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彀

　　刘悦不敢回答，抓住了旁边文雯的胳膊。文雯同样安慰地拍了拍她，道：“我先开始。”
　　“我是被钉死的。”
　　安倩倩想了想，道：“我也是被钉死的。”
　　小马顶受不住游珂的目光，冲她们吼道：“不要再说了！”
　　游珂笑意更深：“你心虚了？”
　　席沫忽然开口：“我曾传扬福音。“
　　刘悦道：“我和倩倩是好友。“
　　游珂笑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对小马道：“到我了。说实话，我很敬佩耶稣。”
　　“当——当——当——”
　　钟声响到第六下的时候，烛光灭了。
　　六下，这次比上一次少了一下。席沫抬头看着水晶灯后的那幅油画。
　　小马在一片安静中开口：“点燃信仰之火。”
　　其余五人起身，先后向楼梯走去。游珂经过小马的时候，突然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马噌地抬头。
　　游珂已经上到楼梯拐角，摸了摸圣子雕塑，随意开口道：“主告诉我们，莫让叛徒知晓你我的身份，要让信徒知晓你我，因为这叛徒会杀人。”
　　小马再抑制不住，立刻跳起来，指着游珂：“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是叛徒！吴文就是你杀的对不对！”
　　所有人都站住了。游珂却没有停下，边走边继续道：“当预示黑暗的钟表声响起，夜幕降临。此时，请醒来的诸位根据提示，前往主给予自己的目的地，获取主的庇护。”
　　小马浑身颤抖，眼看着所有人上楼离开。周围愈发安静，地上的几个人仿佛随时会起来给自己捅上一刀，他终于忍不住也站起来，上楼，踏入黑暗的楼道，摩挲到门口，缓了口气，推门而入。
　　第二天，蜡烛亮起。几人在餐桌前聚集，小马的脸色很不好。
　　文雯一见席沫便说道：“你昨天说的不错，我和倩倩昨天的确都睡得很沉。”
　　游珂把凳子搬过去，挨着席沫坐下。席沫并未在意，皱眉道：“少了一个。”
　　文雯和安倩倩对视，同时脱口而出：“刘悦！”
　　文雯说着便要上楼去找，席沫起身抬手拦下：“你知道她的目的地？”
　　“知道。”文雯点头，“我们三个互相都知道。”
　　几个人到门口，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文雯的面部表情很凝重，安倩倩脸色都白了，紧紧握住文雯的手。
　　游珂见状也白了脸色，瑟瑟发抖着靠近席沫。后者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动，任游珂靠了过来，小鸟依人地躲在身后。
　　小马旋开屋门，看到屋内的景象时下意识松了口气，却紧接着又不可避免地担心起来。
　　刘悦躺在地上，□□的身体满是伤痕，胸前的刀伤格外触目惊心。
　　席沫轻轻拍了下游珂的肩，然后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尸体，起身道：“先是殴打，之后钉十字架，致命伤是胸前的那一刀。”说着她照旧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才走回来拿起地上的卡片：“Bartholomew。”
　　“巴多罗买。”文雯脸色苍白，接道：“在亚美尼亚被棍棒殴打，钉十字架，再用刀杀死。”
　　站在走廊的安倩倩眼里的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哭着开口：“这个叛徒怎么，怎么那么残忍？他怎么下得去手？”
　　席沫走进里屋拿起床单将之盖住，拉着游珂走出去：“现在第三批人应该醒了。”
　　文雯很快反应过来，咬了下唇，努力将泪水憋回去，扶着安倩倩的肩：“走。我们必须找出这个叛徒。”
　　抬头却见游珂依着席沫，拉扯不清。
　　席沫努力几次拽不出自己的胳膊，干脆直接一拳砸过去，独自走开。游珂瞬间松手弯下腰去，却还是倒抽着凉气，起身追着席沫往前走去，口中大喊：“陛下！陛下！”
　　五人走到楼下时，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游珂看到那个人，歪歪脑袋想了想，慢慢笑了，率先打招呼：“Hi！”
　　男人看到几人后，也回了招呼：“Hello！我叫彼得。”
　　席沫和文雯俱是一顿，而后走过去。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彼得晃了晃那张纸，看起来很是不以为然：“我不认为这种恐吓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找出叛徒呢？”
　　他旁边的女人显然并不赞同：“别把我和这个蠢货当成一伙的。”
　　彼得“嘿”了一声：“你怎么骂我，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这还不是蠢货？”
　　游珂将唐刀重重放在桌子上，确认吸引到众人目光后，靠着席沫慢慢说道：“已经死了两个蠢货，我不介意再多死一个。最好你们都死了，我好拖着我家陛下走。”
　　两人安静下来。席沫脚下一个用力过猛，把旁边的椅子踹了出去。游珂不防一下子滚开，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起身，拍了拍衣服，拉着椅背往回走，低低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又不吃亏。”
　　彼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眼其他人，除了和他一起的女人同样一脸茫然之外，其余人都一副“啊，果然又这样了”的模样。
　　文雯咳了咳，主动打破尴尬：“是这样的。现在是第三天，我们昨晚，也就是第二夜的时候定下一个规矩。每个人必须说一句话来证明自己不是叛徒，同时又不至于暴露自己，而处于危险的境地。彼得，我们没有必要危言耸听，已经死去了两个人。”
　　彼得皱眉：“难道我们不能奋起反抗吗？”
　　文雯摇摇头：“到晚上，找到正确目的地后，我们就会陷入沉睡。”
　　彼得想到什么，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就是彼得，不是叛徒。”说着他抬头看了眼睡着的人：“不是一共十二个门徒吗？按照你说的死去的两个人，这里一共有十三个。多出来的那个难道是主？”
　　“不。”席沫开口：“有一个是替换叛徒的马提亚。”
　　彼得看样子有些反感别人反驳自己，双手抱臂，向后靠着椅背，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主？上面这幅画可没有画什么马提亚。”
　　说完，彼得就感觉到一道视线刺了过来，于是顺着回望过去，就见游珂冲自己笑道：“你是彼得？”
　　彼得觉得这个笑容让人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他旁边的女人道：“叫我林思。那个证明自己的话要怎么说？”
　　文雯道：“我先来示范：我是被钉死的。”
　　安倩倩道：“我也是被钉死的。”
　　小马道：“我点燃信仰之火。”
　　席沫道：“我曾传扬福音。“
　　游珂没说话，看着林思，林思于是道：“我向同胞传扬福音。”
　　游珂这才道：“我很敬佩耶稣。”
　　“当——当——当——当——当——”
　　钟声响起，所有蜡烛熄灭。五下，这次比上一次又少了一下。
　　文雯起身：“都各自回自己的目的地吧！”
　　几个人先后离开，大厅安静下来。彼得在原地没有动，在一片静谧中浑身紧绷。
　　楼顶慢慢传来沉重的拖拽声，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尖锐物在地板摩擦一般，彼得双手紧紧交叉握住，抬头盯着天花板，视线一瞬不瞬随着声音移动。
　　“吱——”门打开的声音空旷悠扬，好像剌在心尖上，忽近忽远的声音空灵地唱诵：“主告诉我们，若你知晓谁是叛徒，而叛徒亦知晓我是信徒，那么，你我可以一战。”
　　蓦地，声音消失了。过了不久，门再次发出声音，咔哒合上。
　　彼得正惊奇自己可以听得如此真切，耳后忽地一凉，有个声音近在咫尺地轻笑：“找到你了，彼得。”
　　在转过身看到满眼的红色之时，彼得仿佛听到有人唱诵：“主告诉我们，莫让叛徒知晓你我的身份，要让信徒知晓你我，因为这叛徒会杀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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