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共大圣降魔卫道

　　坐上老渔夫的竹筏度过了鹰愁涧，悟空一行人来到了里社祠，获得了落迦山山神赠予的鞍辔。崭新亮丽的马鞍、辔头、缰绳……白龙马换了一身鲜活装扮，唐三藏骑在马上也舒适了许多。

　　得到鞍辔，辞别里社祠，他们一路走着，来到了一个宏伟壮观，仿若金雕玉琢的观音宝殿。

　　观音宝殿，顾名思义，供奉的自然是观世音菩萨。殿内有一个长寿的老方丈，足足活了二百多年。多有福气的老寿星呀。

　　唐三藏礼仪非常周全，客客气气地见过老方丈后，便提出了借宿的请求。老方丈很快便同意了唐僧的请求，可他的眼睛是向上看的，鼻孔朝天，只认衣冠不认人。

　　鹤发童颜，长眉似雪，肤白如玉，老方丈长得仿若神仙中人。
　　可他的一举一动，彻底败坏了于他人眼里美好的第一印象。

　　在寻常的交谈中状似不经意地显摆着自身的富贵：羊脂玉作盘儿，镶金珐琅为茶钟，白铜铸茶壶，茗茶香氛缭绕……还有各色袈裟将近八百件，件件珠光宝气，嵌金线描花样，豪气奢贵。

　　而孙悟空却受不了一旁老方丈言语及行为之间对他们一行人旁若无人的奚落和蔑视，忿忿不平间决定拿出仙界宝物锦斓袈裟炫耀。

　　唐三藏制止不了孙悟空。

　　他明白出门在外，势单力孤，莫要与人斗富，争强好胜恐出差错。
　　一旦有贪婪奸伪之人动心生计，陨身灭命皆有可能。

　　唐三藏苦口婆心：“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孙悟空不以为然：“看看袈裟，有何差错？”

　　华贵的锦斓袈裟果然引起了寺庙老方丈的窥探和觊觎。
　　为此，他使用不入流的伎俩要谋取这件观音菩萨赐下的珍稀灵物——锦斓袈裟。

　　他假意宝物难得，想要借锦斓袈裟仔细观看，明日再归还。
　　唐三藏不好拒绝，殊不知老方丈立即将之藏进了自己禅院的后房。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在其徒孙广智和尚和广谋和尚的串谋下起了一计：
　　——是不是这师徒二人消失了，这件袈裟就归他所有了？

　　恶从胆边生，因为一件袈裟而起意谋财害命，可见这个老僧的面善心恶。

　　一念之差，亦然成魔。

　　老方丈终于下定决心：推干柴烧死这师徒二人，好霸占这件无价的宝物。
　　于是，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夜晚。

　　可孙悟空是谁？他自认第一时，还没多少人敢出头与之为敌。

　　他睁开眼睛，金光闪过，翻身便上了偏殿禅院的屋顶。

　　他看似低头整理衣衫，其实在关注着怀中的狗尾巴草是否安然无恙：青绿色的狗尾巴草随风摇动，轻盈俏皮。

　　而后他拔下两根毫毛，手指微微一动，化作两个透明的防护罩，一个笼罩住了熟睡的唐三藏，一个盖住了老方丈藏下锦斓袈裟的后房。

　　然后，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原本只在禅堂的一把火被孙悟空轻轻一吹，如燎原大火般火速地肆虐了整个观音禅院。
　　避火罩盖住了唐三藏所在的禅院和锦斓袈裟所在的老方丈禅房，其余的地方，无不被烈火炙烤着。

　　“走火了，走火了！”
　　锣鼓鸣钟齐响，和尚们从睡梦中惊醒。

　　“再拿水桶去河边盛水！”
　　“还有重要的物品，能搬出多少，就搬多少！”
　　“这场火……”
　　“别愣了，还不赶紧行动！”
　　“是，是，师兄！马上！”

　　和尚们这会真急了，整个寺院乱哄哄的，救火的救火，呼喊的呼喊，可这火毫不容情，愈烧愈烈。这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这个金碧辉映的观音院，还烧掉了他们赖以为生的聚宝盆和习以为常的信念。

　　孙悟空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眼底无悲无喜。

　　唐三藏在避火罩的保护下，沉沉地睡着；
　　老方丈也是如此，想着即将入手的锦斓袈裟，睡梦中笑得可陶醉了；

　　而白龙马仍在自得自乐地散步，它抬头望了一眼混乱的人群，又低下头哼哼几声，也没了动静，如同一匹凡俗中普普通通的寻常凡马。

　　翌日，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缕缕温暖柔和的光洒在大地之上。
　　可观音院的和尚们统统灰头苦脸，欲哭无泪，瘫软在地上掩面悲叹。

　　原本风光亮丽的观音院，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阳光映着这幅景象，更显凄凉。

　　唐三藏睡醒得了悟空的提醒，来到了老方丈的禅房寻回袈裟。
　　老方丈看着自己花费二百五十六年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观音院在这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突然之间苍老了很多！

　　“袈裟怎么不见了！”孙悟空看着空空如也的后房怒道。
　　“不见了，不见了！”老方丈失神地喃喃自语，心中悲痛欲绝。

　　老方丈对锦斓袈裟贪婪的渴望遭到了凶猛的反噬，二百多年的福寿双全和富贵乡中的荣养造就了他的肆无忌惮，谋杀未遂，藏好的袈裟又消失了，加上一生的心血在他眼前付之一炬，那心在滴血呀，于是一时想不开自寻了短见。

　　老方丈的禅院宽敞得很，四五个人叠上去，还摸不到房梁。
　　一进门，正中央摆放着金光闪闪的观音像，用料之豪奢，等闲人物皆不可及。

　　房间的石柱涂上红漆，粗壮似大树盘根，坚硬如玉石。
　　老方丈就站在那里，心如死灰地呆站着。
　　绝望之际，他心头一横，狠狠地向石柱冲撞，倒下时，血流满面，当场丧命。

　　观音院的主心骨没了，其余的和尚慌乱起来了；
　　更别说被老方丈偷走的锦斓袈裟怎么也找不出来，无法给“恶僧”孙悟空一个交代。

　　还没等到孙悟空的逼迫，和尚们在猴子伸直的高大身躯的恐吓和凶神恶煞的表情之下，一个个纷纷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言，为孙悟空提供了靠谱的线索。

　　和尚开口说道，提出了一个假想：“黑风山有一黑大王，我们方丈常受到邀请与他讲道。如果锦斓袈裟不见了，可能会在他手上。”

　　另一个和尚补充道：“是的，是的，那山离这不远，只有二十里，往正东南而去，很快就能到达了！”

　　有一个和尚又答道：“如果锦斓袈裟被盗，定是那妖怪取走，他一向喜爱佛道之类的宝物，还常与方丈畅谈佛理道学……除了他，我们着实想不出谁会对这件袈裟感兴趣。”

　　“这倒奇怪得很，妖怪醉心道法，而禅僧却心生魔障，看来人所固有的普遍认知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我也是这样子变得面目全非吗？”宋星紧抿着嘴唇陷入沉思之中。

　　国宝也变得很奇怪，左思右想，就觉得仿佛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与她交流，再也寻不到往日的快乐心情。可细细追究，也不晓得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是因为她的心境变了吗？宋星百思不得其解。

　　显现于外面的表象便是：那一株揣在孙悟空怀中的狗尾巴草忽然之间失去了青葱朝气的光泽，变得灰暗而少了生机，也不鲜嫩，如同即将凋落的枯槁模样。

　　露珠儿国宝发现星星低落的心情开口关心道：“星星，你怎么了？”
　　星星柔声安抚道：“没事，只是再想，这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国宝鼓舞道：“有本大爷在，怕什么满天神佛，妖魔鬼怪，国宝出手，使命必达！”
　　星星轻声应道：“好，好，好！”她用敷衍的回答暂时满足了国宝浮夸的虚荣心。

　　“师父，那你先在这里稍等，可能那怪见宝起意，我这就去将那袈裟寻来！”孙悟空回头，唐三藏的灯泡眼在闪烁，亮晶晶，水盈盈。

　　他的右手拍了拍帅脸，大手蒙住了一张帅气的猴脸，将他眼底的无语崩溃、脸上的无名僵硬与嘴角的起缩抽动重新按进内心的间隙，还找了把亮金色的锁头藏得紧紧的。

　　这回任谁也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想法了吧！

　　揉了揉脸，他展颜而笑：“师父，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一路上有护佑西行取经的神灵暗中保护，不会出大问题的；再加上老方丈已去，剩下的和尚也起不了风波，倒可以让他们服侍……”

　　和尚也识趣，孙悟空话还没说完，便抢着接过唐三藏手上的包袱，殷勤地说道：“这位师父，您放心！有我们这一大群人在，周围没大危险，要不，我们整理一下，你在此处稍作歇息！”

　　唐三藏还想说些什么，孙悟空忙截住话头：“服侍师父，要怡颜悦色；饲养白马，要料足水草也丰美；假如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你们且看！”

　　孙悟空握紧如意棍，一跃而起，朝猛火炙烤过的断壁残垣轻松一挥，土墙似劣纸，粉碎成尘埃，再细看，连带周边的建筑也被卷入其中，彻底化成天地一沙砾。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排山倒海的动静，彻底震慑了一干人，和尚们个个噤若寒蝉，成了惊弓之鸟。和尚们吓得身子软了下来，骨头发麻，这下子什么念头也不敢冒出头，只顾着点头哈腰：“爷且宽心前去，我等定会竭力虔心地侍奉老爷，绝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怠慢！”

　　“那……悟空……你就去吧！”唐三藏缓缓地开口，语气还有些犹豫不定。再眨一下眼，眼前的孙悟空早已急纵筋斗云消失不见了，估计早已上了黑风山了。

　　“这悟空，怎么这般着急呢！”唐三藏叹气，眉毛微微打皱，而后才缓缓放下呼唤的手。白龙马依旧沉默着站在一旁当一个安静的工具马，任由和尚们将他拴在一棵枯干了的树干上，口中还咀嚼着丰美鲜嫩的水草，可别提多无趣了。

　　有的人明明很伤心，可一感知到伙伴关切眼神的投射，马上又强撑着恢复了镇静。

　　如果这件事有一个明确方向可追踪解析，宋星一定会跟孙悟空诉说自己的苦恼；
　　可此时此刻，却连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凭偶来的直觉去尝试着推论。

　　那就不让伙伴烦恼了。宋星手撑下巴思索道。
　　枯槁的狗尾巴草仿佛突然间吸收了养分充沛的日月精华，再次变得光彩亮人了，连露珠儿也在闪烁呀。

　　孙悟空坐在筋斗云之上，深邃的目光凝神注视着自己手上握着的这一株容光焕发的狗尾巴草，不晓得在思考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把这株野草重新放入怀中，妥帖安放，细心保存。

　　再睁开眼，黑风山到了！山是好山，地理位置优越，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鸟啼花香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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