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第二章

　　我不知道当天的手术是如何完成的，我从来没有过被人用枪顶着太阳穴做手术的经历，但那场手术异常的成功，甚至黑压压的枪口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冷静。但唯一让我难忘甚至成为梦魇的，是手术台上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的双眼。

　　“麻醉！”没有去管那一群警察，自顾自的命令麻醉师进行麻醉，领头的警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己率先抢了话头，“警官，请不要再浪费口舌，这个人我必须救，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如果现在不手术，六小时内一定会引发感染，到时候你们也办不了案！”

　　或许是被我的那一番话说中了心事，为首的警官没有再说什么，只命令他的小弟时刻拿枪对着我，自己则拉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瞪着手术台上的男人冷笑。手术台上的男人则显得颇为自得，除了那一双鹰鹫一般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倒也没什么异常。

　　麻醉进行的非常顺利，病人瞳孔扩散，已经没有多少知觉，可让自己有些胆战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却仍旧死死地盯着自己，哪怕已经有些涣散，却仍然让人心颤。

　　手术一点一点进行，开颅，首先放出淤血，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将子弹经过的地方清理，最后则是取出子弹。大大小小的手术自己做过上千台，可这个病人却让我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强大，除去两次血压突降，手术顺利的让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七个小时的手术足以让自己累的瘫倒，当最后一针被缝合起来，压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剪断手术线，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一旁七个小时一动未动的警官便凑了上来，看了眼被缝合的伤口，扫了眼监测着各项体征的仪器，从腰间掏出手铐，将手术台上的男人铐了起来，而后对着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你做得很好，医生，但从现在起，他由我们兼管。”不容置疑的声音让自己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在自己的手下捡回了一条命。

　　年轻的警官过来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撞开，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鄙夷，我什么也没做错，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救治每一位病患，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不能这样将他带走！他会死！”不可抑制的大喊出声，“他需要观察!”

　　“他本来就该死！”回话的是那个年轻警官，他的回答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牙仔，对医生客气点”说话的是他们的头，我看到那个年轻警官不服气的眼神，第一次因为手术的成功感到沉重。“我们还需要医生帮忙呢，哪能这么不客气。”

　　“帮忙？帮什么忙？”为首警官的话让我从心底有些恐惧，我看了一眼我的同事们，同样的恐惧写在他们眼底。

　　“牙仔，问医生借套衣服穿”老警官的话让我不知所措，而那个被称作牙仔的警官，则笑了笑，向我走来，我想大喊，可是那个牙仔比我更快，他一拳将我打倒在地，而后抢夺了我的衣物。我不愿形容那一日的场景，它让我和我的同事深感耻辱，我们救死扶伤，却被最粗暴的对待，我不知道那个杀人犯是否恶贯满盈，我只知道，那一日，那几个警察在我眼中同样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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