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暖

　　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道在何时飘来了大片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住整片天空。淅淅沥沥的雨点中，偶尔闪过几道白光，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别墅房顶那扇天窗上的玻璃也因此“哐当哐当”地响了几声。
　　暮色在雨中不断向夜的深处倾斜，周围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下来了，辨识度很低。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得见手上的那块腕表“嘀嗒”、“嘀嗒”的秒针跳动声。
　　别墅区窗外的视野非常广阔，但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乌黑，只有偶尔闪过一缕白光，显得这篇广袤的空间遥远而悲凉。
　　远处的信号塔每隔几秒就会闪烁一下光亮，似乎成了这一片空间里除了雷霆之外唯一的光明。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木婉宁戴着腕表的白皙手臂拿起手机。是闹钟，哲学修养课的时间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修这一门无比枯燥的课程。毫无疑问，这是一门如果没有兴趣，那么就会觉得十分枯燥无聊的课程，实际上她的确不喜欢这一门课程。
　　只是，她很喜欢那位老师。
　　他是一位很奇特的老师，奇特得与其他老师一点都不一样。甚至，他比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这位老师的时刻，嘴角轻轻上扬。
　　那还是大一的时候，那年的九月末，她懵懂无知的来到大学。
　　在这个城市，夏天总是漫长得令人咋舌。她就趴在桌子上，呼出嘴里热热的气，心想着，南京，真不愧是三大火炉之一，即使是土生土长的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快二十年，还是觉得每年的夏天都让人变得情绪烦躁。
　　这么热的天，也难怪上星期怀孕了的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直接晕倒，被人抬了出去。
　　她也想晕过去，可惜她没那个胆量，而且现在是晚上，倒也没有白天那么难熬了。也不知道新来的老师是谁，连着上了一周的自习，实在是很无聊。
　　刚这么想着，旁边的同学都在议论纷纷。
　　“刚才下课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大帅哥！”
　　“可能是谁家的亲戚，或者是转校过来的学长吧。”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是哪个老师的男朋友也说不准，晚上体贴的来接自己的女朋友，真是……浪漫得就像梦幻中的王子啊！”
　　“真的是这样吗？话说他长什么样啊？”
　　“挺帅气的，特别是他的眼睛，瞳孔是那种琉璃一样的漆黑色，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不过就是他的皮肤看起来苍白了一点，倒是有一种奇异的病态美感。”刚才发话的女生说。
　　“真的？不会吧？”周围的女生有些惊讶。
　　“哈，你们女生就那么无聊啊！”周围有男生笑道，然后接着听女生们的八卦，也在暗自猜测着。“会不会是我们班新来的老师啊？毕竟周老师回家养胎去了，不可能这堂课直接废了吧！”
　　“切，你们男生还不是一样那么无聊。”听到刚才男生的话，有女生立马反驳他。
　　于是一堂好好的自习课变成了口水战。木婉宁就趴在桌子上，灼热的空气让她毫无精神去参战。
　　她侧过头去，看着窗外。
　　窗外的两颗老桂花树开得茂盛，带着馥郁的芬芳，楼下黯淡的月光下，他们班的助教正走在桂树旁的幽静小路上，跟旁边的青年说着什么。
　　他们班的助教叫白雅，被男生们冠名为“百合子”，人如其名，长得清纯美丽，很耐看。气质也像百合，脾气淡雅，是学校比较有名气的美女老师之一。
　　只是此刻的百合子，在黯淡的月光下有些怪异，平日白皙的脸上在月光下都能看出红扑扑地，是天气太热了吗？
　　然后她转眼看到了旁边的青年，是个帅哥。干净整洁的轮廓，细挑的眉角，略带苍白的唇，不经意的上翘着，不厚但却饱满。
　　薄唇的男人比较寡情呢。她边看边的想着。这是她不知从何时养成的习惯，看人最仔细看的是他的唇。
　　然后她又接着看过去，这种时候正好看一些俊男靓女来养养眼，也可以借此打发无聊的时间，更可以搜集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借此来成为八卦台风的台风眼，把周围的人全部围绕在自己身边。
　　桂树下的两人接着往前走，看起来是要往教学楼这边来。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刚好看见楼下帅哥的侧脸，高挺的鼻，以及最不容忽视的眼睛。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睛啊，就像琉璃一样纯粹的黑，里面还带着如黑夜中闪亮的星光般的细碎的光点。
　　她见过棕色的眼睛，也见过外国人碧绿色的眼睛，还见过金色的眼睛，更见过漂亮的蓝色眼睛。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黑色的，不带一点杂质的黑，就算是在月光黯淡的黑夜里，也没办法忽视那样的黑。
　　突然想到刚才辛白议论的那个帅哥，似乎就是他吧？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有这样一双奇异的眼睛。总感觉，他在朝着这个班级走来？
　　正想着，百合子推开了教室门：“从今天开始，你们这门课程的自习到此结束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班的新老师，顾老师。”
　　门口的阴影消失，人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侧边，把书放下。
　　她抬头看过去，干净的长袖亚麻衬衫，精致的纽扣，小小的扣子被金色的细线连在袖口上，在她抬首时一闪而没。
　　除了戴着腕表的地方没扣，其它的扣子都整整齐齐地扣好了，连领口的地方也是这样。她想着，这个老师不会热吗？
　　“啊咧？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大帅哥！”坐第一排的辛白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对身后的木婉宁说了一句。
　　偏偏这时候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所以她小声的低语被所有人都听见了，然后安静的教室猛然笑开。
　　那个好看的男人挑了挑眉，微微扬起嘴角。
　　“她是副班长辛白。”百合子微笑着介绍，然后指着旁边的带着眼镜，看起来百分之百乖孩子的男生，“这是班长叶辰。”最后指着她，“学习委员，木婉宁。平时大家都叫她Wendy，Wendy是班里最温柔乖巧的女孩，我想你们应该会很合得来，因为她也爱看书。”
　　他点了点头。
　　然后百合子说：“班委们要多配合顾老师适应新班级。”
　　接着，她满脸含羞地看向那个新来的老师，“那么，这一堂课就麻烦顾老师了！”
　　他微微一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百合子淑女地抿嘴一笑，“那，我就先走了。顾老师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来找我。”接着，百合子走出教室，带起一阵桂花香。
　　大帅哥自我介绍，“我叫顾安南。固安南国的安南。”
　　“顾老师好帅啊！”辛白对新来的老师很感兴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目不转睛。
　　顾安南勾嘴一笑，轮廓越发的好看。木婉宁觉得，这个老师的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般的那种白。有些渗人，感觉他就像是暗夜里的吸血鬼一样。
　　顾安南扫视了一眼，接着说：“开始上课吧，哪位同学告诉我，你们上到哪一部分了？”
　　木婉宁盯着他的眼睛想，平时老师上课前都会先点名，他直接就开始上课，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没有授课过，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代课老师了吧。
　　然后开始上课，他讲得很风趣。
　　这一门课程本来就如同教科书一样乏味，而且老师最喜欢强调的一句话就是，所有的同学读有关哲学的书籍一定要读哲学原著，最起码要读英译本，当然能读懂德文、法文、希腊文的话就更好了。
　　但顾安南却说，你可以不用去读那些，毕竟国语翻译的也不差。不过你一定要知道的就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有海德格尔。
　　连平时不太喜欢这门课程，一般都是待在家里自己看书培养情操的木婉宁都被顾安南吸引，听得聚精会神。
　　一节课即将完的时候，他边收书边说：“我的课程是在周二和周五晚上八点到十点，白天没有课程，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
　　真是个奇怪的老师呢。边回想着，木婉宁已经抵达了教室。
　　顾安南早已经在教室里等待了，看见她，从书海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笑意：“来了？”
　　“嗯。”她点点头，“顾老师还是来得这么早。”
　　接近两年半的相处下来，她早已经把这位老师的生活习惯摸透了。他不喜欢白天，每次出门都是在天黑以后，就连课程也全部选在晚上。有点像月光下吸血鬼的生活。
　　有人说他是见光死。
　　不过他从来没有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他不抽烟，也没见他喝过酒，三餐时间稳定，食物的搭配营养均衡。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爱好，不玩手机，不玩电脑，也不见他出门逛街。唯一的兴趣就是看书，无论是什么书他都喜欢看，有时候抱着一本新买来的书就可以在角落里安静的度过好几个小时。
　　上课前，顾安南开始讲故事。这是他的习惯，每堂课开始前都会讲一个简短的小故事，或者把一个长长的故事分为几节，更加的吸引人。因为故事讲得生动有趣，一般情况下都没有同学逃他的课。
　　“今天给大家讲一个天使与吸血鬼的故事。”他微笑着看向讲台下面，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因为他不讲那些肤浅的故事，也不讲那些烂俗的故事。
　　然后他开始讲，地下的同学们聚精会神的听：
　　吸血鬼被上帝所诅咒，只能靠吸食人血维持生命。他永远不能见到阳光，一旦被阳光照耀就会变成尘土消逝，所以吸血鬼总是在夜晚活动，捕猎那些迷失在月亮下不幸的旅人。
　　有一天，一位高贵的天使来到凡间。
　　她容貌端庄秀丽，比任何天使都要华贵，是上帝最心爱的一位孩子。她来到凡间只是为了传达上帝的意志，治愈无数的疾病。即使是濒临死亡的人，只要来到她的面前，她也能治愈。
　　吸血鬼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渴望着阳光，可诅咒却让他永远没办法站到阳光下。他想，也许天使能有办法治愈他的诅咒。
　　于是吸血鬼乔装成一般的平民到天使面前求诊。
　　天使对这名半夜前来的访客非常吃惊，因为她一下子就看破了吸血鬼的伪装，但吃惊的同时她也对吸血鬼的大胆求见而感到好奇。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天使微笑着好奇的问他。
　　我生病了，我患了一种永远不能见到阳光的病，希望仁慈的天使可以医治我。吸血鬼这么回答天使。因为这种疾病，我不得不藏匿在黑暗的地方，但是一次也好，我渴望着看到朝阳的美丽。
　　听到这里，木婉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觉得，这个故事与这位老师很相似。因为这位老师也总是隐匿在黑暗中，从来没有看见他行走在晨曦下。
　　顾安南接着讲：
　　这无疑是一个无理的要求。因为天使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改变吸血鬼无法晒到太阳的事实，因为那是上帝给予的惩罚，是只要吸血鬼还存在于世上就无法停止的惩罚。
　　对不起，我无能无力。天使摇摇头，无奈的回答他。我的法力没有办法治疗您的这种疾病。
　　一次也不行吗？吸血鬼有些懊恼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天使忽然觉得吸血鬼懊恼的样子很可怜，于是她安慰着对方：虽然我没办法让你亲眼看见，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形容给你听。
　　吸血鬼被天使的提议打动了，他与天使约定好，等下一次天空升起上弦月的时候，在吸血鬼隐匿的城堡见面。
　　讲到这里，顾安南停下了，眼中带着别人看不懂的光。木婉宁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怜。这个吸血鬼，与他很相似。
　　下课后，她带着自己的礼物找到图书馆里的顾安南。
　　“有什么事吗？”他笑着问道，然后随手拧开一小瓶药，倒了两粒出来放进嘴里。
　　“总觉得老师今天话里有话。”她忍不住说道。
　　“哦？”顾安南放下手中的书，墨一样浓黑的眸子看着木婉宁。“怎么说？”
　　“你……”其实木婉宁一直都在疑惑，现在忍不住开口问他，“是吸血鬼吗？”因为他从来不站在阳光下。
　　“为什么这么说？”顾安南奇怪地看着她。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觉得。”木婉宁也说不出，只是隐约有这种直觉。
　　“我没办法行走在阳光下。我得了特殊的皮肤癌，没办法接触紫外线。”顾安南憧憬地看着窗外，直言不讳。他突然有些好笑，眼前的女孩似乎有着化解不开的烦恼似得，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的懊恼。似乎在懊恼着自己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你还真是吸血鬼啊！”木婉宁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后又发现自己失言了，慌忙懊恼的捂住嘴巴。
　　顾安南想笑，这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有什么好烦恼的呢？也许现在的烦恼，以后想起来肯定不过是一些让人微微一笑的事情。而且，她说的话自己并不在意啊，这种话又不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了，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从她的语气里听从来了，她不是故意说这种话的，只是忍不住惊异罢了。
　　隐隐的，他又觉得这个女孩子和别人不大一样，在别人面前是爱笑爱闹的普通女孩，在老师面前又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但似乎她心里的东西总是掩藏不住。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顾安南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翻开一页。
　　她拿出两张车票，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周末约你一起去看日出的。”
　　“我可没办法看日出。”顾安南笑笑，“我到现在还没见过阳光是什么样子的呢。”
　　“真的？！”听到顾安南的话，木婉宁先是诧异，然后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顾安南，“你真可怜。”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一点阳光，难怪他的瞳孔黑得跟染了墨水一样，皮肤也白得不成样子！
　　顾安南不理会她，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书。
　　于是木婉宁无聊的看着顾安南翻书的修长手指，还有拿着书的那只手的白皙手腕，视线往上，这男人真是好看得没天理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班上的女生都觉得这个哲学老师帅的透顶，而且每次他上课每位女生都必到无疑，花痴之心人人皆有，可大家都是憋在心里YY着，从来没敢跑到他面前犯花痴。
　　实在无聊，于是木婉宁找着话题，“顾老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剑桥。”顾安南翻了一页书，答道。
　　“那就是在英国咯？”木婉宁接着问，“你去过克里斯蒂的家里吗？”
　　“去过。”顾安南看书看得着迷，只是眼神微微扫了一下眼前女孩好奇的脸，然后接着把脸埋下去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
　　木婉宁再次问：“那你去过福尔摩斯的家吗？”
　　“没有。”
　　“马克·吐温家呢？迪福家呢？还有莎士比亚家呢？”她抓住了顾安南喜欢的地方了，于是问道。
　　“马克·吐温家住美国。”顾安南终于把头从书里挪出来了，看着木婉宁认真的说。
　　“……”木婉宁直接闭嘴。
　　顾安南微微扬起嘴角，他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那么聒噪的人，现在只不过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找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假装活跃。
　　然后顾安南发现旁边有人隔着书架看着这里，眼神意味深长。特别是还有几个是与木婉宁同班的女生，嘴角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于大学的同学来说，最让人感兴趣的莫过于一个年轻男教师和女学生坐在一起。这也是最让他们最喜欢八卦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顾安南站起来，手里抱着还没看完的书，准备离开。
　　“那个……”木婉宁也跟着站起来，歉意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吧？”木婉宁说，“我以前从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后面还有吗？什么时候接着讲？”
　　毫无疑问，她敢肯定后面还有故事，因为这个故事还没有完。
　　“是啊。”他点头承认，也不知道是承认这个故事是他自己编造的还是承认故事还没有讲完。但从语气上感觉，两者都有。
　　“那……”木婉宁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讲，思绪再三之后，她问道：“那这个故事是不是和你有关啊？”她隐隐的觉得，这个故事本来就是顾安南自己以自己的经历编出来的，更加觉得顾安南可怜了。
　　“……”顾安南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一言不发直接抛下她转身离去的顾安南，木婉宁愣了愣，然后使劲捏了捏自己粉嫩嫩的脸颊，似乎，她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回家之后，木婉宁打开谷歌，搜索了一下“不能见到阳光”的病症。
　　只等了一两秒，电脑屏幕上便跳出一大堆的连接。排在最上面的，是卟啉症，也就是俗称的吸血鬼症。
　　吸血鬼症，就是卟啉症，身患这种病症的人惧怕看到阳光，暴露在阳光下，会令他们的皮肤起水泡，然后他们的皮肤就会感到无比剧烈的疼痛和灼热。这种症状像吸血鬼一样，因此人们称这种病为吸血鬼症。
　　患上这种病的人很少，一般来说，这种病都是由于基因遗传才会患上的，当然也不排除基因突变这种情况，或者是过度饮酒以及环境污染而患上这种病。
　　而且这种病会被阳光诱发，一旦被阳光照射，整个人就会变得虚弱不堪，最后在阳光下如吸血鬼一般化为一滩血水。大多数卟啉在黑暗中呈良性，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但一旦接触阳光，就会转化为危险的毒素，吞噬人的肌肉和组织。因此，卟啉症患者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里，不能见一点阳光。
　　所以，顾安南从来都不在阳光下行走吗。所以，他的皮肤才会那么白，白得就像是皮肤下没有血液流淌一样，眸子也像黑夜一样漆黑吗。
　　木婉宁抿了抿嘴唇，真是个可怜的家伙。所以，这个故事实际上讲得是他自己吧。明明那么期盼阳光照耀的，却只能永远活在暗夜中。阳光能给他什么呢？一旦他被阳光照耀到，很快就会像吸血鬼那样死掉吧。
　　吸血鬼啊……吸取血液为生的恶魔。不过她倒是觉得他长得一点也不邪恶，反而那种苍白的皮肤给他带来了一种唯美，干净，优雅，迷幻，神秘的气质，又带有一丝丝恐怖气息。
　　真的很吸引人啊……木婉宁趴在桌子上，花痴的笑着。
　　“你在笑什么啊？”木希妤没敲门就走进来，看着笑得嘴角有一抹晶莹丝线的木婉宁，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管我。”木婉宁白了一眼姐姐。
　　“看着吸血鬼病犯花痴，你也是可以。”木希妤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搜索内容，没好气地看着她，“这种病不能见光的，而且病情恶化之后皮肤会像丧尸那样溃烂，而且身体肌肉还会萎缩干瘪，就像活生生的僵尸一样。”
　　“真的吗？”木婉宁疑惑地看着姐姐，然后接着浏览下去。
　　果然，如姐姐所说，如果症状变得严重，还会导致人体变形，最终变成人们想像中复活的僵尸那样恐怖的畸形——患者的耳朵和鼻子被“吃”掉了，嘴唇和牙床受到腐蚀，露出红红的牙根，皮肤上瘢痕密布，如僵尸般惨白。
　　“听说你们学校有一个只在晚上上课的帅哥老师？”木希妤拖了把椅子过去，坐在妹妹旁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会就是得了这种病吧？”
　　“嗯。”木婉宁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从搜索内容来看，他似乎就是得了这种病症，只不过不是很严重。她真的没办法想象，这么帅气的一个人，如果嘴唇和牙龈被卟啉病毒腐蚀掉，皮肤起泡爆裂后裸露猩红的肌肉回事什么样子。
　　“嚯，还真是。”木希妤露出惊讶的神色，“这种病全世界加起来都没有五百个，你运气不错嘛！听说这种病会长出四颗长长的犬齿，整个人就像电影里忧郁帅气的吸血鬼一样，是不是真的啊？”
　　“好像是吧，”木婉宁再次点点头，脑海里映射着顾安南的样子，苍白的皮肤，英俊的侧脸，还有柔和笑容下薄唇后面隐隐露出的比其它牙齿长出一截的犬齿。却是很像是电影里吸血鬼的角色。“他长得很帅的！”
　　“我就说嘛。”木希妤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该不会你报名下周的文艺演出，就是为了这个老师？”
　　木婉宁脸上泛起一抹红润，脸上的热气几乎要把她点燃一样。
　　看见自己的妹妹这个样子，木希妤了然于心。看来果然是这样，自己的妹妹犯花痴的对象估计也是他了。
　　“呐，”木希妤地给她一份材料。
　　“这是什么啊？”木婉宁不解地问她。
　　木希妤站起来走出去，“你托我帮你写的歌词啊！自己慢慢练着吧，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学校里每年都会迎接新生而举办一场文艺汇演，从大三大四的老生到大一的新生都可以报名参见。不过自己这个性子娴静的妹妹居然报名参加歌唱，这让她很意外。
　　“谢谢。”木婉宁拿起那张A4纸，小声说道。一个星期吗？够了。
　　然后她坐到钢琴面前练习，白皙的手指敲打着琴键。“We're a thousand miles from comfort We have traveled land and sea（我们跋山涉水,却还相隔万里）。
　　But as long as you are with me There's no place I rather be（和你等待晨曦,我就无处想去）
　　I would wait forever Exulted in the scene（我愿终身守候,因你露面欣喜）
　　As long as I am with you my heart continues to beat（和你漫步黄昏,心像小鹿乱撞）
　　…………”
　　“唱的不错。”木希妤站在半掩着的门口，笑着看着她，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你刚毕业我就说过了，让你去选择戏剧学院或者影视学院，凭你的嗓音以后去当大明星肯定能红，你却不听我的，选了个这么偏门的哲学系。哎，可惜了你美妙的海豚音了。”
　　木婉宁白了她一眼，接着练习。
　　练习了一会儿后，木婉宁拿出手机，想了想，然后给顾安南打了个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电话那头语气有些疑惑。
　　“是我啊。”木婉宁有些怯怯地说，第一次给自己爱慕的男人打电话，她有些羞涩。
　　“嗯？你是哪位？”电话那头有些不确定，“是我的学生吗？”
　　“我是木婉宁！”她的声音终于大了一点。“周六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
　　似乎是木婉宁的要求令他感到意外，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是文艺汇演，你应该得到学校通知了吧？”木婉宁问道。
　　“嗯，接到了。”电话那头答道，“不过我不太想去，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照射阳光。”因为他下午才跟木婉宁说过。
　　“我报名参加独唱了，本来以为你会来看的。”木婉宁有些失望。然后她想起来，去年学校组织的活动他也没有参加过，于是更加失望了。
　　“那……我到时候来吧。”电话那头有些歉意，然后答应了下来。
　　“嗯，那就这样！”木婉宁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哎，”木希妤叹了口气，无限惆怅。“恋爱中的小女生就是这样，只是得到一个虚头巴脑不知道现不现实的承诺就高兴成这个样子。那个吸血鬼老师是有多帅气啊，把我的妹妹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木婉宁懒得搭理她，开心地双手抱着那张A4纸，放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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