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弟弟自己在外面放烟火，我坐在飘窗台上，侧靠着玻璃，看着被楼层挡去大半的绽开的烟火的遗迹，一点点在空中飞散。
　　黑暗中我看不见弟弟的表情，或许惊喜，或许激动，但总之是开心的。而我自己却像只缩在龟壳里的千年王八，麻木地看着绚烂的世界，却没有一丝参与的意思。
　　我也会幻想那朵烟火的故事，或浪漫，或温馨，但能感染我的，又会是什么？
　　母亲拿了酒杯来敲门，两个半满酒杯被托盘托着，放在我面前。
　　“喝一杯？”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血红的酒水在黑暗的屋中越发猩红。
　　“为什么要喝酒？”
　　“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东西总是要试试的。”
　　我母亲是个极为高傲的人，她喜欢完美的地方，完美的人，所以我庆幸自己的父亲死的早。至于自己，我想单纯从这个数丈高的地方跳下去并不能解决什么，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看外面。”
　　寻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荒凉的花园里燃起点点烟火，小小的，微不足道又独自照亮一片天空。
　　弟弟已经回来了，那外面的人又会是谁？
　　慢慢窜起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像一个巨大的树，一点点生长，盘根错节却又猛然消失。
　　外面的人是谁？
　　母亲出去看弟弟，我将身子一点点贴在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人瞬间清醒，又慢慢被麻痹。
　　我可以透过玻璃听到炸裂的清脆响声，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烟火，但我不知道开放烟火的主人，直到烟火结束，那人突然回身看我，目光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一向鄙弃这种目光的我却只是留下淡淡的苦笑。
　　一个季度强权的人，他盛开的烟火是否会灼痛人的皮肤？
　　还是…
　　会十分温柔？
　　烟火在鞭炮声中散去，人影在路灯下被不断拉长，直至消失。
　　你看我就是如此无能，一个人为我点燃烟火，我却只能像贼一样静静偷窥。
　　我除了看过，再不能做什么…
　　但邹砚，你又能不能在刹那间的回眸中看到我的一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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