不住张开手掌在工藤眼前来回晃了晃,下一秒觉得自己的举动蠢得够可以的。
      沾水的指腹从发梢移到工藤的眼睑,从脸颊,一路下行,揉到唇角。
      深吸一口气,按上早前万般想象过的嘴唇。

      柔软,温暖,果然不同于任何一种东西。
      服部深刻体会到,此前百种猜测全是白费力气的无用功。

      他着迷地反复搓揉那块嫩肉,直到淡色充血染上艳红,才强迫自己停下动作。
      然后收回手来,指腹按上自己的嘴唇,深情款款,仿佛直接亲吻。

      就在服部又伸手想要触碰那颤动不休的睫毛时,工藤突然一把挡开他的手指,眼睛不知是睁是闭,清晰地要求道,“别动。”
      这一下直接把服部惊得忘了喘气,身体绷得仿佛一张弓。

      他在肚子里反复搜罗借口,思维糊成一锅浆糊。耳畔工藤的声音还在继续,却不复刚才的条理,黏连着沉重的呼吸,又好似撒娇一样的告饶,哼哼唧唧听不清内容。

      原来只是梦话而已。

      短短几秒,却紧张得服部脑门见汗,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等到工藤的呼吸重新平稳有序,才敢接着动作。
      纵使心里七上八下,服部却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了。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那些身陷毒瘾胆大包天的人,明知道自己行走在悬崖边缘,依旧着魔一样越走越远,不想收手。

      一如现在的自己。

      他挨着工藤的脑袋坐下,然后极其小心地抬起他的上身,枕到自己腿上,一手安抚般顺着湿发。
      白天聪颖难驯的少年,现在柔软又听话,被这么摆弄,也只是逆来顺受地皱着眉头。由着服部从敏感的耳廓抚摸到鬓角,又从尖削的下颌滑到喉结,像只摊开了肚皮毫无防备的猫。

      再说工藤睡得其实并不舒服,他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个千斤重担,骨头都快散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手脚也酸软无力,只想沉入黑甜乡。偏生有个东西一直在脸上东摸西撩,带起细细的痒,他不堪其扰,却睁不开眼去看是什么。

      意识深处,工藤记得和自己一道回家的还有服部平次这么个人。凭自己的力量,赶不走烦人的触碰,工藤就本能想要寻求对方的帮助。
      于是他把脸往下一埋,含混叫唤服部的名字。

      服部隐约听见工藤又开口梦呓,低头下去仔细分辨。
      耳畔的声音带着清晰的困意,粘粘糊糊拖得老长,夹杂着点不耐烦的调子,愈发显得像在撒娇。
      而猝不及防撞进耳朵的,是自己的名字。

      服部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像是走夜路踩空了一级台阶。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心悸,动了动嘴唇,却只能无声地应着工藤的梦话。
      ‘我在。’

      坐在黑暗里,他的目光在停落在一地皎洁月光之上,天知道他是怎么忍着没把眼前的人紧紧搂到怀里。此刻万般情意无处抒发,只好满满当当挤在胸口,酸涩又饱胀,一颗心软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工藤新一叫了多少回,他就回答了多少次。

      房间里只有一把含着困意的嗓音,又慢慢归于沉寂。
      服部伸手揽了揽工藤的软发,这么一会儿,水在自己裤子上基本蹭干了。他轻手轻脚把工藤打横抱起来,打算把人弄到床上去睡个舒服觉。

      床上用具很久没搬出去晒过太阳,但还算干净。服部弯下腰把人塞进被子里安顿好,犹豫着是躺下还是去沙发上睡。
      他看着工藤新一安静又温顺的睡脸想了会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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