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清纳兰容若
　　八月，菊黄蟹肥秋正浓。在楚河的家乡没有漫布视野的菊花，却有洋洋洒洒的桂花，村里的老人都会酿桂花酒，而桂花酒酿的最好的却是楚河的娘亲，村子里的人都说，楚河娘酿的桂花酒能香到人骨子里。
　　又是秋天了，村子里人们忙忙碌碌的捉河蟹，采桂花，却是把他们这些小孩子闲到了一边。楚河躺在家里的躺椅上，无所事事的望着天空，叹一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走过，母亲酿了一壶桂花酒，桌子上摆着几只蟹，楚河看了手都不顾的洗，一路小跑奔上了桌。这时，母亲从背后拿出一壶酒，呵斥她道：“就顾的吃，把这壶酒拿给隔壁张家，他们家平时没少帮助咱们。”楚河悻悻的拿着酒敲响了隔壁张家的门，开门的却不是平时和蔼的张大爷，而是一个面目俊秀少年，神情冷峻的问楚河:”你有事吗？”许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楚河好久才反应过来，说，他是给张大爷送桂花酒的。那少年面色冷冷的说，不需要，你回吧。楚河却是个犟脾气，她回道，那不行，我是给张大爷送酒的，又不是给你的，你谁呀”这时屋里缓缓走出一位老人，楚河看见，大声喊道，张大爷！老人回头看，笑容和蔼的说:是楚河啊，你怎么在这啊。叶秋说道，我是来给您送酒的，这个人偏偏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张大爷看看，笑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托我来照顾他，这正发脾气那，小孩子心性，你多担待他。
　　楚河笑眯眯的答应了张大爷，对那个少年说，你放心，我一定多担待你。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让你狂，让你傲。”随后在后面那个少年气的变形的脸色中离去。到家后，母亲问:”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楚河笑着说没什么。
　　后来，那个少年就居住在村子上，楚河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张汉杰，楚河还暗地里嘲笑过这名字老土。就在楚河快要忘了这个人时，他找上了门：“你就是那天嘲笑我的小丫头，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下那天为什么说我狂？”还没等他问完，楚河就开始哭，街坊邻居一个个都出来看着他们。隔壁张大爷走出来问楚河怎么回事，楚河想了想，为了防止他以后报复自己，压住良心说：“他说如果我要不因为那天桂花酒的事给他道歉，他就要把我抓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三天三夜不给我吃饭。”大家都愤愤不平的的望着张汉杰，而温楚河却在对面那人惊异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痛诉张汉杰的“罪行”。最后楚河什么都不知道了，听到隔壁张大爷家传来的一声惨叫，她拿着一杯酒坐在院子里，今天月亮不错啊
　　又过了几天，张汉杰又找到了楚河，楚河嘲讽的对他笑，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没想到对面那人很真诚的说，这次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要不然咱们两个交个朋友吧。楚河心里暗叹道，这才是聪明人啊，能屈能伸。
　　我伸出手，“温楚河”
　　张汉杰
　　就这样，温楚河和张汉杰认识了，其实楚河心里真的是感慨过，这人真的不错。在她干过无数次坏事时，好处都是自己享，坏事全是张汉杰担，例如在她把家里一个古董花瓶打碎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张汉杰，她颠颠的跑去邻家，把事情原委告诉他后，去认错的是张汉杰。那次楚河是真的看见妈妈生气了，他训斥张汉杰，问他知不知道那花瓶有多珍贵。而从始至终，张汉杰一个字都没说出是楚河干的。晚上，楚河看见妈妈对着那花瓶哭，她走过去，说;“妈，你别哭了，我长大后送你一个更好的。可她没想到的是，妈妈哭着说：“与钱无关，这是你父亲送的啊。”楚河怔住了，她没有父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可她没想到，这个花瓶与他父亲有关。这是楚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母亲说他的父亲。
　　第二天早上，她看见母亲又与寻常无异，仿佛昨天晚上看见母亲哭只是一个虚幻缥缈的梦。楚河走在路上，几个小孩子又对她扔石头，大声道，你父亲呢他不要你了吧，才会在你住在我们镇上十一年连看都没来看过你。这些事经常发生，他已经习惯了，对，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可走在楚河身边的张汉杰生气了，他上去揍了那几个小孩，望着鼻青脸肿的张汉杰，楚河笑着哭，你傻啊。
　　又是一年秋，楚河再也没有坐在躺椅上念诗的兴致了，他要去河边捉螃蟹了，背着背篓，楚河心里想，这是不是证明他已经长大了，这让楚河很受用。在捉螃蟹的过程中，看到了张汉杰让他很意外，这大少爷脾气的人，居然能干活，不错不错。没过五分钟，楚河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果然是位大少爷，干一会就腰酸背痛，找不着螃蟹，坐地上休息了。楚河鄙夷看了他一眼，接着翻石头，找螃蟹。事实证明大少爷不会干活，捣乱很有一套，他撩起水，往楚河身上泼，后来，楚河也玩兴大发，他俩一起泼水玩，活也不干了。
　　母亲照样让楚河给邻居送一壶桂花酒，张汉杰对着螃蟹大快耳颐，含糊的对楚河说，今年冬天他就要走了“走，去哪儿，回你家吗？”“不是，我要去参军，男儿当以精忠报国为己任。”楚河望着信誓旦旦的张汉杰，什么都没说。后来，路过张大爷家门口时，总是能看见张汉杰在武枪弄棒，那时楚河第一次看见张汉杰那么认真的做一件事。
　　时间过得飞快，冬天来了，张汉杰上门来辞行。他和楚河谁都不说话，都是傻笑，黄昏时，张汉杰说，温楚河，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你是楚河，我是汉界，我还处处受你气。张汉杰走的那天，全村人都出来送了，楚河也去了。她看见小小的少年，背着小小的包裹，一步步向远方走去，背影被斜阳拉得好长好长，看着那倒影，楚河只在想：
　　我们终将长大
　　我们已经长大
　　冬去春来，楚河去张大爷家拜访，发现张大爷老了好多。张汉杰开始来了几封信，后来竟杳无音信。张大爷问他，汉杰能不能出了什么事啊？楚河安慰道，不会的，他可能贪玩忘记回信了。安慰好张大爷，走在院子里，楚河看见花开了，一朵朵开得正茂盛，楚河想起了易安居士的那句‘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她发现，她开始想念那个少年。
　　一年年过去了，楚河把家里的躺椅搬到了山坡上，山坡上有一颗桂花树，她就躺在那可桂花树下等人。张大爷有一次上坡，看见了她，问道：“姑娘，还等啊？”
　　“等！”
　　几个月后，张大爷去世了，楚河以孙女的身份披麻戴孝。
　　就这样，十年，几十年，她一个人在桂花树下等着。忘了说，楚河的母亲也去世了，他更加孑然一身，曾经的玩伴也已嫁做人妇，身边的人，兜兜转转，只剩他一个。
　　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军队，说是军队夸张的多，不过是十几个人而已。那里面走出了个人，下了轿，直奔张大爷家来了，楚河看见那个人，是张汉杰。十几年不见，他出落得英挺。正当楚河想和他叙旧，闯进来一个小孩子，张汉杰腼腆的介绍，这是他儿子。楚河笑了，问道，他母亲呢？怎么没来张汉杰说，静儿身体不好，经不起从长途跋涉，就没来。楚河望着他，笑着说，这么多年不见了，当年的傻小子都长大了啊。
　　张汉杰走了后，楚河依旧去桂花树下等着，没人知道他在等谁，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次做梦，她梦见，有个少年背着包裹一步一步离开，可是自己好像忘记他是谁了。
　　秋天，有两个小孩子来坡上摘桂花，一男一女，面目都还是那么青涩，楚河望着，闭上了眼睛，想到，人生要只如初见，多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