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初恋”

　　都说初恋都是最刻骨铭心的，可我实在不知道这段发生在小学四、五年级却至今令我割舍不下的经历能否称得上是初恋，而这个至今让我深深怀念的人又能否称得上是初恋情人。
　　我只能说，我喜欢曾经的他。
　　都说记忆是有筛选功能的，正如我提问所写：“重要的都不会遗忘，遗忘的都不再重要。”，可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记忆深刻，究竟是它本身对我的意义真得很重大以至我想忘也忘不了，还是由于我在不断地刻意回忆，甚至不由自主地对其进行“加工”、润色，所以才会导致那段记忆越来越清晰。即使它们只是一个个不连贯的、破碎的片断或画面，即使我常常忘记了前因后果，可他的形象、当时的心情，却仍细致得让我深深揪心。
　　那应该是四年级下吧，我记得不清楚具体时间了，可我记得，那时的我是颇为春风得意的，成绩好，能力强，虽然只是个中队委员，却东忙西忙地做很多很多工作，可以称之为“热心”、“能者多劳”，但我现在想来，或许也是我的表现欲很强的原因吧。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当时的我无疑是典型的“好学生”的代表。
　　所以，当他转学来我们小学的时候，从一开始我就表现得非常热心和热情，帮他安排位置，为他介绍学校和上课的情况，组织他参加活动，等等，一心希望他能感受到我们班委的关心，能热爱这个新班级。可是他似乎并不“领情”，他不是一个“好学生”，成绩一般，对大家也不是很热情，不久便和那些很会玩的男生“混”在一起。他开始有了一些新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对他，也就和对待其他一般的同学一样了。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走进了我的生活，甚至走进了我的心里，走进了我的生命。
　　我家到学校大约有半小时多的路程，他家差不多位于我家和学校的中点，所以我们顺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和好友一起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多见到他，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时间飞快。
　　我们上英语补习班时，也坐在一起，他会说很多笑话，又一次甚至教我color wolf的意思是什么，反正总搞得我都没法专心听课，虽然我多次抗议，但他“虚心接受，屡教不改”，而我也不得不承认，和他一起上课真的很开心。
　　他很开朗，很直爽，很幽默，也很自信，甚至自大，颇讨老师的欢心。当时教英语的老师就很喜欢他，就像有一次他在我面前提到的，虽然那老师一直纠他的错、“卯”住他，但她真的很喜欢他。他那时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神情至今仍依然清晰地晃在我面前。
　　有一次，也忘了是怎么回事，我看到那老师正在纠正他的一个小习惯；用手指表示“三”时，他总是用中间三个指头，而不用后三指，老师说“像鸡爪一样难看”，可兴致勃勃地纠正了他半天，唉，无用功啊。
　　后来，“雏鹰假日小队”的活动红红火火地开展了起来，他又和我在同一个对里，也给我制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当时还有一个算命的小儿科游戏很盛行，就是按“男左女右”的原则在白纸上沿着手的轮廓画一个手形。在相应的五根手指的地方写上喜欢的人的名字、想结婚的年龄、想穿的礼服的颜色、想从事的工作等，每类可以写三种可能，然后通过某种计算方法每类中只保留一个结果，说是“最有可能”的。其实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知道谁喜欢谁才是最有趣的。我不想自己成为“绯闻”人物，所以一直不敢当众人的面玩这个游戏。可有一次在某同学家里搞活动时，他玩了这个游戏。当他在“喜欢的人”里写了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窃喜和激动。虽然当时被很多人起哄的他没什么表情，虽然他和很多别的同学一样写的三个人是班上的大队长、中队长和我，虽然他做出来的最后结果并不是我（我依稀记得如此），但我相信，当时我是心潮澎湃的，我也是由此知道，他对我的意义真的与众不同。
　　我不记得这次暗示性的“表白”对我们俩的相处到底有多大影响，但我记得，我又很多美好的记忆是和他有关的。
　　又有一次活动时，我们在一同学家楼下集合，当时我只提了一句，说那里的一朵花很漂亮，结果他二话没说就打算从铁栅栏的空隙里伸进手去采花。我赶紧拦下，说被人看见就不好了，而且花有刺，小心扎到手。他说，不是你想要的吗。接下来我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好像就推着他一块上楼找同学了。可我记得，当时我的心里，又说不出的甜蜜。
　　还有一次在同学家活动时，我们唱卡拉ok.他很主动地点了首歌，然后自己拿了话筒，把另一支话筒交给了我。我很诧异，因为我唱歌是出名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走音王，而他问都不问我一声，居然就这样给了我话筒？他点的歌原来是《糊涂的爱》，随着《过把瘾》的热播很红。我本以为他是要我和他一起唱，没想到他唱了一句后就停下不唱了，等我唱完第二句后又示意我停下，然后他唱第三句，唱完又停下，此时我才明白：他想和我对唱。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应该也很红吧，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唱着。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人起哄、我们又说了什么没有，可至今，每次听到《糊涂的爱》，我的心都没来由的一紧，而歌词也越发得让我觉得，写得很贴切。
　　自从我的好友搬家后，我们俩经常一起回家。他的话其实很多，可我们在一起时似乎总是我在说，他低头在听、在笑。他从不多说什么，但别人，至少我，能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心意，并深为感动。这话说来是不是有些太肉麻了？一笑。
　　有好几次，我们班里的很多男生女生凑到一起，讨论为什么有很多很多女生都喜欢新来的一个转校生。他一直没说什么，不论我坚决否认不喜欢那个转校生，还是后来我说其实刚开始我曾经有一点动心、但很快就清醒了，他的反应都不激烈，只是在一边笑。
　　曾经风靡过一个游戏，就是假设你的心里有100分，你会怎么分给你的家庭、学业、重要的人什么的，说穿了就是衡量各样事物和人在心里的位置。回家的路上，他问我是怎么分配的，我笑着说让我想想。我已经不记得我到底是怎么分配的了，只确定，给他的分很少，不多于5分，后来还越减越低，好像只剩2分了。他苦笑着抱怨怎么这么少，我夸张地叫道已经够多了，别人还没在我心里的份呢。他笑着再三要求我再加点。我不理。我也不记得他具体是怎么分配的了，可我确定，就分值而言，我在他心里的分比他在我心里的分要高得多。但我很想告诉他，其实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一直很重，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我还记得他很喜欢吃路边的羊肉串什么的，几乎每次在路上看到都会买，还请我吃，虽然我一直拒绝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明那是多么的不卫生，可他我行我素，我也无可奈何。
　　其实他的坏毛病还有很多，比如有时候根本不讲理，比如不听劝，比如和我一样脾气很急，很“冲”。我印象里和他发生的吵架之类的冲突并不多，而且我通常都记得我们闹矛盾后他的反应却忘了矛盾本身，可是据我的好友说，我们俩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难道他的不好、我们之间的不悦就真的在记忆的筛选功用下被删除了？我不知道。
　　记忆中只有两次挺大的冲突。一次是他和别人打架，大家都说他比较听我的，我也这么认为，可当我去劝架时他却把我往旁边重重一推，我的头撞到了黑板。记不得当时被撞得头疼比较厉害还是他居然这样对我让我比较难过，反正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撤出了打架圈，并且很久都没有理他，可后来怎么又和好了，我忘了。还有一次是我在管班级纪律时他不守纪律，我们吵得挺厉害的，我把他的作业本撕了扔在垃圾桶里，他把我的铅笔盒踩得变形了，甚至我们还打了起来。当时的我的确很火大，虽然从没打过架，但打他时无疑用了很大力气，而他就站着，根本没还手。当我气不过、趴在桌上哭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但当我抬起泪眼的时候，看到他站在我桌旁、伸手递着一张纸巾。不知道他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也忘了我到底收没收下纸巾，反正我当时十分感动，即使他那幅臭脸还是挂着很不服气、自以为没错的表情。很快，班主任又把我们俩叫到了办公室，当她询问事情原委时，一向是好学生的我不禁有些害怕，吞吞吐吐地在推卸责任，我当时真的很尴尬，我当然不敢直接说是我先挑起风波、先动的手，我为自己的行为找了n个理由，老师总算没怎么责怪我，而他，由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来，真得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幼稚，可仔细一想，会不会因为是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待我很好、连重话都不曾说过，所以当他用另一面对我时，我才格外难以接受呢？作为班委，碰到打架、不守纪律等这样的情况是很平常的，可就因为对象是他，所以我才那么冲动、不理智。
　　有一次为什么和他吵架、冷战我也不记得了，但却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正下着雨，放学后我撑着伞一个人先走，而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跟着。直到他快到家了，不得不过马路了，仍然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估计他该进楼了，转头一看，正看到他一边收伞一边还在看我。当时我一下子哭了，心里一直一直在念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也知道，这样的我，我们显得有些矫情，有些做作，何况我们只是五年级的小学生而已，但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这件事我记得就是那么牢，连他当时穿土黄色外套、撑黑色大伞我都记得。
　　还有一次好像也是我们闹矛盾了，而一天放学后他正好和另一个男生都被留了下来，而且留到很晚，我当时在学校有事也没走。而当我回到教室时，他突然唱起了歌：“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矗立在风中想你。”他也没抬头，就这么几句，一遍一遍，轻轻地，但在宽敞的教室里听来仍很清楚。那个男生也是我的好朋友，当时他还故意嘲我，说那是他专门常给我听的。我虽然无言，但心里的震撼却极大。后来我爸买了一盘收有此歌的磁带，我本想借给他的，可不知怎的磁带居然下落不明了，让我颇为遗憾。我知道他当时很喜欢这首歌，可我始终没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反复地唱高潮部分，更不知道今天的他是否还记得那首歌。
　　有一次，忘了到底为什么，我们俩共同的一个好朋友当起了“传声筒”，他悄悄告诉我，其实“他”很在乎我，只是我太优秀，“他”觉得配不上我，而我的回答是，他的家庭条件还比我家的优越的多呢，我也怕配不上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这么说时的心情如何了，可我知道这些都是事实。虽然当时知道我们的事的人并不多，但无一例外都持反对态度，连我的两个密友也都说我们不合适，说他不值得我喜欢。当时我不置可否，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控制的，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想放就能放的。
　　可是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很多次发生矛盾的原因在我，比如我很会吃醋。当他频繁和一个新来的女生说笑，甚至有一次两人当着我的面打打闹闹争着吃一个橘子时，我当下就发火了，又几天不理他。后来，他和那个女生都反复解释，事情也不了了之，可我依然十分介意。
　　反正断断续续，我们一起走到了五年级下。虽然经常一起回家，但我始终不知道他家的确切地址，他老是让我猜，我怎么可能猜到呢。直到有一次学校搞活动去横沙岛玩2天1夜，我早上4点多出门，看到他住的那幢楼里有两盏灯亮着，旁敲侧击才知道他住在401室。感觉很幸福，因为除了我之外好像就没人知道他家地址了。
　　那次去横沙岛真的很开心。20多个女生住一个大房间，我和另几个女生与两位老师住一间小房间，男生们也都住一间大间。当时我很会讲鬼故事，结果那天晚上他就来了，一个人，也毫不避讳就来了。我们几个女生和他坐在一起，关了灯，我开始讲故事。我看不到他，但我的心里一直很紧张。其他男生当然也不会闲着，发现后纷纷涌来这个小房间，几张床上都坐满了人，我兴奋地开讲，他打个小激光灯烘托气氛。我一直感受得到他。
　　随着我和他的接触越来越多，班主任也慢慢察觉了。有一次学校搞了个创新比赛，要大家发挥想象力发明一种东西，我自己写得什么忘了，却记得提供给他很多思路，还帮他还写了一个关于发明新式足球的短文。班主任从字迹上当然就能辨别出来，她好像分别找我们谈过，说什么记不真切了，反正她也没怎么当真，只是“嘲”了我们几句，如果她知道我到现在仍然依恋当时的他，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又一笑。后来他还在广播里介绍了这个发明，虽然他读得磕磕巴巴、很不流畅，但我的心里喜洋洋的——他读的可是我写的。
　　他还写给我看过他爸爸妈妈的名字，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但依稀记得他妈妈的名字里有个“霞”字。很好听。
　　我们之间从来没说过什么亲密的话，连“我喜欢你”都不曾当面提过。我们也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有春秋游时碰巧我和他的手搀在一起。可我记得，每次握手，我都感觉得到他很紧张，他的手总是凉凉的，汗津津的。他好像还为此很不好意思过。
　　我仍记得他的生日是9月12日，我从没给他过过生日，可我一直记得。后来我送过给他一份礼物，是用丝绸一样的短绳编的一颗“心”。他原先是陪我去选颜色，我打算编一条送给一个比较要好的男生的，可他颇有“吃醋”的倾向，我当时并没什么表示，可在圣诞节时，我却突然也想编一条送他作为惊喜。一晚上我编了好几个小时，作业也差点没来得及做。我仍记得他最喜欢的是粉红色，所以我双股都用了粉红色。我家没有香水，所以只能喷上了清新剂，并在外面套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收到这份礼物后，他没有任何反映，连谢谢都没说。可很久以后，有一次我们吵架后，我提出要他归还那颗“心”时，我以为他会次日还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当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扭头就走。他一直带在身边！一瞬间，我又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我打开后塑料袋后才发现，袭来的香气根本不是茉莉花清香剂的香味，是香水的味道。粗心如他也会洒上香水！我真的呆住了。可惜的是，那颗具有特殊意义的“心”最后也是下落不明。
　　他也从来没送过给我什么东西，只有一次我过生日时送给了我一张卡片。那张贺卡我至今保留着，淡黄色的底，印满了各国的邮票。他写的祝词很普通，就是生日快乐、心想事成之类的，字迹还很潦草，我不禁有些失望。我甚至很想看看他涂过修正液的地方原先写的是什么，可实在不想破坏这么一张完整的贺卡，而且料想单细胞的他不会有什么浪漫的心思，于是作罢。后来我一直很喜欢集邮，可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和这张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乎是在年末的时候他说了好多次要送我礼物，问我想要什么。我思考了一会儿，告诉他我想要个发夹。我告诉了他好几次，可每次他都笑着转头，然后走开，想必他是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当然知道要他去礼品店什么的地方买个女生用的发夹是件很为难的事，甚至我想到他可能会去买时的情形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可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是认真的。我想在每天清晨梳完头后甜甜蜜蜜地带上那个别有意义的发夹，所谓的睹物思人就是这样吧。不管两个人是要好还是分手，这终究是一份情意，一个纪念。说了几次后，我们俩便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了，可我的这个心愿保留至今。初中时我曾经一度疯狂地给自己买各种各样的发夹，但突然间，我厌烦了，就算我买得了所有的发夹，也终归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我一下子返璞归真了，然后一直到现在我都用最简单的头绳。简单，自然也是一种美好。我等待着那个发夹。
　　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他好像也再一次越来越遥远。直到后来我一门心思关心我可能被保送到一所市级市重点中学的时候，坦白说，我没什么心思想他、想我们之间的事了。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少，只是临走前，要他留了电话号码。当时我以为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但却意想不到他对我的意义比我以为的要大很多。至今我仍深深遗憾，和他的这段经历竟然没有明确的开始和结束。
　　直到我真的在那所全市闻名的住宿制市重点开始就读，我才又一次想到他。我的基础很差，所以读书非常吃力，和室友也相处得不怎么好，反正问题一大堆，而这些都不想让父母操心，于是我不禁想找个精神上的寄托。当然这是我很久以后才得出的结论，当时只是单纯地想他，想他，想他。
　　我的小学同学绝大多数都就近分配到了附近一所非常差的初中，他也不例外。而且那所初中又在我们的小学里借了好几个教室，安排他们这一届学生在那里读书。只是同年我搬家了，虽然和他家只隔了一条马路，走过去不超过10分钟，但我就是感觉和他的距离更遥远了。
　　开学后不久，我就拜托我的一个好朋友帮我请在那里就读的小学同学们写同学录，当她告诉我他对她、对这件事表现得十分冷淡时，我多少有一些难过。最后他没写。
　　他生日时我还特地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祝福他。他的话人很少。我很紧张，就用客套话来掩饰，问他最近好不好，他只是说还好，然后我们都不说话。我又说他怎么都不问我好不好，他一愣，又问我好不好，我无奈的苦笑，然后匆匆说了几句，就说byebye了。可是僵持了许久，我们俩谁都没先挂电话。我心里有点甜蜜蜜的，但怕我们俩尴尬，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挂上了电话。后来我一直有意无意地问老同学们他是不是一直喜欢晚挂电话，当我听一些同学说他一向先挂电话时，我的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即使那通电话很短，我们都显得很客气，我还是宁愿自欺欺人。
　　后来我还写过一封明信片，背面是灌篮高手的图案，我猜他会喜欢。我写了很多很多，主要是不希望他染上抽烟、酗酒、赌博等坏习惯。虽然这些都是我真心实意对他的关心，可最后我还是嫌感觉过于亲密、没有寄出去，这张明信片也下落不明了。
　　可是当我难得抽出空回小学看望老师和同学、几乎所有人都显得很兴奋、不断地问我的近况时，我透过他的教室的窗户看到他在做考卷，他偶尔一抬头看见我，却又马上低下了头。那天下午都没来找过我。他是真的没看到我还是像装作没看到我？我不敢想，可也不禁有些失望、痛心。
　　有一件事情或许他到现在仍不知道。在我听说他喜欢我的一个好朋友后，我去那个好朋友家玩时，还专门问了她是否喜欢他。她否认，我仍有些怀疑，所以犹豫之下，也是在那好友的建议下，我冒充他的一个同班同学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当我故意用很轻松、很调侃的口气问他时，我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紧张。连考试时我都不曾那么紧张过。他也否认了。我追问了一句“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假的”。我一下子又揪心了。可马上他又解释了一大堆，而且还是相当随意轻松的语气，虽然我仍有些芥蒂，但我仍选择相信他，我放心了一点。我也一直有点遗憾，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多问一句“那你喜欢谁？”就好了，可惜生活中没有如果，我永远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了。不错这么做、这么想非常非常傻，但真的是我做的、我至今仍常常想的。那天我还当场写了一张纸条拜托这个好友转交给他，大意是说我不想和他成为陌生人，并留下了我的通讯地址。可惜他始终没什么反应。我又凭着依稀的印象给他记了张明信片，真是字斟句酌，可惜查无此人，被退了回来。我当时好像也哭了。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不喜欢事情那么不明不白的。我要问清楚。我家还没装电话机，在几个好友的鼓动下，我在一个好友家给他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我仍记得当时分分秒秒紧张激动的心情。我怕他在父母面前不方便回答，还特地要他回答“yes”或“no”，而且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然后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我。随即我的心跳停了好几拍。我怕他回答是“no”。当他考虑了那么几秒后坚定地回答“yes”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开心地蹦到了云端。我问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他说地址掉了。原来是这样，我的心里又有一块石头落地了。现在想来真的很傻，如果我真的对他而言很重要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掉了我的地址呢？可惜当时的我根本想不到这些。而且一向能言善辩的我当时又紧张得说不清楚话了，我说了好几遍才让他明白我希望拿纸笔来记下我的通讯地址。当时他家好像还来客人了，他妈妈催他先挂了电话、以后再联系，可他不耐烦地回答他的同学没有电话。我当时又一阵感动。
　　随后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我时时刻刻在等他的信。每天我都活在幸福中，一想到他的那句“yes”，我就有无穷的动力，觉得世界真美好。我甚至告诉一向喜欢那我开涮的室友们以后就只能开我和“他”的玩笑，而她们从我这得到他的电话后好像还打过给他一次，结论是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我甚至开始写日记了。我一向没什么耐心，每次都写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我以为这次会不一样，因为每天的日记我都是专为他写的，我希望有机会能把这本日记本送给他，和他分享我的每一天。虽然事后我看来颇有无病呻吟的味道，但在当时，也算得上是我的精神支柱了。每天不管作业做到多晚，不管我有多累、有多么沮丧，我都坚持写，而且往往一些就是两三页，也算是我写得最长的日记了。
　　可是美梦很快就打碎了。两周后，我记得是，他终于写来了一封信。信上一句“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比较好”就一下子让我的心冰凉，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谷底。我反复地看了好几遍信，更加失望。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练习纸，看得出是从练习本上随意撕下来的，还有那寥寥几行潦潦草草的字迹和圈圈划划的修改痕迹，无疑这是他的随意之作。我哭了很久很久，我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会让一个人的态度有那么多的变化，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那么坚定地回答“yes”，现在又那么无情地希望我们“只是好朋友”，是他对“喜欢一个人”的定义和我不一样吗？还是他怕我伤心才不好意思当面回绝？其实如果他那时真的回答“no”，我也不会那么伤心了。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为什么，可我始终没有勇气再去问他。我是一个喜欢事情清清楚楚的人。我不希望来什么藕断丝连或死灰复燃，也不希望自己那么没尊严地再和他做什么“普通朋友”，不是我反对“分手后仍是朋友”的观点，只是在我还不能拿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他的时候，我不敢也不允许自己再和他有任何往来或者有任何机会。我当下写了封回信，马上寄了出去。我不记得自己确切写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翻来覆去写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或许很多年后碰到他和他女友的时候，记得的话会打声招呼。显然我电视剧看多了。其实与其说是写给他看的，不如说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忘了他，要重新开始。我怕有和那张明信片一样被退回来，所以在寄信人地址里只写了“内详”。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他收到的愿望大些，还是希望那封信躺在邮局里、和他就这样失去联系的愿望更大些。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日记，那些专门为他而写的日记我也再没看过，只是很久以后，当一向恋旧的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烧了它们的时候，我翻过几页。我笑自己“无病呻吟”，也笑自己“自作多情”。
　　我不喜欢用“被甩”来形容自己，我所介意的是，当我的心里还有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乎我，正是“一个人放弃的，一个人去拣”。我不捡，但我牢牢地收藏在了心里。至于那封那时伤透我的心的信，我也犹豫了很久是按照我的脾气把它撕了扔掉好，还是保留下来作“纪念”比较好。最后我选择保留下来，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会告诉我他是有苦心的、有理由的，或者他会告诉我是误会，那我有这封信就像有证据一样，至于到底凭它能干什么，说实话，我也讲不清，只是当初就是没有忍心扔掉，藏在了一个很秘密、不会伤害到我的地方。可惜，一如以前经常发生的情况一样，我再也找不到那封信了。有时候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对我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会那么不经意地就永远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是我粗心大意，还是我真的在潜意识里拒绝见到它们？我不知道。
　　之后，我含含糊糊地向室友说了我们“分手”的消息，甚至我有诱导是我觉得不合适、提出分手的倾向。然后，任由我的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又像热锅里的油一样被分数整得惊心动魄。
　　可是我依然很挂念他。每次和两个密友相聚，我总会故作平静地问他的近况。即使她们每次都用难以置信的、几乎不屑的神情看我，我依然会问。即使我一直对她们说，也对自己说，这只是我只是喜欢“爱情”本身，并不喜欢他，这也不是什么“恋爱”，但我现在知道，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真的喜欢他，虽然只是记忆中的他，曾经的他。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初二听说他在校园的角落□□一个女生未遂被那女生的家长拉去剃光头后，不禁深深地震撼。我不相信这是他会做的，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健康，虽然成绩很差，但这和人品无关啊。我为他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揣测他会不会是故意那么做、希望我知道后死心的，但显然，生活不是肥皂剧，而我也始终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几年后，我进了一所区级市重点高中就读，而他去了附近的一所职校。说来好笑，我骑车上学时常常幻想会不会再次遇到他、如果遇到了又该怎么办，一如我在刚上初中时经常想他会突然来看我、给我个惊喜一样。虽然只是幻想，但在路上看到和他身形相似的人时，我仍会心里一紧，然后强迫自己飞快地骑过那个人的身边，但是头也不回地冲到很前面很前面。有时我偶尔瞥见那人的脸，心里一放松的同时，我想也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而每当我骑过他家附近的时候，我更是紧张得、甚至下意识地东张西望，揣测会不会遇到他、遇到又该说些什么。一直都没有见到过他。
　　至今我仍不知道，那么多年里自己究竟是怕见到他多些还是想见到他多些。我只知道，这7年里从来没有男生喜欢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生，我读书比较专心当然是一个重要原因，可我想我怕再次受到伤害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每次别人问我有没有喜欢过谁，要我怎么说出口，我喜欢的是一个生活在我记忆里的人。其实有时我心平气和地冷静想想，他当初写那封信其实是很明智的，因为即使我们真的靠书信等方式保持住联系、维持住感情，结果也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自己的问题要靠自己解决，谁都救不了你。而找别人当浮木、当救生圈的行为也渐渐被我有意无意地拒绝了。然而，心里有个伤疤，或许永远也好不了了。
　　高考后，我的成绩出人意料的好，我即将赴外地读书了。内心斗争了很久，我决定还是在打个电话给他。虽然我的好友都劝我放弃，说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但我始终想谢谢他、也不希望他和我的一些小学同学一样，辍学后游荡、变坏。我不忍，也不敢想。而更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我觉得那么多年我都不曾完全放下过他，现在是时候了断了。当年是他先“表白”的，后来是我再三联系他的，那么我们应该扯平了。可怎么联系他呢？是写信？我告诉自己，我已经主动打电话找他两次了，一次是他生日时祝福他，一次是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那次我冒充别人的当然不算。正所谓，事不过三，还有一次机会。就是这样，每次碰到和他有关的事，我都要想很多很多，我会摆出很多理由来为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找借口，然后努力地说服自己。当我找到许久不曾碰过的小册子，找到他的电话后，我没有马上拨，而是反复地在想该说些什么、他又会有什么反应，而在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里，我也是一空下来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演练，我希望自己在他面前能表现得有理有节而不至于过分、有死缠烂打的嫌疑。我甚至考虑到了一开口该说普通话还是上海话——普通话显得有礼貌，但很客套，有距离感，说上海话显得亲切，但我不确定这种亲切是不是我所需要的，而且我的上海话说得不好，很怕表达不清。最后我决定用上海话，自然，不会显得很刻意。终于，我都不能忍自己了，一天晚上我打了电话。我一直设想应该是他父母接的电话，那我还能有几秒钟调节一下神经的时间，却没想到就是他接的。当他回答“就是我”的时候，我真的愣了一下。我又故作轻松地问他是不是还记得我某某某是他的小学同学，他爽朗地说记得记得。我按照排练了很多遍的顺序说出我想要说的话，但还是说得很急、很不流畅。我的心跳得很快，连高考时也不过如此。我说我真的很想谢谢他，至少他比我理智，做普通朋友才是正确的。我又翻来覆去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我记得“明智”这两个字我还是特意用普通话说的，我怕他听不明白。可他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当我问他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时，他说还好，打算读大专。我说我以前听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现在能上大专业也不错。我又问他是什么大专什么专业，结果他横竖答不上来，使取来了通知书后才明确告诉我的。我说祝他一切顺利，然后我匆匆忙忙就想挂电话了。我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让自己很尴尬。没想到他却一反我印象里的常态，问我现在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我进了某某大学。他听成了“复旦”，说不错啊，以后也有机会见面，我心里不由得一紧。我知道他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但我也真的在想：我们真的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吗？我又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我能像没事人一样把他当普通朋友吗？我至今仍没有把握。而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纠正他，毕竟我进那所全国名牌大学的事总会传开，想了想总觉得这么“误导”他不太好，所以纠正了一下。他楞了一下，马上恭喜我，还说看样子要出来聚一聚了。我本能地说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我刚想挂电话，他又紧接着说不好意思，他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当我解释给他听的时候，我虽然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他只是随便问问，但还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却在轻轻地说：也许他也是想着你的。我当然知道不能让自己再自欺欺人下去，可对于我心里不由自主产生的想法和希冀，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又客套了几句，终于，这通电话结束了，虽然只有一分多钟，我的心情却起起伏伏数次。坦白说，我真得有些失望，我没想到和这个自己挂念了7年多的人之间，居然真的没什么话可以多说，我更没有想到由始至终，他的口气都很轻松、很自然、很随意，他对我的态度居然会和对待别的普通同学一模一样。严格来说，其实这点我早先想到过的，我的好友提醒过我，可能现在他只记得我是一个读书很好的“好学生”、一个普通的小学同学，甚至他可能都不记得我，但当我真的“享受”到这种“待遇”、接受了现实的时候，难过、伤心的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一个人，我想念了那么多年，却已经完全不在乎我，我记忆中的珍宝在他也只是尘封往事，这是何等的可悲啊？我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的希望他好。他应该会很好的。
　　就在不久前，我的小学同学们建起了校友录。我不想否认，我天天去看有谁加入、有谁留言，就是希望能感觉到他。我也不能违心地否认，当有小学同学提出搞聚会时，我最怕也最想见到的就是他。当我看望小学老师、她无意中提及他也去看过她一次时，我的心跳又停了一拍。
　　从小学聚会的半个多月前开始，我就又常常不由得会想起他以及那些和他有关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点点滴滴。当我发现会出席的人员名单里有他的名字时，我的心情更是复杂。聚会越近，他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频率就越高。直到聚会前夜，往事更是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连我最爱看的电视剧、最喜欢玩的电脑都对我没有吸引力。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焰火，我一遍遍地听《k歌之王》、《十年》、《想说爱你并不容易》、《Journey》、《遗失的美好》、《祝福》、《双手的温柔》、《似水年华》、《棋子》等等的抒情歌曲，这些歌都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句歌词反映了我那一描述的心情，我就这么反反复复地听，边哭，边让自己浸透在思念里。我推想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我甚至想过如果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时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该怎么回答。思考了半天，我尊重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喜欢曾经的他。那晚直到2点多我还全无睡意，当时就很想写这些东西，可想了想还是觉得聚会后写比较好。我希望凭借这次那么多年后的重逢把我对他的一切都做个彻底的了结，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作个完整的描述和定义。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聚会是在下午5点开始，我特地在下午2点又安排了一个和高中好友的聚会。我想让自己很忙，而不要有空隙再去想他。可无论如何我怎么做，还是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想见又怕见的矛盾。那天晚上，我和很多小学同学都热情地打了招呼、问了彼此的近况，但一直有分一份心思在注意他有没有来。初一时就听说他有180cm高了，那现在是不是更高了？他以前有一点胖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以前很喜欢笑的，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开朗幽默？那么多年没见，怎么样我才能自如地说一声“嗨，你好”？我的脑细胞前所未有地活跃，但直到7点多他还是没有来。8点多的时候负责组织聚会的同学说他不来了。在场的同学都没什么反应，我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我知道，失望是注定的了。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之前又和组织的同学说他会来？他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给了我希望后又让它破灭掉？他不知道这样很残忍吗？这样那样的想法纷纷涌来，我抑制不住，只能匆匆跑了出去。我站在寒风中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他，甚至努力地压制他可能来了、只是没有现身、在角落里看着我的天真的想法。一分钟后，我回了聚会，但真的再也打不起精神了。席上我又听说他有女朋友了，我暗暗笑话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自然至极、想当然会有的事实。后来我们没玩什么游戏，8点多就吃完了饭，我也没有和大家一起去k歌就先回家了。我太累了，有太多思路、想法要整理一下了。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放不下，我之所以喜欢他除了我前面说过的零零碎碎的原因外，还有两个：一是我的家庭并不幸福，我渴望安全感，而他，至少是当时的他，能给我。不仅仅因为当时很少有男生比我长得高、而他就是其中一个、还长得很壮，更因为他很单纯，他的思路很简单，也很开朗，和他在一起我不需要想很多、担心很多。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其他我说不出的原因，也或许根本就没什么原因。二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我的人，所以我才会格外格外的留恋，留恋被人喜欢、疼爱的感觉。（如果有专家硬要给我套上“性幻想”的帽子，我也未必会反对。呵呵。）记忆不受我控制地一遍遍浮上我心头，我一遍遍“温故”，也多多少少对记忆进行了一些“润色”、“编辑”，所以也就越陷越深。所以无论有多少好友劝我理智些、放开这段“感情”，我却始终做不到。我真得很想告诉她们：很多时候，理智是派不上用场的，就像歌词里写的：“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他是没有什么好，可我就是忘不了、放不下、无法找人替代他在我心里已根深蒂固的位置。其实真要说我喜欢现实生活中的他也谈不上，尤其四、五年级时的我远没有现在的我喜欢他，现在的我对现在的他也完全不了解，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还是那句话，“我喜欢当时的他”。至于“爱”，那是一个太沉重的词，我没有把握，也不轻易说出口。现在我挖空记忆里的碎片落笔成文，不仅是为了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也是为了纪念这段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经历——我记忆中的“初恋”。郭敬明好像说过，许多我们曾经念念不忘的人和事就在我们的念念不忘中被遗忘了。我不知道这辈子自己会不会也在念念不忘中忘了他，但如果我一不小心忘了，那将来回头看看这篇文章，也能提醒自己有这么一段特殊的经历。应该会很美好吧。我最近也常常想，如果我的初吻、我的初次拥抱也和他有关，不知道我现在又会有怎样的心情了。我的朋友们都说最刻骨铭心的一定是初恋，那我和他之间的究竟算不算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和他彻底结束了。即使我们之间最后画的不是个完整清晰的句号，而是模糊难辨的省略号，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参加任何小学聚会了，也不会和他再有任何联系了，我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见面了。我不想让自己一次次受思念和记忆的煎熬。我想让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永远只活在我的记忆里。
　　同时，我也一直在问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我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脾气也不好，既不温柔体贴，也不活波可爱。当时的我只是比较高、比较瘦，读书好，能力强，难道他会因为这些喜欢我？难道他和大多数男生一样会纯粹因为会有面子而去追求一个女孩子？我不希望他那么肤浅，我不愿相信自己那么喜欢的人居然会是这样，但又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从小到大只有他喜欢过我，又为什么我“抱着回忆不肯放”、他却那么快把我遗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我一向很喜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在对他的事情上，我再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我还想保留最后那么一点点的自尊。
　　昨天很意外地发现，他在校友录上的昵称已经改了。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从2月份他注册至今他只登陆过一次，如果这个校友录、这些小学同学真的对他不重要的话，又何必要再改昵称呢？我只知道，当初注册时他的所有个人信息就都是“ null ”，现在昵称也改了，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曾经注意到过他加入班级了的话，现在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个所谓的“kyo0118”是谁。很好笑吧，我到现在还是那么愚蠢，我对他这样的举动百思不解，又感到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两个之间总是他先走出那一步？虽然我也很想摆脱这段阴影，但不得不承认，总是他先走一步，拉开我们间的距离。我一直嘲笑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没出息，但我仍然会希望通过他的这个邮箱地址兼昵称去尽可能地捕捉到关于他的一切信息，我甚至以为他会有个博客，希望他能够通过某种手段解答我对他的那么那么多的困惑。我失败了，再一次失败了。伤痕累累。欲哭无泪。
　　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现在我也并不希望有很多人知道，我只想做一个纪念，就像墓志铭一样，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都随风而逝了。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去想、不去面对，并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就能解决，所以我往往逼迫自己选择面对。就算这个过程很痛苦、甚至残酷，我也告诉自己：要勇敢地去面对，要理清所有的关系，要做出应有的抉择。现在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悼念”自己的“初恋”，是对是错，只能留给将来的我去评判了。
　　记忆是可靠的，它帮你在岁月的长河里进行了筛选，留下了的都是重要的人和事，即使当时的你并不知晓。记忆也是不可靠的，因为多多少少有人为添加删改的痕迹，所以会越来越留恋记忆中的美好。但无论如何，记忆属于过去，我们都不能生活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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