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子凶残

作者:长亭水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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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了断


      军营的将士们几乎倾巢而出,甚至不顾冰凉雨水和糟糕的天气,尽都伫立武场里,只为了一个人。

      黑云压城,大雨如注,还未夜幕,天色便已经暗沉了五六分,光线沉堕,竟只那大滴落下的雨水是带了丝天生的明亮白光的。

      武场最前面,搭了座高台,那一层的木质地板上湿漉漉的,不够平的地方积了些水,靴子踏上去发出啪嗒的溅水声。

      傅阮一身盔甲,挥手制止了身后几位宋府军将领要跟着她一同上来的打算,一个人从侧面的木阶上往上走,走了两步,忽而发觉自己随意搭在剑柄上的手被人按住了。

      手心的热度熟悉至极,一只手盖在她手背上,那人拇指触到她掌心,薄茧的位置都与她记忆一般无二。

      傅阮回头,隔着雨丝,将军的长眉在往下滴水,有水珠侵进眼里,他也不动,只万分认真地看着傅阮。

      都说如水雾的眼睛漂亮,像会说话,傅阮却觉得将军这般明亮又坚毅的眼,清清正正,坦坦荡荡,才好看到极点。

      傅阮眉目动了一下,没再言语,只反手握住了将军,一触即离。

      仿佛是呢喃般的声音落下:“走吧。”

      声音轻浅,就落在将军耳边,细听竟还有丝笑意。

      傅阮清楚地知道此刻将军身份的敏感性。但她还是欢喜着,将军能留在她旁边,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糟糕的心情,而继续把这场戏演完。

      要是没有将军……她可不保证她心情怎么样呢……

      原本宽阔空旷的武场此刻密密麻麻全是人,身着了蓑衣的士兵们头顶风雨,恪守军纪地站着,脚下泥泞成行,场面壮阔无比。

      一步步走到台子中央,傅阮淡淡抬眉,扬起头,朝底下看了一眼。

      云淡风轻。

      ……

      瞧见傅阮到了。底下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骚乱和响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了傅阮身上,带着愤怒带着拷问,生生要将人洞穿。

      站在冷雨里自是让人心中不快的,许是人多,他们心安着,便更是再无惧意。

      他们昂头看着上面那个完全暴露于人前和雨下的人,这一刻,他们已经迅速忘记了那人的身份和威严,只记得自己被愚弄被欺骗,握着拳,他们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怒火烧到她身上。

      一句比一句尖利的责问声,质疑声,批驳声落下,甚至还有辱骂声,也接踵而来,将暗沉沉的气氛都吵的冷燃起来。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集体的力量往往不在手,便在口。言语加之的恶意不比棍子砸在身上要轻,字句是无形的,但被压着,竟如同从骨头缝里钻来毒液,一点点扩散在全身,烦闷,痛苦,绝望,但怎么抓也抓不到。

      这还是军中,尚在军营里,旁边还有诸多将领震着,傅阮遭受的攻讦和抨击都这般严重。

      堪称血雨腥风。

      底下的将领们都未料想,军中的愤怒竟出乎意料地严重,若不是今日傅阮亲自站出来解释平息,难以想象,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也不知道,勤王到底能不能平息下去这场众怒。

      傅阮站着,却十分岿然不动,薄唇削寡,面色冷淡而克制。

      但谁也没有看清青年此刻眼里的神情。

      曲将军叹了一声。

      勤王笼在雨里,肩膀处雨滴落下又溅起,却不显狼狈。该是她身姿太挺直的缘故,那雨也宛如为她披上了一层清冷衣裳,她站着,浑然不被底下的责骂所动。

      被撑着伞的曲将军眼里从她面上划过,再看一眼底下群情激奋的将士,又摇了摇头,不为傅阮令人赞叹的平静,却是为底下将士。

      言语的力量只在一种情况之下会被削弱。

      就如现在。

      有士兵说着说着对上傅阮过于平淡的神情,恍惚着停了下来不知道再怎么开口,也有被她的冷酷无趣到住口的,也有人,直接被那身气势煞到不敢再动作。

      起先嚷嚷的声音愈来愈小,但其中有几个说的倒是愈演愈烈。

      傅阮只平静听着,不喜不怒,直到人群中忽而有人喊道――

      “敌国奸细,贱女人,滚出元国。”

      这声音太过尖锐而刺耳,即便混杂在各种声音之间,都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出声的人就站在队伍中前的位置,傅阮撇过去一眼,看他头顶盔甲上的红缨,还是军中千伍将。

      底下方才还喧闹而的场景顿时一窒。整个场地都安静下来,只有雨声,似乎怎么也不会停息。

      傅阮在这里听受底下的怒气责问许久了,昨日她的事情闹得大,引起的愤怒极深。军中人话糙,不是没有难听的。但从她站到这里直到现在,这么以最恶毒的字眼直接攻击她根本的,还是头一个。

      就是底下愤怒不已的将士,亦有人觉得这话刺耳太甚。

      ——勤王一身军装站在这里,甘晟还站在她旁边。

      前些日子军中将士对勤王的拜服和崇敬不是假的,这种崇拜感也并不单薄。况且正是因为他们的推崇敬重是真,如今才会这般愤怒。甘家一门忠勇,也是整个元国都敬重尊崇的对象。

      对着这样两人,同为在一片战场上拼死杀敌的兵与将,见过勤王的拼命,见过勤王的咬牙坚持和付出,若不是有真凭实据证明傅阮背叛大元,他们怎么也骂不出那么刻薄地近乎污蔑的话。

      佞臣枭雄尚能得人尊重,傅阮的身份太复杂,但为人为将,眼见的这些,摒弃了性别,她是值得人尊重的。

      ……

      傅阮其实尚还未暴怒,除了一点应有的愤怒,她情绪里最多的竟然是讥讽,她想自己还是平静的,平静到甚至是她按了按将军的手,制止了已然青筋都暴出来的将军。

      但不被激怒是她修养好,并不代表她打算不计较。

      “吓”

      她终于动了,撩起发丝,轻笑了一声。

      突兀的极快的笑让众人惊愣住,她已经两步跳下了武场的那个台子。

      不知道勤王要做什么,两边士兵退散,傅阮轻易而迅速地越过人群,抓到了那出言辱骂她的千伍长。随后,她把这位千伍长又拎上了台子。足足比她高一头的男人,被她一路抓上去,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把那人扔上了台子,傅阮也跃了上去。

      千伍长侧倒在木板上还未爬起,傅阮已经一膝盖顶住他腰腹,死死压制住了他。

      傅阮另一条腿随意抵着地板垂放着,姿势肆意颓厉极了,没有停顿,也没有客气,她一拳朝着千伍长的嘴角砸了下去。

      “你!――唔”

      “嘶――”底下人跟着吸气。这一拳太促不及防,配合着她一连串的跳下高台揪了人上去的动作,着实让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千伍长已经忍不住蜷起了身子,吐出一口血来。

      有牙混着血掉在不远处,那片浅浅的水滩和那周围的几块木板,瞬间被血染红。

      傅阮的动作做的轻松,看似都未十分用力,连面目都是平静淡然的,但这般的姿态,那股子瘆人的狠劲,看着才令人脚底发凉,十分畏怕。

      傅阮停了下来,扬着眉听了一会他的痛呼和闷哼声,从她这个角度自上而下的视线看下去,千伍长似乎很是痛苦。

      低下头看了这一眼,傅阮眸子眯着,手扬起。却又是一拳下去。

      军中人看手起姿势,看方向看速度,便知这一手力度如何。

      台底下众士兵瞧着,只觉得勤王这两拳打下去,怕是那青年的嘴角都能被打破。

      不负众望,傅阮手从千伍长的后脑勺伸过去,五指探进他的发,抓着他迫使得他的头往上扬起一些。千伍长的脸朝向了下面众人。

      台子四周干净,什么也不隔着,木基很高,底下人轻易看清那男人的面,异常清楚。

      千伍长牙齿和面部都腻着血色,眉眼痛苦地拧在一起,嘴角处的大团淤青刺目地紧。

      众人都盯着千伍长,傅阮忽而轻笑了一声。

      这声音带了种吐出浊气的轻盈和愉悦,仿似挥出的那两拳让她消了些气。

      底下无人不被这一声吸引了视线。

      众目所聚之处,相比于千伍长的衰糜,勤王浑身却是一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张扬狂妄。她捏着这人的发,眉峰高扬,漂亮的凤眼似眯非眯。

      从台底低处往高处看,触目尽是令人震撼的翻腾的云霆。傅阮的面色在天色映衬下,冷酷地教人心惊肉跳。

      她看着底下,半直起身子,雨砸在她睫毛上,她侧过脸,抖了抖额上雨滴。

      “他是我第一个想教训的人,真好,底下还有不服气,要被我教训的人吗?”

      她的姿态太过傲气,但对着底下缓缓褪去惊愕,又迅速从胸腔里翻腾起愤怒的众人,勤王只随意直起膝盖站起身子,勾了勾手指把已经瘫倒的青年扔下去,

      “站上来。”

      底下有刻板的将军忍不了了,朝曲将军一拱手就欲阻止这场闹剧,但意外的是,一向严厉不允闹事的元帅,竟伸手拦住他弯腰的动作,“让她做完。”

      这位将军诧异着,姜将军已经迅速走上前来,一把撞开他:“让一让,挡住了。”

      ……

      武场是士兵们素日里训练的场所,对高台太过熟悉,他们也极轻易就攀爬了上去。

      几人站着,动了动腕肘,目光互相碰撞,似乎考量着如何动手。

      傅阮看着他们一瞬,转身把佩剑扔给将军,甚至还有时间朝着将军使用唇语道:“不用帮我。”

      她出手与将军出手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辅国将军府一世忠良,她舍不得毁了那名声。

      况且,她有自信能够自己解决。

      第一个人动了,先发制人,径直挥拳冲了过来,傅阮目一凛,也倏忽身形轻动地迎上去。

      勤王不用武器,只用拳脚相搏。结果,全胜。

      一拨倒下去,又有人不服气地冲上来。

      傅阮没有关注上来多少人,只依旧专心致志,不疾不徐地应敌。

      半个时辰后,场上躺倒一片,哎呦声一重重,唯独傅阮站着。

      傅阮这回其实并未下狠手,她的目的并不在于废了这些人,只是让他们倒在地上短时间内起不来而已。切实是疼,但其实全是皮肉伤,筋骨之处,她可是一直在手下留情。

      甘将军从边侧走了过去,以手掌轻轻擦了擦勤王满是雨水的面。

      她今日也没裹披风,一身简单到粗矿的甲片,上面的雨水已经汇成细股,她眼睛黑的如同曜石,莹莹如亮,握着将军的手,还是炙热的。

      但底下的将士们不一样,静站着,风浇雨淋,站的久了,腿都开始隐隐发颤,却是被磋磨打击的一点脾气也没了。

      将军伸手扶着傅阮,她也没有推拒。将军可以单枪匹马撂倒全场精锐面不红气不喘,她功夫不到家,能撑下来不易,如今瞧着面色不动,但底子其实已经极疲累了。

      不过在雨地里酣畅淋漓打一场,着实畅快。她挑了眉尖,仍是狂傲:“没有人了?”

      底下士兵讷讷,有脾气的,怒气大的,都基本上完了。

      如今看着上面的勤王,当真是心里不服却只能憋着。

      于是傅阮今儿一直刻意的张扬收到了成效。场面安静下来,众人真真正正地怕了,怯了。

      军中就是这样,特殊时机需得用特殊的法子。

      别说军中士兵们思想就正,古今以来,造反的篡权的,全靠手下兵权。这些士兵就不知道对错?他们知道,但他们不管这个!

      他们不认权势,只认实力。拳头够大,皇帝管什么,反而是佞贼底下忠兵一筐多。

      傅阮不想造反,只是想直接用武力镇压下这些思维不拐弯的人,让他们停下暴.动,好好听她讲道理。

      怀柔需要战略,对将士们,他们就吃这套!

      现在他们安静了,她也终于可以开口解释了。

      她靠在将军身上,卸了七分力气,声音却依旧铿锵:“武场本就是比武的地方,定个生死战,有怒气当场就报,现在没有人上来打了,那我就当做,没有人再对我有怒气了。”

      众人皆愣。

      许是傅阮这些所作所为让底下将士们想起那位平日里训练他们带着他们演练阵法上阵杀敌的勤王,底下有胆大的士兵站出来,大声问道:“勤王不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清亮,难得地,也不带先前的怒气和诸多陈杂的情绪。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傅阮身上,凝了精神想要听勤王给的交代。

      他们竟忽略了,方才这人喊傅阮勤王时,他们心底,竟是自然,没有丝毫违和感和排斥,就好像,他们认可了这个身份。

      傅阮垂下了眼睫,回道:“陛下还没有撤销我的爵位,也没有削了我的兵权。”

      她完全答非所问,还有人正待追问,傅阮已经开始自己解释了:“我的身份,现在是元国勤王,身蒹北线捭将军。另外一个,我是陛下亲封的长安郡主,辅国将军府的儿媳,甘晟将军的将军夫人。”

      底下吸气声连片,众目之下,她就这样坦白地承认自己女子身份。哪怕先前有所预料,仍让人心里止不住的震颤。

      一身傲骨双拳难挡的勤王,大败罗城智谋无双的勤王,真的是个女子?

      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但众人都盯着的勤王,此刻靠在甘将军身侧,眉目如画,气质因威严收敛变得清冷起来,那身凤仪竟明丽让人不敢逼视。

      傅阮没有在意底下的反应,声音不停,坦坦荡荡地将她的事尽数交代。

      “我在元国待了两年零三个月,一直闭府自封,去年年宴,元国边境有北戎滋事,甘将军前抵北线……”

      将军听她数起旧事,已经握紧了扶着她胳膊的手,傅阮看他一眼,道:“一个月后,我也到了这里。”

      众人沉默,就算不承认也没办法,勤王看着甘将军的眼里,的的确确是属于女子的细腻的温柔。这是勤王从未在己身上展现出来的东西。

      她还穿着男人式样的军装,英姿飒爽,她是勤王,却又不是勤王了。

      傅阮道:“我本以为,我的私事,我的过去,我的身份,我曾经所做的事,都无须向天下人昭告。”

      她也设想过身份不会暴露的情形,按她的性子,不屑夺取什么,也不屑解释什么。但属于长安郡主的安逸,实在只是个梦。

      大厉用这些来攻讦她,攻讦元国。她退无可退。

      众人眼里,勤王似是闭了闭眼,她轻抒了口气,而后面目又是那般坚毅无比。

      “但现在,我还是有些话想说一说。”

      “大厉国书只有一条是真。”

      傅阮握起手掌,直视四面视线毫不畏惧,清明的眼神忽而带了些冷意:“我生于大厉,是傅家三子,傅阮。但血缘上,我与傅家家主傅青壑没有半分干系。我的命不是傅家给的,但欠他傅家的,早已以血肉性命偿还。早在离了大厉,我便已经与傅家不再有半分瓜葛。”

      “若有不明,今日百将作证,我傅阮,今日起自绝傅家姓氏,改立勤王宋家之名,更名宋阮。”

      傅阮的手变得彻骨地冰冷,她想起前世,她为傅家前途而枉死,尸骨无存,埋没雪地。

      那些已经过去了,但压在心底一牵扯出来仍是刺骨地疼,气血翻涌着,那些记忆仿佛要撕裂了她。

      傅阮的手心颤着,甘晟第一时间察觉出她的不对,扶上她的肩,将军指尖碰到傅阮的脸。

      傅阮终于回过神来,克制着情绪,死死抓住将军的手,深吸一口气,她继续:“我感念大厉育我十年,但我堂堂正正,哪怕今日,我尚可面对着大厉和元国两国百姓,指天立誓,我从未做出叛国之事,不然,永坠地狱,魂飞魄散。”

      傅阮停了下来,等底下人消化她所说的,从她的话语里回过一点神来,傅阮唇齿嗡合,又骤然炸开一条消息:“我的血脉来自元国。”

      “泠慧长公主,是我生母。”

      “我的母亲为元国而死,我如今披甲上阵,戍守边疆,也同愿。”

      “我不会与元国为敌。无论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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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对,垃圾wps丢我字字,这五千多字我打了两遍!!两遍啊!!第二遍我按照记忆噼里啪啦敲出来的。眼睛疼指头疼心肝都疼……所以有的细节我也注意不了了……你们懂,第二遍打东西的时候真的看每个字胃里都一阵难受 _(:3 」∠)_
    那什么庶子快完结啦~基友拉我这周五开新坑,撒娇打滚求各位小姐姐收藏一波啊~指路专栏里《音控成瘾》(原来叫《何言爱情》 _(:3 」∠)_)
    现言小甜点甜甜甜,迷妹追爱声音超好听的男神歌手,隔着屏幕听他声音三年终于逮到真人,苏苏的男神似乎对她有好感?于是,那就愉快地在一起吧~
    对,你们今天不收藏我明天还会来吆喝的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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