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彀

　　中年男人和林思一下变了脸色，中年男人道：“不可能！”
　　赵凯揪住不放问道：“什么不可能？”
　　林思拿起那张卡片，整个脸色变得惨白。中年男人夺过去，只见上面写着：Simon。
　　与以往不同，下面还多了一行字：背叛者有权栽赃给错误的背叛者，使之代为受刑。
　　“杨帅帅死前进行过反抗，然而无效，最终被屋子里的花瓶砸破脑袋而死。”文雯回忆了一下，“这和背叛者杀死信徒的方式不同，所以，我们怀疑杨帅帅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我们的同伴当做叛徒杀死的。”
　　“叛徒，栽赃陷害者！无论是哪一个，”赵凯恶狠狠盯着中年男人：“我都会给帅帅报仇的！”
　　中年男人避开了他，把卡片放回去，强自镇定：“难道不可能是叛徒故意这样做，好让我们怀疑自己人吗？再说，我们还没有找出叛徒，就先自我怀疑，似乎不太好吧？”
　　“说的是。”赵凯眼圈还是红红的，死死盯着中年男人：“不如，我们先来找出那个叛徒吧！每个人都必须换一句，否则就是叛徒！我先来。我殉道前毫无畏惧。到你了！”
　　中年男人看了眼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我迟点说也没什么。”
　　游珂点点头：“嗯，早死晚死都得死。”
　　赵凯冷哼了一声。中年男人不再说话，席沫道：“我死之前仍在传道。”
　　文雯道：“我曾乘船传扬福音。”
　　安倩倩道：“我因信主而死。”
　　林思咬了咬嘴唇，有些颤抖地道：“我曾被同胞憎恶鄙视。”
　　中年男人道：“我不是由耶稣选择的。”
　　“当——当——”两声之后，蜡烛熄灭。林思忽然尖叫起来，捂着耳朵蹲下去：“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这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席沫道：“钟声。”
　　林思开始低声呜咽，倒是文雯接道：“钟声？”
　　席沫看着她，点点头：“钟声在不断减少，从七到二。耶稣复活用了七天，上帝创造世界也用了七天。”
　　文雯道：“那么，说不定只要过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安倩倩双眼一下子亮了，林思闻言抬头，红着眼睛看向文雯：“你是说明天？明天就结束了？”
　　文雯拉着安倩倩往后退了退：“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应该是这样。”
　　林思自我安慰般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见状也快步拾级而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赵凯问：“姐姐，她不会吓疯了吧？”
　　安倩倩摇摇头，对他道：“走吧！”
　　赵凯一边走，一边转头问文雯：“文雯姐，你猜出来了吗？那个叛徒？”
　　文雯犹豫了一下：“不是被耶稣选择，斩首而死。我好像知道了。”
　　赵凯见状急忙拉住文雯的胳膊问：“是不是是不是？”
　　文雯摇摇头，赵凯皱眉：“怎么可能？他肯定是，一看就是！”
　　安倩倩摸了摸他的头，被他躲开，叹了口气：“现在天晚了，听话，你先回去，别被叛徒盯上。”
　　大厅重新安静下来，游珂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席沫忽然出声叫她：“游珂。”
　　“嗯。”
　　席沫听着这声回答有些不解，于是看过去。游珂正抿着下唇，颇为扭捏的样子，红着脸时不时抬头瞟一下席沫，很快又低下去，见席沫看自己，于是犹豫着站起来，慢慢往前蹭，待凑近时，她伸出的手都在抖。
　　眼看那双手捏着自己的衣领往外扒拉，席沫一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手腕，抬头时仍旧一脸茫然。
　　游珂忽然嘤咛一声，倒在席沫怀里：“陛陛陛陛下，我我我我我随时准备准备着！”
　　席沫推开她，满眼疑惑：“准备什么？”
　　“打打打打打——”游珂说着干脆七手八脚脱了自己的外套，解裤腰带的手还在跟着口吃的频率不住发抖。席沫嗖得起身，把本来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转头就走。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陛陛陛下？！”席沫没有回头，只听扑通连带椅子翻到的声音，顿时脚下生风，飞速疾走。
　　夜彻底静谧下来，不多时，走道里重新响起拖曳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
　　“咔哒……吱——”门打开的声音如同赴死前的奏鸣曲，一个拖着十字架的人影靠近床铺，伫立于黑暗中，对着沉睡的中年男人开口：“Matthias。”
　　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看到床头的人影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想要说话却无法开口，全身也无法动弹，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人影。
　　人影慢慢唱诵：“主告诉我们，莫让叛徒知晓你我的身份，要让信徒知晓你我，因为这叛徒会杀人。”
　　唱诵停止，人影开始低笑，笑声沉而尖利，仿佛一把磨刀在中年男人的耳边不断来回。
　　在他恐怖绝望的瑟瑟发抖中，那个笑声终于停止了，人影向前，在月光下露出自己泛白的带着笑意的脸，抽出十字架样式的利剑。
　　剑身锋利，反出一道光刃，划裂中年男人扭曲的面容。刽子手高举屠刀，继续道：“背叛者找出真正错误的背叛者，使之代为受刑。”
　　语毕，床上的人头自床头掉落，滚至一双脚边，鲜血随之淋漓大片，开出一条血路。一张卡片被放置在那颗头颅旁边，门重新合上，发出“吱——咔哒”的声音。
　　第七天，众人是被梵唱的声音叫醒的，整个屋子充斥着神圣的唱诵。窗户外面的天亮了起来，不再是之前灰蒙蒙的色调，大厅中央和所有的蜡烛全都灭了。
　　所有人站在中年男人的尸体旁，赵凯指着卡片上的“Judas”问是什么，文雯有些疑惑：“这是犹大，可是，我以为——”
　　“果然是他！”赵凯一脸愤怒：“活该！”
　　“可是——”安倩倩问，“是谁杀了他？”
　　林思本来脸色就难看，听到这句话浑身都绷紧了，赵凯想了想，道：“说不定是帅帅的魂魄回来了。”
　　林思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晕了过去。
　　赵凯撇撇嘴，看到席沫站在窗边往外看，于是也走了过去，这一看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房子像是自无边无际的海底凭空而建，周围没有一栋建筑物。
　　赵凯摇摇头：“诶呀妈呀，666！”
　　安倩倩哭笑不得：“难道现在不该发愁怎么离开这里吗？”
　　赵凯想了想：“也是哦！”
　　接着几人就听到游珂震耳欲聋的喊声：“陛下！”
　　文雯一顿，问：“她这是在哪里喊？”
　　席沫沉思一瞬，转身出了屋子。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赵凯挠挠头，左右看看才开口：“老实讲，我总觉得那个游珂，是不是这里不太正常？”说着，赵凯指了指自己脑袋。
　　文雯和安倩倩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文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着面可千万别这么说。”
　　赵凯立刻瞪大眼睛：“你当我傻啊？我要是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得分分钟把我大卸八块？是真的大卸八块那种！”
　　安倩倩忍俊不禁地点点头：“知道就好。”
　　文雯颇为无奈地补充：“当着你的偶像也不能说。”
　　赵凯撇嘴：“知道知道，了解了解。”
　　几个人商量着下楼，一直没说话的庞子玉这时自告奋勇可以带上林思。赵凯和文雯三人想了想，便点头同意，率先离开了。
　　“‘我敬佩耶稣’，‘我是被钉死的’，‘我曾目睹耶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席沫看着游珂，得出结论：“你是犹大。”
　　游珂垂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拿唐刀的手紧了紧。席沫道：“你每天晚上只能杀死一个知道名字的人。彼得是你在后半夜杀掉的，隶属于第四天晚上。你的杀人数目有限制。”
　　第一晚是吴文，第二晚是刘悦，第三晚是小马，第四晚是彼得，第五晚是杨帅帅，第六晚是中年男人。
　　席沫说着掏出了那张游戏规则的信纸，游珂见状摸了摸自己腰侧，然后想起来什么不动了。席沫继续道：“‘主庇佑自己的信徒，不同一日死于叛徒之手。’是在彼得死之前被加入的，一共七天，六个晚上，你可以杀死六个人。‘主庇佑自己的信徒，不因同一理由死于叛徒之手。’所以，你刻意发出模棱两可的问话，诱惑林思和那个男人杀死了杨帅帅。你的允许杀人数目是五个。”
　　游珂嚯得抬眼，举刀而上，和席沫的匕首抵在一起。席沫皱了下眉，用力一格，向侧面翻身躲开游珂劈来的刀，脚踩上桌子，回身一旋，匕首堪堪擦过对方的衣角。
　　游珂后退站好，双手举着刀慢慢比划着横在胸前：“陛下，你怎么不说了？我还想听你继续说。”
　　长刀呼呼而至，席沫连翻几下躲开，几步跃至大开的门前，一个错身之后，用刀柄敲了游珂脖颈一下，同时朝游珂腘窝踢去。
　　游珂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席沫匕首刺过去，临时又翻了下，刀背挨在颈动脉处，接着道：“你发现仅有的几句话无法确定确切的名字，于是故意改变自己的话，以便可以质问其他人时显得合理。这是一个单项的杀人通关游戏，游戏规则上没有提到具体的通关条件。钟声提示游戏时间是七天，信徒的通关条件应该是在这七天里不被杀死，叛徒的通关条件是……杀死叛徒的继任者。”
　　游珂忽然叹了口气，道：“陛下，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有什么啊！”
　　文雯几人来到大厅，就见一直本来是墙的地方成了门口，此刻大门打开，外头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门口正对着的厅内，席沫一脚踩着游珂的背，上身靠在门框上。
　　见几人下楼，席沫随意点了下头，然后指着门口停泊的船道：“这是通关道具，上去就可以了。”
　　文雯几个人的脸色可说变化莫测，最后纷纷默契地向席沫道谢上船。
　　等所有人上去之后，席沫拎起游珂衣领，顺手给她拍了拍身上的脚印，然后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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