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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坊，错姻缘
十三爷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身处烟花之地，身边还躺着个风情万种的花姑娘——
怎一个“怒”字了得！
又听闻那年之明竟然一掷千金包了花魁娘子的初夜，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于是，琳琅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一幕——
楚祥踹开了每一扇房门，惊起了无数的野鸳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罪魁祸首！
当他踹开顶楼的最后一扇门，那位姑娘平静地告诉他，“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
“走了？！他竟然一个人走了？！”楚祥气得嘴角直抽抽。
“是，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你...”楚祥望着红衣明眸中闪动的泪光，一时有些凌乱，“你哭了？你哭什么啊？这门坏了，我...我帮你修好行不？”
“你怎么越哭越起劲儿了？”
“你别哭了...”楚祥最见不得女子梨花带雨的模样，想了好大一会儿，道，“定是那年之明不好，欺负了姑娘，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十三爷要去找谁算账？”一促狭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十三放眼望去，竟是女版的年之明！当下看得有些发痴，竟至于神经错乱，再也说不出话来。
红衣更是惊得脸色变了两三变，“不对，你不是他！”她明明记得，昨夜...
年之月走近前来，将红衣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脸色也愈发难看，“想不到，竟然是你！”
“姑娘，你认识我？”
年之月咬咬牙，道，“当然认识！”那日在王府的宴会，她明明答应会守在门外，却不告而别了！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红衣淡淡道，“虽然，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年之月气结，十三拍拍她的肩，“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掺和了，告辞。”
“站住！”年之月一把揪住十三的衣领，道，“正好你在这儿，做个见证，你看看，她不正是你四哥府上那个小丫头么？”
“四哥府上丫头那么多，我哪儿能记得住？”
“她不一样！在四王爷府上设宴那日，她误闯了让梨亭！你不记得了？”
“你怎么知道？”十三爷难得地反应过来，“哦！原来当日是你参加了宴会！”
“这不是重点！”年之月咬咬牙，道，“她是你四哥府上的丫头啊！怎会流落到这烟花之地？”
“不是，”十三道，“她不是当日那个丫头！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年之月狐疑地问道。
“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位红衣姑娘是半年之前来到洛阳的！我四哥府上的宴会，是在上个月！更何况...我四哥府上的那位，早叫莫大人给带走了！莫大人是他亲爹，我查过档案的，怎么可能会让女儿流落到这种地方！”
“等等...”红衣难得地插口说道，“你方才说的莫大人，可是莫宗凌大人？”
“正是——”十三脱口而出，而后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红衣浑身一颤，随即又流下泪来，十三与年之月相视一望，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非，你才是莫家千金？”
红衣点点头，已是潸然泪下，“半年前，我与家人去相国寺烧香，回家途中却遭山贼截杀，我与娘亲被山贼冲散...从此失了下落...”
说着，红衣两位盈盈拜倒，“恳求两位，救助青瑶脱离苦海！”
“这么说，你才是莫青瑶？那，莫府的那位...”十三拍拍头，道，“不好，今日便是选秀之期，只怕那位已经进宫了...我听四哥说，莫青瑶，是待选秀女，而且，莫大人一心想要将女儿献给太子，此刻怕是...”
“可是，”年之月望着红衣，犹不敢相信，“为何会有一个莫青青，与你这莫青瑶生得一模一样？难道，你们也是双生子？”
莫青瑶摇摇头，道，“可我从未听爹娘说起过，我还有一个妹妹！”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十三爷及时打住二人的纠结，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真正的莫小姐带进宫中选秀！拨乱反正！否则，万一那位假的成了真的太子侧妃，可就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不行！”莫青瑶与年之月异口同声。
年之月狐疑地望着莫青瑶脸上可疑的红晕，了然一笑，道，“十三爷，难道，你要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什么？”十三有些不解。
“我二哥与这位莫姑娘两情相悦，你却要将这位姑娘硬塞进宫中，这不是棒打鸳鸯是什么？”
“等等，”十三使劲儿理了理，仍旧理不出头绪，“他二人何时两情相悦了？”
年之月道，“我二哥为了替莫姑娘赎身，昨儿半夜回家偷金库，今儿早上被爹爹打得半死，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把银子交给我，吩咐我来救人，你说，这不是情深义重是什么？”
“年公子他...没事吧？”莫青瑶拉着年之月的胳膊急急问道。
“死不了，”年之月见她紧张，心下有几分安慰，“你放心，他只是没脸来见你。”
莫青瑶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年之月促狭地笑笑。十三却无奈地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胡闹！”
“什么？”
“莫姑娘，”十三爷拱手道，“我知道你与年公子一见钟情，但是，莫府的那位青青姑娘却是无辜的啊！你们可曾为她想过？她当初被人溺在未名湖中，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却让她背着你的名头，承受不该属于她的命运，莫姑娘，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么？”
*******
所谓选秀，便是由当今圣上御选秀女，为皇家开枝散叶。
按照祖制，三年一选，所选者，皆为朝中百官之嫡长女。
莫青青在莫府经了一个月的训练，早已熟悉宫廷规矩。因此来到宫中，倒也未曾出过什么差错。
御选分为三重选拔，一选，是由内侍监检查身体；二选，是由资历深的后妃考察德行；三选方为圣上亲选。
如今天下初定，圣上政务繁忙，因此，便有宫廷画师为入围三选的秀女画像。
圣上审阅画像之后，选择一部分封为小主，令择一部分赐为诸王宗亲为妃或侧妃。而被弃的，自会赏赐盘缠发回母家。
莫青青本就生得貌美，且又品行端庄，因此顺利通过前两轮筛选。现下，她正为第三轮的落选而绞尽脑汁！
不知不觉，行至曲径通幽无人处。
梨花树下，落英缤纷。公子如玉，临风而立。
莫青青心中又惊又喜，福身道，“给四王爷请安。”
楚真转身，道，“不必多礼。”
莫青青起身，不知该说些什么，楚真亦不发一言。
这无言的尴尬。
莫青青只好抬头望月，却冷不丁听得楚真道，“明日御选，紧张么？”
“不紧张，”莫青青道，“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莫青青鼓起勇气，望着楚真，说道，“一辈子那么长...我只盼，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与他朝夕相对，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如果，”楚真淡淡道，“此刻有一个与你生得一模一样的人，愿意与你交换命运，你会同意么？”
“交换命运？”莫青青笑道，“四王爷说笑了。”
“我在等你的答案。”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青青拂去袖间的梨花，将目光转向那悠远的明月。
“所以，你宁愿自己受困宫廷，也不要与人交换？”楚真难得地转向莫青青，问道。
“交换什么，必定要舍弃什么！”莫青青望着楚真，道，“我有所不舍，所以不换！”
楚真不自觉地转移了目光，望着那悠远的明月，道，“如此，甚好。”
莫青青不解其意，却也为着此刻与他共同赏月而透着欢喜。
*******
“交换什么，必定要舍弃什么。我有所不舍，所以不换。”
莫青瑶听着十三转述的这句话，默默了许久。
年之月听了，却忍不住问道，“她的不舍，是什么？”
十三道，“不知。不过，既然她不愿换，也算成全了莫姑娘与年公子。只不过，从此以后，莫姑娘...”
“青青说得对，交换什么，必定要舍弃什么。”莫青瑶叹息道，“我与她交换了命运，就要舍弃莫青瑶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牵绊与责任。从此，我再也不是莫青瑶了...”
年之月拉着莫青瑶，向十三毕恭毕敬地福了福，“十三爷，大恩不言谢！”
“不必客气。”十三郑重道，“不过，此事决计不可泄露出去！”
“明白。”年之月与莫青瑶郑重地点点头。
“不过，莫姑娘既不是莫姑娘了，该起个什么名字呢？”年之月犯愁了。
莫青瑶淡笑道，“名字并不重要，年姑娘，快带我去见见年公子吧！”
*******
“二哥，有个人说，很想见见你，你要不要见啊？”年之月用头发丝把睡得昏昏沉沉的年之明弄醒来，问道。
“不见，我先下这样狼狈，谁也不能见！”年之明给了三妹一个赶苍蝇的动作，“你该干嘛干嘛去。”
“真的？”年之月笑道，“那我这就回了那位姑娘，你继续睡吧！”
“等等...”年之明一把揪住妹妹的小辫子，“你说，什么姑娘？”
“哎呀呀！”年之月拍拍他的手，道，“还有哪位姑娘？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一位咯！你瞧，她来了。”
莫青瑶一袭红衣款款而来，年之明怀疑自己做了梦，拼命扯着妹妹的辫子。
年之月痛得受不了，忙撒丫子跑了。
“你...你...你...来了？”年之明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想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尴尬道，“让你见笑了。”
“你受苦了...”莫青瑶轻轻拉住他的手，眼泪，不自觉地划过面庞，“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是这样的...”年之明欲伸手去为她拭泪，却又怕唐突，手僵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
莫青瑶轻轻一笑，主动将脸凑过去，年之明这才敢为她擦去眼泪，“不要哭，不要难过。”
“从今以后，奴家便是公子的人了，只要公子不弃，奴家必定生死相随！”
年之明忙收回手，道，“不，姑娘不必如此。年某为姑娘赎身，并非为了...”
“我明白，”莫青瑶及时握住，道，“公子是谦谦君子，只是，奴家无亲无故，除了公子，再无可信之人，难道，公子不愿收留我？”
“不不...”年之明连忙摇头，“姑娘想住多久都可以。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奴家既得新生，不若公子为奴家起个名字可好？”
“也好，那，就叫白苏吧？”年之明想了想，道。
白苏，白姝，白衣仙姝。是他心中最美。
“好，奴家从今以后，便叫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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