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微笑吧

作者:陈晓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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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


      十年,似乎不短,但也不长。

      温语独自坐在房间的小窗台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窗外车来车往,霓虹闪烁的街道。这是第几次独自一人这么看着外边,她已经数不清了。曾经是因为,思念哥哥和父母,如今却是为了等待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百里乐。

      转头看看餐桌上的一桌子菜肴,还有一对烛光,她有些自嘲一笑。偷偷摸摸这么多年,她求的不过是他能陪自己过个纪念日罢了。然而这不过是奢求……

      百里乐一直都是荧光灯下那颗耀眼的新星,温语不过是一株小草,在疾风中默默地摇摆着,等待呵护,却终究等来风雨淋漓的酣畅。

      温语一直是那种,不爱言语表答的姑娘,又或者说她这是先天性的,特别是在哥哥和父母,他们统统失联之后。

      这些年每到这一天温语总是重复的问百里乐:有没有温北哥哥的消息了?

      刚刚开始的几年里,他也还算积极的替她找寻。日子久了……他的耐心也几乎没有了!

      温语不怪他,十年的相处,自己把对亲人的思念全部都依托在,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身上。

      渐渐地,不知道是自己也绝望了,还是什么?总之她也几乎放弃了……

      婚后的几年,百里乐每到今天,都会各种应酬特别多,温语知道,他是在躲,更是在害怕,他怕自己又提温北这个名字。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二十三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他应该就要回来了。

      她愣愣地看着桌子上跳跃的烛火,在那儿发呆。

      百里乐自从当上院长之后,便四处飞,四处开会,这个家里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少了一丝人味儿。

      叮当一声,挂钟指在了二十四点整。

      ‘啪嗒’一声,是门锁开启的声音。

      温语闻声自嘲的苦笑一声,立马起身,换上一抹微笑上前等在门口。

      今天百里乐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的上来搂着她,吻吻她的额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怎么还没有睡。”

      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疲惫的酒气。

      见他这般,温语伸出想要替他脱下外套的手,僵在半空中。

      温语失落地皱了皱眉,终究还是软下心来,上前扶住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冷菜,轻声道:“我在等你……”

      百里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心中苦笑。

      十年了,即使他杳无音信十年了,她依旧没有忘记他,每年的今天,她都要拉着自己纪念他。

      当初结婚选择这一天,也完全是因为她的强烈要求……

      自己愿意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可她却在自己给她的全世界里,栽满荆棘扎伤了自己。

      温语好像是敏锐地,感觉到百里乐误会她了。

      她有些慌乱地抓住他的手,站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我,我有话和你说……”

      百里乐抽出被她挽着的手,拧了拧眉间,疲惫不堪地垂着眼皮。

      “我累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他不愿意听她再去询问自己,有没有温北的消息。

      温语见他如此,也不强求,只是有些失落的低低头,小声地哦了声,放开他的手。直到听到了他关门的声音,她才慢慢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自嘲地笑了笑。

      门后面,百里乐无力地靠在门上,他的内心在撕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为自己低头,说一句软话。

      刚刚在厅里,但凡她愿意柔软一些,自己也许不会这么生冷。

      百里乐就这么一直靠着,直到听到外面收拾碗筷的声音,他才烦躁地走向双人床。

      等温语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回到卧房时,百里乐似乎已经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躺倒了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现如今的他早已经脱去了当时初见时的阳光稚气,身上更多的是一份成熟的魅力。

      她想,在外面一定会有很多钦慕他的女子吧!

      睡梦中的百里乐,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被盯着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翻了一个身。正是这个翻身,温语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香气。

      他——变心了吗?

      泪悄悄地滑落,难道自己三年前答应嫁给他,还不够表明自己的心意吗?还是终于得到了,他就厌倦了。

      温语是个倔强的女子,她更是不愿意去询问百里乐,为了什么那么做。

      抹开泪水,她悄悄地又起了身,到了衣帽间重新换了一套衣服,这还是三年前,自己答应嫁给他,他亲手为自己定做的。

      看着衣帽间熟悉的一切,温语的泪水悄悄地滑落,或者这些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吧!

      有谁会愿意那么无怨无悔的,等着一个爱别人的女人十年?

      这份简单的幸福,或许就是自己亲手毁了的。

      简单的收好几件衣服之后,温语特意带上了自己去南非的护照,还有这些年自己在网络上写书的稿酬。背起两年前,百里乐为自己选的背包,在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便转身离去。

      门,咔嚓的一声,关上了温语没有发现卧房里装睡的人,此刻也张开了眼。

      百里乐烦躁的看了一眼冰冷的门,他并没有发现客厅里有一张足足让他后悔了一辈子的检验报告单。

      他径直走向浴室,粗暴地打开了淋浴头,任由冷水浇头而下。

      他就这么站在冷水下,淋了一夜。

      今夜身上的香水,是他故意蹭上去的,自己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温语的心思,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半年前自己发现了抽屉里,她偷藏的避~孕~药开始,他就开始增加了自己的应酬。

      自己曾经很多次和她表示过,自己想要一个孩子。

      可是都结婚两年半了,她都没有怀孕,他一直以为是她身体不好,所以才一直没有怀孕。

      哪曾想,竟是他不愿意生,发现事实时,百里乐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个消失十年的人。

      原本,他想着日子久了,或许温语会改变心意,哪怕跟自己坦白说一说原因也好,然而并没有。

      今天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听了好友的建议,决定一试究竟,没想到她果真早就想要离开自己。

      然而,他没有想到,今晚自己的这个举动,却只是给了她离开的借口罢了。

      越是这么想,百里乐越是把水开的更大,他试图用这迎头淋下的冷水浇醒自己。

      这一次任性的冲凉,让百里乐整整病了三天。

      同时也让他错失了,寻找温语的最佳时间。

      等到他大病初愈,看到桌子上的那张检查单,还有温语留言说既然他已经不爱了,那么她会去医院打掉孩子时,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夺门而出。

      他找了所有,他能想到温语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

      百里乐整整疯狂地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任何温语的消息。

      渐渐地他选择静下来,第一步他托关系查了本市所有的妇科医院,看有没有温语的手术记录。

      确定没有她手术记录之后,百里乐心中偷偷地窃喜了一下。至少说明孩子还没有被打掉。之后他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小家……

      然而就在百里乐暗暗欣喜时,他却接到了一通朋友打来电话,得到了一则这辈子,他都不用愿意听到的消息。

      朋友说,温语离开的那一夜,他们家附近,有一名女子出了车祸。那女子似乎就是温语,可是,由于要有直系亲属才能辨认尸体。他只能先打来跟百里乐打个招呼,让他收拾一下赶紧过去。

      听到这些,百里乐的大脑已经不能自己了。

      他一手握着手机,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后面对方说些什么,百里乐已经无暇顾及了。

      原来不是她舍不得打掉孩子,而是那夜她出门时,碰到一站在马路中间的孩子。

      为了救那个孩子,温语罔顾自己的生命,冲上去一把推开了孩子。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那辆疾驰的小车,当场身亡。

      百里乐的脑子自顾自的把朋友口中的事件女主人,套上温语的名字。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和她的孩子,在她心里不如一个陌生人重要。

      可就算她这样,百里乐依旧恨不起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她最后一面。

      他东西都来不及带,夺门而出,他想要见到温语,那个自己爱了整整十年的女人。

      一路上,百里乐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少个红灯,他只记得,当自己狠狠撞上护栏的那一刻,自己的身心都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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