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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江湖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辞,唐长祈 ┃ 配角:唐清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里是基三同人短篇哦w咩萝x炮哥,HE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525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3 文章积分:162,54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古色古香-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何处繁华笙歌落·剑三短篇
    之 在河之洲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100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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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长天一色

作者:白白白白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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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壹

      唐长祈第一次见到俞辞是在一个并不美好的黄昏。

      他的千机匣已经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被击碎成了两半。而他则冷汗如瀑而下,在强忍着腹部的剧痛下把断掉的腿重新接上,好不容易勉勉强强站直身子,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寂静的四周原先只有悉悉索索的风刮过残枝枯木的声音,他自己细微的喘息声已经被理智控制到最低,那种清晰灵巧的脚步声若不是他自己仔细听,恐怕也不会察觉到几分。

      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数道伤口,尚未凝固的血液从手背上留到干涸的泥土上,很快不见了踪影。他从墨蓝色的袖口中摸出一个化血镖,悄悄地扣在没有受伤的左手食指上。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只剩下最后一击的气力。作为一只很擅长远程攻击的唐门,也就表示着他的体术并没有多么的好。

      更何况他这个残破不堪的身躯,气若游丝,索性坐在地上,神经紧绷,等着敌人的出现。

      灵巧的脚步声戛然停止。

      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先看到的竟是来人乌黑如瀑的鸦色发丝,浅蓝白为底色的流苏发饰隐隐约约藏在层层叠叠的青丝中。

      少女清清冷冷甚至带着几分寡淡的脸上有几分疑惑和几分迷茫,发上只系着太极八卦图纹的蓝白二色的头花,清浅二色的道袍随风而动清逸地好似蓝天白云,她左手拎着一只略略有些破损,穿着蓝色小褂的机关小猪,后背背着一个巨大狭长的剑匣。

      纯阳宫么……

      他眯了眯眼,看着那道袍下摆上醒目的八卦图案。

      少女自以为没有被他发现似的瞥了瞥不远处已经不算是千机匣的千机匣,又看了看他墨蓝二色的衣饰,转而瞄了瞄自己手上残缺破损却瞪着一双如同墨玉的眸子的机关小猪,略略有些迟疑的开口,

      “你是……唐门…中人?”

      贰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看到早已离开师门有几年未见了的师姐。

      “唷,小长祈。”唐清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并不宽厚却足够有力道的手掌用力地打在他未好的伤处,把他疼的面部肌肉抽搐,“我走的时候你貌似还没这么大呢?”

      那是因为你一走就是好多年。唐长祈倒吸一口凉气,睨了唐清一眼,默默腹诽道。

      蓝白道袍的少女站在他们旁边,并没有仰着小脑袋费力地看着他们,而且低垂着头,用小小的手摆弄着衣角,听着他们虽然有些不客气却透露着浓浓熟络气息的对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哦,对了。”唐清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看唐长祈身旁还未褪去笑意的俞辞,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看了看她的头花,原本打算放在头上的手转而搭在了对方瘦弱的肩膀上,道,“这是纯阳宫的弟子俞辞。”

      说道“纯阳宫的弟子”的时候,她的脸颊有了几丝羞赧之色。

      唐长祈看着师姐同以往不一般的模样,注意到了女子两颊的红晕,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小姑娘听着这简短的介绍,以及在特殊语句下放轻了的字音,抿了抿唇勾勒出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少女小巧的梨涡挂在脸颊上。

      转而又归为寡淡的面无表情。

      唐长祈自从唐清开始脸红的时候就不再看着她转而去盯着小姑娘。看着她再次隐于颊下的梨涡,忍不住心悸地戳了戳她的梨涡刚刚在的地方,少女的脸颊带着稚嫩未褪的柔软细嫩的触感,绵绵地好似在糕饼铺子里软软地趴在那里的白云糕。

      俞辞闷闷不乐地瞥了唐长祈一眼,一脸的“你居然戳我的脸”的不满神情,转而盯着脸上红晕已经褪下了不少的唐姓女子,启唇,带有几分糯糯的童音开了口,“唐清姐姐,你们唐门的人都喜欢这么戳别人的脸么。”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硬生生被她没什么平仄语气说成陈述句。

      唐清的脸还带有几分微红,却也依稀可以看到女子原本白皙的肤色,她对着俞辞笑了笑,转而略带促狭地睨了唐长祈一眼,意味深长。

      她的师弟她还是清楚的,他一向不喜碰到别人,哪怕不是外露的皮肤,而脸颊……?

      ……啧啧啧。

      为了这般清心寡欲的师弟,她还真是操碎了心。

      唐长祈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烧,但是低下头时看着小姑娘扬起的脸上带着的迷茫不解的神情却也又哭笑不得。

      他弯下腰,努力让自己与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做到平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小姑娘的瞳孔,他甚至能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你长大便会明白的。”

      小姑娘依然迷茫不解地眨了眨眸子,却也乖巧地点了点头,澄澈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杂质,微微歪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对方的眼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深邃地一点光都没有,她就是里面唯一的光。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弯了弯眸子,眼眯成了月牙,“我以后,会明白的。”

      “恩,会明白的。”唐长祈的语气很严肃,也很认真,两个人都是直视着对方的一脸正经的神情,好似在做什么决定一般。

      少年探出的手指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戳小姑娘的脸,直起身子,低头看向小姑娘的发顶笑了笑。

      彼时,她十三,他十八。

      叁

      缘分真是不可捉摸的东西。

      唐长祈从纯阳宫回到唐门后,在逆斩堂交差了些任务,又接了一些任务便再次出了门。

      期间利用了闲暇的时光修好了自己的千机匣,并且重做了一只机关小猪,原本的那一只破损的被好奇的小姑娘拿走了,他现在只好将一些修理的工具放在机关小猪的暗箱里,等到下次见面的话帮小姑娘修一修。

      反正也不是什么门派机密,江湖中也不乏将机关小猪作为定情信物的唐门。

      ……咳。

      然而却在任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趴在屋顶上围观他杀人的蓝白道袍的小姑娘。

      娇小的少女将身体蜷缩起来,趴在对面的屋顶上,蓝白二色的道袍铺开来,毫不顾忌地坐在乌黑的房顶上。长发分作两股拢到了身前,发带却丝毫不在意地任由它垂下。娇小的脑袋窝在莹白如玉的藕臂上,明亮有神如同黑曜石的圆圆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唐长祈:……

      少年先撇过了对视的眼,看着面前也已经是苟延残喘了的中年男子,原本想慢慢再撒上一把断魂砂的手也放了下来,随手一击弩箭洞穿心脏,他跳到窗台上,一个飞鸢泛月到了小姑娘的身旁,也就这么坐在房顶上,小姑娘看着他,如温玉的墨黑双眸意味不明。

      他咳了一声,虽然是习以为常的杀人日常,但不知怎么,他就是不太喜欢小姑娘看见他这副模样。

      这副……在黑暗里游走的模样。

      她应该适合明亮的地方,黑暗与污秽会沾染到她的。他这么想。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总的来说只见过她一次,在纯阳宫的几个月来暂且不说,跟这个小姑娘待在一起却意外地舒服。

      他也有纯阳的朋友,可以与他们相处起来却与小姑娘相处起来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你怎么下山了?"他看着小姑娘,顶着对方那种懵懂纯真的眼神开了口。

      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管是刚才在远处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近在眼前,眸光就这么久久地停滞在对方的脸上,良久收回目光,用干净的手背揉了揉眼睛。

      “啊……师傅说要让我体验一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不能把我一直绑在山上。”

      俞辞低下头,敛去眼神中的难过。

      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纯阳宫,突然下山,没有师长,没有以往护着她的师兄师姐,她确实是很不习惯。

      虽然知道总要来到江湖历经世事的,师兄师姐们也不能一直护着她,她也要长大,也要有自己的交友,也要去……用自己一方风华一柄长剑守着天下清平安乐。

      小姑娘的头低的越来越深,刚刚起身坐直却又快把小脑袋埋进双膝。

      唐长祈叹了口气,揉了揉她黑亮的发丝。

      唐门对手一向很看重,这也就直接导致他们对手的敏感程度异于常人,毕竟他们走的是手工活的路线。

      他冰凉的手掌贴在小姑娘温热的脑后,刚刚并没有沾染到丝毫鲜血的手,却也是冰凉得彻骨。细细的温暖蓬松的发丝从他的指隙中穿过,轻轻浅浅的如同白白绒绒的羽毛,在他的手心手背上落下细细碎碎的触觉,不明显,却也不容易让人忽略。

      还没等他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甚至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手,俞辞就突然转过头看着她,道,“你刚刚的手法真是……温吞。”

      唐长祈觉得自己刚刚还在想着安慰她的语句到了喉咙又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噎到了肚子里。

      “以前看师兄师姐在杀人,一般都是干脆利落的,你居然可以拖那么久。”

      俞辞用细细小小如同青葱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她的手也握过数年的长剑。娇小的少女微微蹙眉,看着唐长祈的眼神甚是微妙。

      唐长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便开始信口开河满嘴胡言乱语,事后他表示根本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那叫做帮助他们感受一下死亡,才能在来生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小姑娘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黑发遮住了她的侧颜,以唐长祈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皱起来的小巧琼鼻,她似乎沉思了一会,觉得这种说法很新奇,而且也蛮有道理的,继而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唐长祈点了点头。

      看着小姑娘在经过思考之后点了点头,唐长祈松了口气,却转念一想小呆咩那么好骗以后被人骗走了怎么办,思绪就开始乱七八糟地飞散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月光太缱绻,还是许久未见的人太温暖,暖到像个梦境,一点也不真实。

      “啊……”俞辞用手掩住微微张开的小口,秀气地打了个短短的哈欠。

      但唐长祈却能从对方未尽的连绵的尾音听出对方愈来愈深的倦意。

      “长祈,我好困,我要睡觉。”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一只手仍在孜孜不倦的揉着自己仿佛要合上的眸子,另一只手扯了扯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少年的衣袖晃了晃,小动作透出一种少女的娇气,与平常清淡的神情与表现迥然不同。

      “哦……那我送你回客栈吧。”唐长祈的思绪已经飘飞到远方了,也是小姑娘突然出声才提示了他。想了想小姑娘在这里陪着自己也快有两三个时辰了,夜半风凉,这样也容易染上风寒。

      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小姑娘话中对自己称呼的转变。

      顺其自然地直起身子,将困倦的小姑娘拉的站起来,捞起对方颠了颠。唔,还蛮轻的。

      紧了紧手中的小姑娘,他跳下屋檐,用自己的袖子挡住了朝着小姑娘瓷白的脸吹来的微凉的清风,朝着城中的客栈直直走去。

      那年,他的心中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似有若无地明白着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肆

      今年的雪,来的正好。

      细细碎碎的雪水顺着房檐滴落下来,四周是漫天冰雪的世界,纯阳宫好像一年四季都这般的样子。

      俞辞静静地坐在雪地上,白色的道袍落在雪地上便不太明显了,仙鹤站立在她身旁,她手中则是一封刚刚拆开的信封。

      拆开信封,淡淡的墨香入鼻,打开信纸,是自由潇洒的楷书字迹。

      看着这封信,俞辞小小地笑了笑,梨涡挂在脸上,久久不曾消去踪迹。

      “阿辞亲启:

      安好。

      这次我去了一趟附近的五毒。说来也蛮奇怪的,五毒明明是离唐门最近的门派,我却是最迟才去那里。

      那的人穿着很多银饰,衣着风格我不太好描述,你以后也会见到的。其实我很疑惑他们穿成这样行动会不会很不方便。

      毕竟走一步身上的银饰就响一下什么的……

      听江湖上的传闻还以为他们很讨厌中原人,可是我新认识了一个五毒的朋友,他虽然很鄙视一些愚蠢的中原人,但是他对我挺好的。

      你十五的生辰也快到了吧,算算日子也就是最近了,你也快要及笄了。我便帮你做了个剑穗,当做生辰礼物了,恩……做工粗略,虽然我们唐门都在闲暇弄些做工精致的机关暗器,但你也知道,我确实是不习惯做这些小玩意儿。

      唐长祈。”

      俞辞似是能够想象他结尾处无奈摊手的神情,不禁轻笑出声。

      不过……她皱了皱眉头,来回翻了翻信纸,确认是那张略泛黄的信纸和上面颇有风骨的楷书字体。坐在原地,手里捏着信纸,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放在以前,唐长祈写的信基本是洋洋洒洒少说也有慢慢两张纸,今天却只有一张,内容简短不说,有时会连信一起寄来的小玩意儿竟然也没有?

      她不信地再去抖了抖信封,信封的口子被她拉到最大,往下放倒了倒,理所当然的没有倒出什么。

      小姑娘沮丧地坐在原地,袖子随意地铺在雪地上,眉头紧皱,小嘴微瘪,明显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坐的太久了,反而腿上有些麻木,低垂着头,用力地踩了踩脚下厚实的雪地。

      抿了抿唇,她弯下腰去拿放在地上的长剑。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唐长祈居然没有给自己寄东西这一方面上,让素来习惯了的小姑娘有些不大高兴,甚至有些难受。

      不善言辞的小姑娘却也不知道怎么抒发出自己的不满意,跺了跺脚,小小地跳了跳,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了一点,拢了拢垂下的发丝,将自己的手握成拳头,感受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手掌心。转而握紧剑柄,拔剑出鞘,在一片雪地上舞起了纯阳剑法。

      纯阳,藏剑,七秀。三个惯用剑器的门派。

      七秀刚柔结合,一舞剑器当真是名动四方。

      藏剑轻重剑各有风骨,轻剑惊鸿游龙,重剑大巧不工。

      纯阳则一把长剑,一身风华自成一景。

      舞完一套剑法,哪怕是已经熟悉了这套剑法数年,如今气力全用上还是有几分吃力,更何况今天还有着暖暖的阳光,不多,在冰天雪地中却足够舒服。

      小姑娘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撑在膝上,眼神有些模糊,依稀可以看见白雪的纷影。

      低垂下头的小姑娘一心舒缓着自己的气息,努力让它做到平缓绵长。

      此时身前突然一大片阴影落下,遮盖住太阳的光,她眯了眯眼,眼前缤纷的重影好似也停了下来。她缓了缓气,直起身子,来人墨蓝色的衣衫先闯入眼帘。

      小姑娘抖了抖肩上的雪,看向眼前微笑的少年,少年笑的有些羞涩腼腆,和平常的张扬大不相同。

      唐长祈见小姑娘注意到了自己,满意地勾了勾唇,晃了晃左手的小物饰。

      小姑娘仰起脸去看他的左手,那是一个剑穗,用浅蓝和雪二色编织而成的剑穗,剑穗却并不是一个自己熟悉的太极八卦的图纹,而是一个立体小飞镖的图样。小挂坠刻的很精细,不过剑穗就编的有些七零八落的了。

      确实是不太熟悉的模样啊。

      小姑娘的视线又转回到了少年身上,对方已经拿起了一块浅蓝色的帕子开始仔仔细细地擦起刚刚舞剑而出的细密的汗珠,他擦得很仔细,让俞辞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是站在这里的,对方是真实的,自己也是真实的。

      仰着脸闭上眼睛,让对方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珠。俞辞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吐息声,温热绵长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颈上,惊起一片心悸。

      俞辞皱了皱眉头,却感受到对方擦拭的动作更加轻缓仔细,终是停止了动作,帕子被拿开,俞辞刚想睁开眼睛,却听见对方带着几分笑意的低沉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及笄礼物……可还喜欢?”

      说罢,他就直起身子,微微弯腰与小姑娘做到平视,两人隔得距离并不大,俞辞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鼻翼两边的毛孔。

      小姑娘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剑穗,如同墨玉一般的眸子在少年的眉眼上略作停留,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然后小小地笑了笑,声音清澈地好似一汪泉水。

      “恩……喜欢的。”

      伍

      俞辞喝醉了。

      纯阳宫的弟子虽不是滴酒不沾唇,但刚满十八的俞辞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味道奇怪的饮品。

      略苦,微涩偏辣,回味之后还有些甘甜。

      她及笄的时候,因为师兄师姐们拦着的原因,理所当然地没有沾到一点酒水。到了后来反而成了其他人的互相拼酒。

      刚从屋外回来的唐长祈表示概不知情,他只是把小姑娘在这里放上半个时辰,自己去办了一些事情而已,怎么回来就是这副情景了?

      已经足够成熟的青年皱了皱眉头,用指尖弹了一下莹白的纹着青色花纹的酒碗,在不大的屋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小姑娘坐在唐长祈左边的椅子上,刚刚进来的时候还不大明显,现在窝在椅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筷子整整齐齐地搁在桌上,莹白的瓷碗中还可以看得到清澈的液体在流淌。

      瞄了瞄一脸心虚在灌酒的五毒男子,唐长祈冷哼一声,直起身子,走到小姑娘面前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潇洒地一脚直接用力地踹开了门,大步迈开朝着门外走去,声音若隐若现地从屋外飘来:“先走了。”

      屋子里还在喝的毒哥表示:风好凉,我的心,也好凉。

      抱着小姑娘走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唐长祈刚刚因为一进屋连着灌下两三碗酒,因为酒精有些昏沉的大脑也清醒一了一些。微微低下头,看着怀中尚在酣睡的小姑娘,白皙的脸颊上两团红晕分外明显,好似抹上了胭脂一般。小口微张,轻轻地呼吸着空气,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

      小姑娘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般安静的,从前也是,现在也是,甚至喝醉了酒,也是这般安安静静的模样。

      抱着小姑娘颠了颠,这些年她也抽条了不少,虽然比起他还是有些矮个子,但却也是亭亭玉立的年华了。

      将小姑娘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抱紧她,另外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因为抱起而有些褶皱的衣服以及有些乱掉的黑亮的发丝。

      骨节分明的手在黑发中穿行,小姑娘的发质一向很好,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却并不凉得让人不舒服。

      唐长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姑娘倚靠在自己的怀中,微微低头就是小姑娘精致细腻的脸和温热有节奏的吐息。用袖子遮挡住了来自街道的刺骨的寒风,反而把他原本温热的手吹得冰冷麻木。

      他紧紧地环抱住小姑娘,沿着小道慢慢踱步回客栈。

      自他上次送她剑穗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只是偶尔游历的时候碰个面,小聚一下罢了。

      两个人都没有很刻意地去见对方,因此见面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基本都是靠着信件来联络。这次唐长祈刚好在这附近执行一些逆斩堂的暗杀任务,俞辞刚好也有要事来这附近,两人一合计,刚好也有一些时日没有见了,便约出来见个面,小酌一下。

      小姑娘对这次任务的形容很模糊,总是有些欲言又止,在信件里也不好明说。他总觉得小姑娘心事重重,但他自然也是尊重她的选择,她说,他便听着,她不说,他便不问。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信任。

      这次他五毒的朋友刚好要离开中原,听说是因为门派那里也有些事情,再见估计也要个一两年了,两人交情不错,也和小姑娘是见过几次面的。唐长祈想了想,就让小姑娘先来找他,没想到的就是,那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似得,直接灌醉了小姑娘。

      他自然是知道小姑娘没喝过酒的,她的及笄礼他虽然没去参加,但是有的时候两人小聚时,他对月饮酒,她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吃着精致的小糕点。

      而且小姑娘对于一些味道奇怪的饮品食物向来也是敬谢不敏的。

      到了客栈,他径直上了二楼,将小姑娘放在她自己屋间的床上,正欲走开,却被小姑娘紧紧地抓住了手。

      唐长祈迈出的脚步顿了顿,收了回来,看着小姑娘紧紧地扣住自己手指的嫩白小手,指尖微微泛白,明显是用了很大的气力。

      唐长祈只好选择留下来,小姑娘的力气很大,他一时半会也扯不开她的手,贸然行动也只会弄疼她。盘膝靠坐在床边,微微偏过头去,看着熟睡的小姑娘。

      俞辞睡得并不安稳,眉眼微微皱起,时有冷汗顺着发鬓流下,平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也耷拉下来,小巧的牙齿用力的咬着下唇,唇角泛白。

      唐长祈看着好生心疼,帮她揉了揉唇角,小姑娘在轻柔的外力作用下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却又抿紧了唇,上唇与下唇在伤口处慢慢摩挲。

      唐长祈帮她轻轻挑起黏在嘴边的一缕发丝,将其别到耳后。

      指尖划过莹白如玉,温润如绸的皮肤时惊起一阵颤栗,修剪地圆润的指甲就这么划过小姑娘的脸,绕过小姑娘的耳,轻轻地把那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

      做完这些,唐长祈看着自己的指尖,食指和中指摩挲了一下,感受着刚才不同于自己的柔软触感,指尖好似要烧起来了,而心中,却像是有一把羽毛在轻轻地挠着,一直不停歇。

      他平缓着心中跌宕起伏的思绪,微微勾唇,跟自己说还不急,要等小姑娘长大。

      视线从小姑娘的眉眼上转向窗外的月明风清,原本汹涌的情绪开始平复下来,归为一片平静,难得地脸皮渐渐闭合起来,有了几分睡意。

      唐长祈终是抵不过困倦,趴在小姑娘的床沿旁沉沉睡去,脑袋搁在手臂上,或许是因为信得过自己布下的机关,或许是因为在小姑娘的身边太有安全感。

      子时。

      小姑娘轻轻地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地睁开眼睛,睫毛扑闪了几下,眸中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她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在双膝上,愣愣地发着呆。

      良久,视线转向靠坐在床沿边已经睡着了的唐长祈,他哪怕是睡熟了也还是一副看起来颇有攻击力的姿态,不过舒缓的呼吸声明显表示着他已经熟睡。心知他肯定布下了机关所以才这么放心地睡去,看着青年柔和下来的眉眼,与平常的冷峻大不相同,她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看向书桌,上面有一支已经燃尽了的烛火,似乎还散发着好闻的檀香,她垂下眸子,有些难过地抽了抽鼻子。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因为她不是很能确定这对他的作用如何。唐门弟子对毒的研究堪称登峰造极,她也不知,他会什么时候醒来。

      眯了眯眼,看了看尚在熟睡的他。俞辞小心地将自己的头发束好,慢慢地低下头,将唇瓣轻轻抵在他的额上。

      青年的额头很光滑,他的皮肤一向是好的,近看也看不出什么粗大的毛孔,细腻地好似姑娘家的皮肤一般。

      俞辞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轻柔的呼气喷洒在青年束好的发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唐长祈轻轻地眯了眯眸子,头动了动,再次沉沉睡去。

      俞辞能感觉到自己刚刚贴在他额上的唇滑落到了他的鼻尖上,一样是细腻的皮肤,但却和刚才迥然不同,她抬眸望去不是青年乌黑的发顶,而是对方在睡梦中柔和了的眉眼。

      俞辞只能僵着不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心脏一跳一跳的,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有力地撞击着。她不敢发声,一丝也不敢,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到控制自己的呼吸上,脸色憋得涨红。

      感受到唐长祈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仍然在睡梦中,俞辞松了口气,将抵在他鼻尖的唇瓣挪开,脸上还带着红晕,却并不是刚才酒醉时的娇憨之态,眸中一片清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睡去的青年浅笑。

      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这样子过去了很久,俞辞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又扭头过去看着熟睡过去的青年。

      握紧了拳头,她将身体凑过去,在青年的唇角下方碰了碰,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借着从窗外铺洒下来的月光,可以若隐若现地看见小姑娘通红的双颊,分外秀色可餐。

      缓过神,俞辞的手伸向枕边放着的长剑,唐长祈一向细心,自然是知道俞辞离不开自己的武器的,但是又怕她睡觉不舒服,便将小姑娘的剑解了下来,放在枕边好让她伸手就可以拿得到。

      俞辞的手从剑柄一直摸到剑尖,后停留在挂着的小飞镖剑穗上。原想解下的手停顿在那个小小的绳结上,明显迟疑了一会,在绳结上打了几个圈。转而将手伸向腰间,解下系在腰间的八卦的吊坠,放在枕边。

      她总想说些什么,可是如鲠在喉,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她也清楚得很,她哪怕现在轻轻地说几句话,他也很有可能会醒。

      她没有勇气,在现在去做一些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将手抵在了唇上,小姑娘刚刚羞涩的脸归为平静淡然,甚至冷漠到不像是她。

      俞辞尽量减少动作的声响,跳上窗子,眯着脸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机关,唐长祈的机关一向放在隐秘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出去也并没有看到什么。

      俞辞一个梯云纵飞向云顶,在没有受到攻击后小小地松了口气,飞向云端,再也不回头。

      陆

      死亡是最膈应人的东西,特别是生与死的距离,遥远到无法想象。

      唐长祈慢慢从睡眠中清醒,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头痛欲裂,他总觉得自己记得什么,却又好像忘记了什么。

      总觉得自己是在生气的,在气什么呢……不知道。

      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这个姿势睡在这里都不知道。

      捶了捶已经麻木掉了的肩膀和腰,唐长祈慢慢直起身子,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明显是客栈的模样,书桌上还有燃烧殆尽的烛台,唐长祈走过去看了看,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

      唐长祈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视线转回到刚才坐着的床,唐长祈意外地在上面发现了几缕头发,和一枚八卦图纹的吊坠。

      他挑起那根头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是只属于少女的头发,又细又长,黑亮黑亮的。

      唐长祈松开手,发丝顺着风往外飞,不知会掉落在何处。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八卦图纹的吊坠,叹了口气,放到包裹里。

      这很重要。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样跟他说,管他的第六感第七感,他只知道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要赶快找回来才行。

      ……什么东西?

      ……呵,谁知道呢。

      ……管他是什么东西,找回来就好了。

      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唐长祈走出门,用力地把门关上,发出的一声巨响震得他好似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子一般。

      那个仿佛要到死亡之后,才会叫出的名字哽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

      ……谁知道呢。

      ……没有人。

      ……别哭。

      ……不要放手。

      ……快回来。

      ……别走。

      ……别……走。

      柒

      他刚刚走出客栈,就看见一个唐门的探子朝着他跑了过来,动作之大让他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唐门的人了。

      侧身走到一个隐蔽安静的地方,唐长祈睨了探子一眼,“……有话快说。”

      “今日卯时,纯阳宫派遣了一支队伍,一共七人,意图刺杀安禄山。”

      唐长祈皱了皱眉头,心中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继续。”

      “结果……全灭。”

      唐长祈只觉得嗡地一声,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只看到七柄被内力震碎的剑。”

      唐长祈仿佛知道了自己忘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唐长祈一个人待在原地,脸色复杂惨白。

      大脑嗡嗡嗡地不停作响,吵得他头疼欲裂。

      零零星星的记忆不断在大脑中重播,待它平静下来的时候,唐长祈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记忆的画面,最终只落到一个八卦图纹的吊坠上。

      仿佛一切清零,重头来过。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他才不会屈身于什么……狗屁命运。

      开什么玩笑……

      他才不会甘心。

      不甘心啊……

      捌

      时间很长,也过得很快。

      已有三十的青年坐在屋顶上悠闲地晃着腿,拿着一个酒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下巴微微有些胡茬了,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只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是很喜欢这里的,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这里跑。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忘记了某些事情,甚至让他从来没有去过纯阳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些蓝白道袍的纯阳们就反射性地不舒服。

      不知不觉酒壶已空,青年不甘心地倒了倒,确实倒不出一丝酒来。

      漫不经心地往下看,一个蓝白道袍装束的女子恰好走过。

      仿佛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女子微微仰头,露出了自己那双浑浊暗淡,一点光亮都没有的眸子。

      她微微扯了扯唇,勾勒出一个笑容,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笑容。

      “长祈……?”

      “恩。”

      管他是什么呢。

      唐长祈坐在屋顶上,腿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他看着女子一个梯云纵就一跃而上,顺其自然地坐到自己身边。

      他总觉得这个画面很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了,记忆依然如雾里看花般,朦朦胧胧地总看不真切。

      “好久不见。”

      “恩,好久不见。”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唯恐自己会弄疼她。

      像在那些已经无从追溯的记忆中一般,做着一样的动作。

      “好像欠了你很多,可是我已经数不清了。”他的音色带有几分微微的笑意。

      他眨了眨眼,已经历经了数年风霜的眉眼是年轻时候的恣意与张狂,却又归为一片沉寂,一片如同纯阳冰雪一般的沉寂。

      沉默良久,他张了张口,用口型比出了一个无声的话语。

      已经无法视物的女子眨了眨眼,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轻轻地道:“微斯人,吾谁与归?”

      我以后会一直宠着你知道吗?

      知道。

      不要一个人跑不见知道吗?

      知道。

      以后握着我的手知道吗?

      知道。

      找不到路要说知道吗?

      知道。

      想我了要说知道吗?

      知道。

      以后一起知道吗?

      知道。

      哭了说知道吗?

      知道。

      别走知道吗?

      知道。

      都知道吗?

      知道。

      恩,我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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