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

　　“顾子言在你后面。”我轻声地提醒她。

　　“……”蔓草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公……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蔓草立即狗腿地贴了过去，那明显讨好的表情我都有些不忍看。

　　顾子言平静地道：“没墨了。”

　　“我马上去磨。”

　　顾子言没再说话，略点了下头 ，转身便留给了我们一个背影。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有落到我的身上过。

　　实话说，顾子言长得还算不错 ，面容清隽，身材颀长 ，按理说 ，应是一个十分养眼的存在。但他常年板着一张脸 ，而且……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我每次见到他 ，总觉得他身上的戾气很重，只是被很好地压抑住了而已。

　　总之与蔓草形容的‘翩翩公子 ，温润如玉’相去甚远，只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彤彤，我先去忙了，我空下来会给你写信的。”蔓草匆匆和我告了别，便追着她的顾子言去了。

　　蔓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亦转了身，朝马车所在的巷口走去。

　　“走吧。”

　　“是。”清浅应道。

　　***

　　回到天水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依旧让阿墨驾车去了后门。

　　天水山庄占地极大，前门和后门之间隔了一条长街，不过，相对于前门的热闹，后门就冷清多了。

　　后门的门房见了我，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我免了他的礼，径直走了进去。

　　山庄的后门离陈锦玥的月华轩比较近，但离清芜院还尚有一段距离。

　　天色现在已经暗了，我便想着，经过月华轩，从后花园绕过去 ，抄近道回清芜苑，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如此便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清芜苑了。

　　天水山庄的后花园占地极大 ，奇花异草，假山石景，小桥流水 ，应有尽有，在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 ，清浅却忽然拉住了我。

　　怎么了？我用眼神问道。

　　“里面有人……”清浅红着脸 ，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放轻了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便明白了过来。
　　假山里有一对野鸳鸯在亲热。

　　因着天色较暗的缘故，假山里那两个人，我没看的太清楚，只从那被随意弃置在地上的一件藏蓝袍子判断，这场活春宫的男主角应该是庄里的某个护卫 ，女主角我完全没看到 ，不过 ，大概率应该是庄里的某个丫鬟。

　　我在揭穿他们与视而不见之中抉择 ，倒是不怕他们被我点出后会选择铤而走险，清浅的武功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这样一来 ，就更耽误我回清芜苑的时辰了。

　　于是，最终我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我走到目不斜视地走到假山的前面，咳嗽了一声 ，里面的羞人的声音立即便停了下来。

　　我朗声道：“你们若是真心相爱，便该设法图个长久，如此这般 ，又算什么？”

　　然后，我便带着清浅扬长而去了。

　　总算在天黑前，顺利回到了清芜苑。

　　***

　　过了几日，我去喜善堂请安的时候，不见往常在外祖母左右伺候的滴翠 ，便问了一句 。

　　外祖母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滴翠和城西武家的二公子定了亲，不好再留在我身边伺候了 ，我便让她回家待嫁去了。”

　　我心下有些奇怪，外祖母那个眼神……莫非是因为山庄里流传的那个滴翠对陈珞有意的传言？所以她觉得我会介意 ？
　　当下我也只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恭喜她了。”

　　城西武家也算是殷实人家 ，滴翠嫁过去也是被人伺候的 ，相对于她如今在陈家的地位来说 ，也确实算是一个好的去处了。

　　“我私心想让滴翠在天水山庄出阁，嫁妆亦按照陈家小姐的份例备着，也算是全了我与滴翠她娘三十多年的一场主仆之情 ，你们觉得此事如何？”

　　外祖母旁边的穆氏忙道 ： “媳妇没有意见，一切便按照母亲的意思办吧。”

　　“彤彤觉得此事甚好。”我也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其余人便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外祖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喜善堂请安，外祖母一般都会留我们用早膳，这次也不例外 。

　　喜善堂设有专门的小厨房 ，掌勺的崔厨娘厨艺很是不错 ，她做的早点也是品种繁多 ，精致可口，我从前住在喜善堂的时候，就挺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用过早膳，穆氏母女起身告辞 ，我亦仿之，外祖母却道 ：“彤彤先留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想与你说。”

　　我复又坐下，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外祖母才开口道：

　　“彤彤，你和珞儿，一直是分房睡的？”

　　“是……”

　　外祖母会这么问，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我此时否认也是没有用的。

　　只是，要怎么跟她解释呢？

　　我和陈珞才刚新婚就分房睡，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外祖母却道：“你考虑得很周到 ，就该让珞儿去睡书房，你们少年夫妻，日后不会短了恩爱的时候，但春闱就在眼前 。若是错过这一次，便得再等三年 。我瞧着珞儿对此事似乎不甚上心，你平日里，也替祖母多规劝一下他，啊。”

　　先前在马车上陈珞说他无意为官，那么这次春闱他多半也不会去参加，但从外祖母的言谈来看，却似乎对此事还抱有希望。说明陈珞还没有跟外祖母说过他的决定。

　　最终，我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一来，此事最好是由陈珞亲自同外祖母解释，二来 ，我若把春闱的事给否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我与陈珞不同房的理由。

　　“彤彤明白，等我回去 ，会和夫君好好说的。”我垂了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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