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谣

　　楚亦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进了沁乐坊。楚亦云心里觉着有点不可思议，她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来碰碰运气就这么得到了进来的机会？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凭着直觉，她认为并不会只是巧合这么简单，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运气好到如此程度，而且这沁乐坊内部的布置总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
　　“姑娘，这就是沁乐阁，一会儿我家主子会在这考验姑娘是否对琴棋书画每样都略知一二。”管家领着楚亦云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了下来，笑着介绍道。
　　楚亦云茫然地点了点头，“哦哦，好。”
　　“多谢……”她一直只是觉得面前这位领路的像是管家，可是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便有些迟疑。
　　“叫我吴伯便好。”吴伯觉察到了亦云的小心思，顺着接话道。
　　“多谢吴伯。”
　　吴伯笑着摇了摇头，“姑娘，不必如此。姑娘能如此都是凭姑娘自己的本事，无需如此客气。”
　　“姑娘，这沁乐阁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姑娘只管放心进去，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等候多时？沁乐坊的主子怎么就等她了？楚亦云一头雾水。哎呀，傻了傻了，她真是傻了……什么等她……就是等人来考考对琴棋书画是否真的略懂一二……就是检验下发牌资格。
　　这么一想，楚亦云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吴伯也没多说什么，见楚亦云应了也就带着两个小厮离开了这，留楚亦云一个人站在沁乐阁外发呆。
　　不是吧……这……这沁乐坊对外人这么放心？她要是就进阁随便拿两样东西就走呢？而且……就这么直接让她见这里的主子了？这沁乐阁发个牌子，主子都得这么尽心尽力啊……
　　楚亦云不经在心里诽腹道。
　　虽然楚亦云心里满是问号，但还是推开了沁乐阁的门……
　　推开门，楚亦云一眼望到的是满屋的书。哇……这么多书啊……看来这里是书房……
　　不过楚亦云并没有见到吴伯说的主子。难道是吴伯他主子这会儿出去有事了？那她就在这等着？
　　看着没有人在，楚亦云也没有一开始推门而入的拘束，她想着既然这样，反正得等着，这又是书房，干脆看点书消磨下时间好了……如果这里的主人回来了看到她动了她的书会不会生气？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好吧……不大礼貌啊……就这么想着想着，楚亦云便在书架上挑起了书。
　　亦云在小的时候就特喜欢在黎华院里看书，各色各样的书都有所涉及，但惟独野史杂记看的少……其实她还对这类书挺好奇的，但是每每这类书出现没多久就会被师父处理掉……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既然以后要入世为什么不靠着这些书多了解一点外面的生活呢……
　　这沁乐阁与黎华院里虽然都说是藏书之所，但是沁乐坊更多的是收藏那些被师父认为是不入流的书……正好楚亦云看多了那些所谓“入流”的书，还真想见识见识“不入流”的书分门别类都写了些什么，她以前看的那几本“不入流”可远远不及这几架子的多。
　　叶寒瑾一进门看见的便是站立在书架旁低头认真翻着书的楚亦云。师妹还是与以前一般喜欢读这些……呃……略显不靠谱的书。
　　楚亦云还未察觉这屋里多了一人，仍是在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嗯……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檮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
　　楚亦云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念出了声。
　　按师妹以前那个性子大概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主动发现的了他了……叶寒瑾也是颇为无奈。看来久别重逢的喜悦啊……惊喜啊……也就是只能想想的事……
　　叶寒瑾重重地咳了两下，想要让那还惶然不知的人能发觉到自己。
　　楚亦云也是不负所望地看了过来，这一看便愣住了……师兄？二师兄？二师兄怎么会在这？那……那哥哥是不是也在这沁乐坊？那吴伯提到的这沁乐阁里的主子呢？
　　这会儿楚亦云表面上呆愣愣地看着叶寒瑾一言不发，实际上内里已经飞速地绕了几个弯弯。
　　叶寒瑾上前揉了揉亦云的头发，“怎么？咱们小云儿长大了还不认识人了？”
　　楚亦云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目光有些躲闪。另外，还带着些许羞赧，怎么她都长这么大了师兄还学师父揉她头发……
　　“师……师兄好久不见。”师兄这是已经离朝了么？来这晋宣城又有多久了呢？为什么不回荆棘林看望下师姐呢？那她该不该和师兄说师父那件事……
　　叶寒瑾挑眉，“哎呦！师妹居然还记得师兄啊，师兄真是备感荣幸。”说着，便笑着假装要弯腰作揖……
　　楚亦云也是被叶寒瑾这番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一把拖住了准备弯腰的叶寒瑾，“二师兄！”
　　见师妹有些恼意，也不似先前的拘谨，叶寒瑾也不再打趣。
　　“在下叶寒瑾，晋宣城沁乐坊新进的一个小管事。”叶寒瑾有模有样地说道。
　　楚亦云一时间也不知道二师兄这是搞得什么鬼，下意识地回了一礼，“楚……楚亦云。”
　　“哦？楚姑娘？”叶寒瑾侧身问道。
　　“嗯？嗯……”楚亦云呆呆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这……这么客套？他们不是师兄妹么？不是……不是认识么？
　　“听闻楚姑娘对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不知能否接受在下的小小考验呢？”叶寒瑾笑眯眯的，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楚亦云就这么傻愣愣地应下了。
　　原来师兄就是要对她进行考核的人啊……看样子这里的主子有事出去了，临时让师兄这个管事先来替上。楚亦云在心里默默地为二师兄如此古怪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看着师妹照常发起了呆，叶寒瑾心里憋着笑，朗声道，“古有俞伯牙钟子期。今日，我就替这沁乐坊以琴觅知音。”
　　楚亦云看着叶寒瑾走到一张琴案旁缓缓坐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
　　其实吧，都是师出同门，这琴还是大师姐闲着无聊教的，他们这些外行人会弹的也就是那么几首固定的曲子，也不知道二师兄这几年来琴艺是否有所精进。
　　书香氤氲，琴声袅袅，故人相逢。
　　楚亦云听得出这首曲子是小时候师姐教他们的第一首曲子，节奏轻快，弹奏也简单，隐约透露出孩童的活泼。
　　弹罢，叶寒瑾笑而不语。
　　缓了一会儿，楚亦云认真地分析了起来，“曲子轻快活泼，富有童趣。从弹奏手法的娴熟可见平日里公子没少弹奏。”
　　叶寒瑾轻轻颔首。
　　楚亦云口望向叶寒瑾，等着他的下文。
　　叶寒瑾依旧保持着笑而不语。
　　“可还要考些其他？”楚亦云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寒瑾摇摇头，“足以。”
　　“琴棋书画只考琴？”楚亦云不解地追问。
　　叶寒瑾倒是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点了点头。
　　楚亦云能感觉得出师兄此时心情不错，但是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无意义的僵持是为了什么，便又继续问道：“那我可否拿着木牌回去？”
　　这回叶寒瑾倒是没有继续点头，笑着说道：“师妹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不是师兄先唤我楚姑娘么？”小时候师兄就奇怪，总是惹她，现在越长大了师兄还是那么奇怪，附和他也不行不附和也不行，这是要闹哪样？
　　“开个玩笑罢了。”叶寒瑾不痛不痒地说道。
　　讲真，她楚亦云还真没看出这是个玩笑……既没有笑点又没有必要……不就是故人相逢么……哪来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哎，师妹还是那个不可爱的师妹……这是叶寒瑾现在的心声，然而表面上叶寒瑾还是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哦。”楚亦云就差给这个刚见面的师兄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
　　大概也是自己闲着发慌……弄了这么一出，叶寒瑾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刚刚那一出是闹的哪般……然而有一种人，哪怕是内心后悔，表面也不会有所表示，装作一副坦然无畏的样子。而叶寒瑾就是这种人……
　　对于刚刚那是闹的是那一出叶寒瑾避而不谈，接着说道，“师妹就留在这坊内吧，我们师兄妹也好久没见了，我看着木牌也没必要再拿了。”
　　楚亦云也是对二师兄这说哪出是哪出的性子表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师妹刚从客栈出来也就吃了串糖葫芦，想来也该是饿了，不如就先随我先去用些吃食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从客栈出来只吃了串糖葫芦？”楚亦云直直地看向叶寒瑾，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一眼望去的仍旧是叶寒瑾的浅笑，楚亦云也看不出什么来。
　　“想知道？”
　　这不废话么？楚亦云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人啊小时候性子恶劣，长大了，也出去磨砺过了，性子怎么还那么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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