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彀

　　游珂咳了几下，席沫指着抠出来的洞：“踩着这个上！”
　　游珂的手颤抖着握紧了，低下头摇了摇，像是抑制不住兴奋般压着嗓子道：“陛下！”
　　水已经到了脖颈，所以当游珂的刀攻过来时，席沫躲得有些狼狈。
　　游珂的刀紧跟着砍在墙壁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席沫又艰难地退开几步，脚下一扭，整个人跌进水里。
　　游珂握刀插下，身体随之倾压入水，整个人骤然逼近。
　　水有些浑浊，涩涩刺着眼睛，席沫不得不闭上眼，唇上突然多了又凉又软的触觉，于是一下子睁开了眼。
　　游珂的脸近在咫尺，此刻正同样睁大眼睛看着她，随即伸手一把将她摁在水底。磕到地上的那一刻，席沫终于回神，开始奋力挣扎。
　　大串的气泡从两人相连的地方冒出来，悠悠荡荡地飘向水面，打了个转，接连破碎。
　　下一刻，席沫从水里忽然冒出，大吸了口气，然后旋身踹开脚边的人，游到墙边，用手攀住了墙面上的洞。爬出老高后，她又回头看了眼，见游珂跟在后面，才继续往上爬。
　　苗兰穿了薄T恤，此时贴在身上，隐隐透出里面的衣服，郝玢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苗兰裹上外套，冲郝玢小声道了谢。
　　周楠侧身，露出后面的木箱：“这里应该就是放手机的地方了。”
　　木箱上挂着一把锁，郝玢直接上锹拍开。里面放着六部手机，是特别老式的机子。
　　席沫越过墙头还剩不到两米时，直接跳了下去，站在那里，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应战。
　　游珂居高临下地看向席沫，后者被一件风衣遮得分外严实。她紧跟着跳下，没有再看席沫，若无其事地脱下外套，在几人先后的惊呼转身中拧干穿上。
　　席沫从里拿出一部手机开机，屏幕上写着苗兰。苗兰接过去，轻声道谢。周楠把其余的全部开机，每部手机上写着不同名字。
　　六个人按照名字拿好手机，苗兰问：“我们能互相联系吗？”
　　“不能。”周楠摇摇头：“因为我们不知道彼此的手机号。”顿了顿，他又道：“并且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接到除死神外的电话，这里用的是不是信号。”
　　话音刚落，苗兰的手机就响了。所有人看过去，苗兰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掉在地上，她抖着手，不断干咽口水。
　　白辉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游戏规则不是说，说出坐标后，我们有五分钟时间可以躲藏，死神只有两分钟。”
　　“等一下。”周楠突然扬手，看向苗兰：“如果我们不说出自己的坐标会怎样？”
　　游珂正在重新缠自己看起来更加严重的右臂，闻言忽然抬头盯着苗兰笑了，慢悠悠说道：“要是直接死了呢？”
　　席沫动作极小地瞥了眼被游珂拧过水的纱布，没有说话。
　　苗兰接通了电话。那边没有声音，苗兰几乎吼出了自己眼前浮在半空的数字：“0,0！”
　　手机发出“嘀——”的一声，苗兰拿下来，看着屏幕，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周楠接过看了眼还回去：“看来五分钟计时从报告坐标开始。”
　　苗兰几乎要哭了，左右看着：“我要去哪儿？”
　　席沫背过身把风衣脱下来拧了拧，又飞快穿好。周楠指着箱子面对的三条路：“上面的路牌有标注：那边是迷宫，那边有教堂，那边是哥特式城堡。”
　　“迷宫会不会相对安全些。”听到白辉的话，苗兰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朝迷宫跑了过去。
　　白辉张了张嘴，最终闭上了。郝玢拍拍他的肩膀，问周楠：“我们不能现在就离开这里吗？”
　　周楠一愣，旋即听席沫道：“可以。”
　　游珂看着她，席沫没搭理，面向三条路道：“规则没有限制，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郝玢用胳膊捅了捅周楠，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时间问题。”周楠说着蹲下身捡起一颗碎砖石开始写：“如果每隔五分钟打一个电话，有两分钟寻找时间，会出现三种情况。”
　　他在土地上竖着列出来三个序号，说得很快：“第一种：一个人五分钟躲藏时间加上两分钟寻找时间，是七分钟。三十五分钟只够五个电话，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接不到电话。综合以往经验，这种情况不太可能，所以排除。”
　　他把第一行勾掉，迅速在第二个序号后边说边写：“第二种：一个人五分钟躲藏时间计时完毕的同时，第二个电话响起。也就是说，第一到五分钟第一个电话，第五到七分钟寻找。第五到十分钟第二个电话，第十到十二分钟寻找。以此类推，每个人都会接到一个电话。最后三分钟多余出来——”
　　席沫侧了下身，避开游珂的视线：“从提示来看很可能是死神不受电话约束的时间。”
　　周楠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就有点麻烦了。”
　　他马上开始列第三种：“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我直接说规则，比较好理解。第一到五分钟躲藏，第五到七分钟寻找。第二到七分钟躲藏，第七到九分钟寻找。”
　　席沫很快反应过来：“以此类推，我们在三十五分钟内会接到十五个电话，人均至少接到两个电话，每个人都有二分之一可能接到第三个。”
　　席沫到此停顿了一下，问：“你在等电话？”
　　“是的。”周楠点点头：“郝玢，你估算一下从这里走到躲藏地要多长时间？”
　　郝玢目视了一下：“跑步来说，我俩均和一下不到三分钟。”
　　周楠环视：“这里一览无余，我们只能进入躲藏地。”
　　手机铃再次响起，周楠拿出手机：“我刚才设置了时间，看来是第三种。我选择教堂。”他接通手机报上坐标，看了郝玢一眼，郝玢几乎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那我选择城堡。”白辉冲席沫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席沫看向游珂。
　　“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教堂比较好。”游珂说着忽然一顿，看向席沫的眼神里慢慢带上了欲语还羞的意味：“但如果要是陛下要对我做些什么的话，我们还是去城堡比较好。”
　　席沫：“……”
　　席沫转身往迷宫走。游珂的微红的脸颊恢复了苍白，看着席沫的方向，眼神逐渐阴郁下来。她伸出手指摩挲了下唇角，俄而吊起嘴角一笑，喊道：“陛下！”接着飞快跟了过去。
　　两人刚进迷宫，身后的入口便消失了。
　　迷宫的墙很高，席沫想到什么，看了游珂一眼，立即皱了下眉，转身继续盯着墙，也不说话。
　　游珂抬头看了看迷宫墙壁的高度，走过去扶着墙蹲下身。好一会儿，等席沫一只脚踩在自己肩膀上时，她忽然叫道：“陛下。”
　　席沫两脚踏上去，闻言抖了下，又很快站好。游珂慢慢站起来，看起来颇有些吃力，小声不断说着什么。
　　席沫等差不多的时候，双手一撑翻了上去，回头问：“你在说什么？”
　　游珂抬着头，自下而上看过去，眼神晶亮亮的。
　　席沫顿住，转身开始看路线，往前走了几步道：“我好像看到苗兰了。”
　　“……是吗？”游珂脸色不变，语调微微沉了沉：“那我们去找她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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