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伞修] 剑走偏锋　（网配paro）

　　表面上夜雨声烦是在询问秋木苏，实则更像自言自语地整理思路与线索，试图推演一个答案。他打字速度极快，没有给对方留下逃避的余地，令人措手不及的问句一行行跳出屏幕，狠狠扎入苏沐秋眼底。

　　他是谁？

　　苏沐秋的指尖无意识曲起，敲击着键盘。
　　哒、哒、哒、哒…
　　回复迟迟未到，夜雨声烦没有催促，沉默地等待，展现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耐心。良久，苏沐秋才缓缓输入。

　　秋木苏：黄少天。
　　秋木苏：还说那群姑娘，你的脑洞也挺大的。
　　烦：……靠靠靠靠靠！
　　秋木苏：不过，你猜得没错。
　　秋木苏：这个祕密，只在这里告诉你。
　　秋木苏：他是…

　　苏沐秋一字一顿，宛如第一次使用电脑，在键盘上摸索着，找出拼音，选字。
　　秋木苏：君莫笑。

　　沉寂数秒后，夜雨声烦轰轰烈烈地炸了。
　　烦：………君莫笑！！！！？是他！？
　　烦：先说清楚你怎么确定叶老师是君莫笑？？而且是百分之一百二十肯定？不是糊弄人吧？！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秋木苏：我听过君莫笑的声音，跟叶老师平日讲课一模一样。
　　烦：我就说难怪叶老师对你这么上心，让人住进自己房子都不带多问几句做人格审查，原来老早就认识了！！君莫笑是你绑定后期吧？？？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
　　烦：哎哎哎苏沐秋你就这么闷不吭声地把人占着？我也是跟君莫笑合作过的大神CV，他高冷我不啊！这么好的一个跟老师套近乎的关系，竟然现在才说，你……

　　夜雨声烦一行行刷着对君莫笑、叶修的全方位感想，以及未来作业想迟交就迟交、考试想开后门就开后门的美好展望。
　　从苏沐秋给出答案的那一刻，夜雨声烦自动把所有属于叶修、君莫笑的种种细微处强行对上，例如‘都很高冷’‘都是大神’，原先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此刻通通成为证据，被他一一列举出来；而完全对不上的，他也自己找了解释：“那种欠揍的说话风格肯定是被一叶之秋带坏了，是不是啊老苏？”
　　苏沐秋回了句“自己想”，手却从键盘上收了回来。
　　他把不断刷出新讯息的窗口置之不理，撑着头，视线飘忽，出神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方向。

　　君莫笑吗…
　　也许苏沐秋对无关紧要的琐事不太上心，但他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与叶修朝夕相处一阵子，这个男人身上许多细枝末节早已让苏沐秋感到迷惑。
　　例如说话的语气、相处间的熟稔…叶修在他面前从未掩饰什么，坦然无比，那种毫不设防的态度实在泄漏太多讯息。
　　而这些碎片，将一切导向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甚至不合理的可能性。
　　叶修给他的感觉，非常像某个人。
　　苏沐秋鼠标一转，点开联系人，望着那片火红的枫叶头像。
　　一叶之秋。

　　既然有了怀疑，大脑便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将一切线索往这个可能推进，此刻回忆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出乎意料的多。
　　－－似乎能和叶修的作息搭上的在线时间。
　　－－FT上，秋木苏玩笑地抱怨老师开的作业太多时，一叶回答“是你在偷懒”。

　　哪怕是那场便利店的偶遇，想一想竟也觉得叶老师根本是在整他…钥匙都没带，平常也没见他去，怎么那天深更半夜的，突然打算去找一份苏沐秋根本没有交的作业？叶修那个人，真有可能记性差到以为是自己把（不存在的）作业搞丢，还落在他根本不去的研究室？

　　以及同住以来，那种不晓得该说是欠揍呢，还是自然过头的亲近，会出现在大学教授和与他私交甚少且小了五岁的研究生之间吗？

　　虽然是他的导师，但苏沐秋跟叶修平时各忙各的，说俩人只有上课会见到面一点也不夸张。叶修和他的交流，甚至不如和黄少天来的多──黄少天偶尔会替魏琛跑腿送东西，叶修想到了就塞几颗糖给他当奖励这类小事，苏沐秋没少听黄少天抱怨“还不如给我加分”。
　　他第一次登门拜访时，对方说了什么？叶修叫他用平常的方式和他说话──他本来并未多想…

　　苏沐秋慢慢捋顺思路，惊觉不只是叶修，自己的反应同样不对劲。
　　让老师陪他彻夜赶工？在庆功时喝酒喝的烂醉，把烂摊子留给老师收拾？塞自己的午饭给叶修，干涉对方饮食？？
　　放在以前，无论哪一样都不可能。之前他光是在君莫笑面前开个黄段子就打滚痛心自己印象分要掉，反观现在…印象分？那是什么？苏沐秋麻木地想…
　　他就像和‘一叶之秋’相处那般自然，彷佛在理智意识到疑问前，某个部分的他，已经默默的把叶修和一叶之秋视为同一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修对他的态度一点一点转变了？
　　从两个人一起熬夜除错赶进度吗？
　　还是，秋木苏在庆生会上，调戏了迟到的一叶之秋开始？

　　苏沐秋单脚支着椅子摇晃，苦思片刻，最终长长叹了一声：“一叶？叶修？？这都什么事啊…”

　　他理智地想：苏沐秋，你这是被影响了导致脑补过度。
　　毕竟C国这么大，哪可能说遇就遇？凭什么苏沐秋能够在十几亿人间这么幸运地遇上网友，还遇两个，两个又都是同一个人的马甲。
　　他所熟知的君莫笑，如同叶老师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冷静，从容，技术过硬，独来独往，大神气场十足。毫无违和，因此就算惊讶，苏沐秋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现在的黄少天想必也是如此。
　　可是，‘现在的叶修’…
　　苏沐秋想到在超市里替他推着车，即使心不在焉，却还记得抓着他说要吃火锅，以及专往肉片下手半点肉渣也不留给他，抢他碗里的菜，腆着小肚腩吃得毫无形象的某人…
　　……这找揍的态度，根本就是一叶之秋啊啊啊！
　　苏沐秋将脸埋在掌心里无声哀嚎。
　　从叶老师到叶修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依照他对叶修、一叶之秋的了解，哪怕苏沐秋现在走出房，敲敲隔壁房门直问“你是不是一叶之秋”，对方也会告诉他答案。
　　但是跟本人确定‘叶修=君莫笑=一叶之秋？’，想到他对一叶之秋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大冬天里，苏沐秋尴尬的耳尖通红，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逃避现实五分钟，苏沐秋深呼吸，揉了把脸振作精神，决定自行悄悄地寻找谜底。
　　一个人刷BOSS哪有啥准备不做直接就上的，当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打开□□，苏沐秋毫不犹豫，给一叶之秋他亲妈发了张请安图：沐橙。
　　没有反应，可能不在线。
　　不在也好…
　　苏沐秋紧张地编写着离线讯息，删删改改，最后牙一咬单刀直入：一叶之秋，跟君莫笑是什么关系？
　　输入这行字，苏沐秋在来不及反悔前指尖一敲，回车发送。看着屏幕上那行字，苏沐秋放开鼠标，发觉自己满手心的汗，脑子里纷纷乱乱，诸多迷惑挥之不去，令人郁闷不已。
　　如果他冒冒失失的举动改变了一切…那以后…说不定，他们会回到原本平淡疏离的相处模式…
　　苏沐秋猛地伸手，狠狠掐在自己脸上。
　　“振作啊苏沐秋！”他捂着脸颊含糊自语着，“现在担心这么多干嘛！拿出勇气！你还不知道一叶那家伙吗，他会因为这种小事改变？”
　　他既然不掩饰，就是不会吧？！
　　这么一想，心底的郁气倒是出了不少。

　　苏沐秋等了一会，见沐雨橙风没有回复便打算叉掉窗口，恰好在这个时刻，清脆的滴滴声在苏沐秋猝不及防中响起。
　　沐雨橙风：哥哥，你在吃醋吗？
　　秋木苏：………
　　秋木苏：吃醋？？啊？
　　沐雨橙风：放心吧，一叶之秋跟君莫笑是不可能的。
　　沐雨橙风：继续和你CP恩恩爱爱吧~ [笑脸]
　　苏沐秋头皮一紧：为什么不可能？！
　　仔细一看，这句太像没事吃醋了，连忙补充：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妳才这么说？
　　沐雨橙风回复极快，发了张惊讶的表情：哇⊙o⊙！真的吗？？
　　秋木苏：……
　　沐雨橙风：是同一个人吗？⊙o⊙！
　　秋木苏：………… [泪流满面]
　　“沐橙，妳一看就知道什么，这种时候别玩了啊…”
　　苏沐秋愁眉苦脸，对着屏幕吐槽。然而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躺下卖萌，甚至发毒誓由她任挑五部剧，剧本再雷再苏全篇肉戏他都接下，沐雨橙风还是不肯松口，好像她完全不知情，跟苏沐秋一样震惊。
　　沐雨橙风：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很重要吗？
　　秋木苏：很重要啊！！！
　　沐雨橙风：为什么？(*′?ω?)

　　是啊，为什么。

　　沐雨橙风：你希望他们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希望？

　　苏沐秋再次沉默。
　　最后，他只是苦笑一下，回复一句：他是不是，不由我的期望决定啊。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苏沐秋转而尝试另一条路线。
　　众所皆知，一叶之秋，性别不明，本音不明，变声系大神。但就算号称换马甲认不出，一叶之秋本身倒是时常自爆马甲，例如ABO剧的FT里，他就承认无敌最俊朗是他，征选时，同样曝光了CV伊诺的身分。
　　一叶之秋成名已久，没有官方群，微博僵尸号，粉丝大多自立自强，跟着几个有名的铁杆叶粉四处征战，挖掘自家大神的消息。
　　其中一个苏沐秋不太记得昵称的霜姑娘，便是相当有名的老字号叶神真爱粉。
　　这姑娘在论坛里整理过一叶之秋的马甲，以及各马甲接过的广播剧，并即时更新。用词简练认真，内容公正客观，不含任何臆测脑补的CP暗示，是万年高亮置顶，苏沐秋三两下就找到了。
　　首楼索引明确标示：一叶之秋、无敌最俊朗、伊诺、悟道君、神说要有光…甚至有伤心一枪这种冷门小号。
　　苏沐秋还没这么细致地了解过自己CP，这次算是都补上了。
　　他下了霜姑娘制作的‘一叶之秋辨音教学.mp3’，仔细听过一叶之秋每个CV马甲最出名的几句台词，音色差异相当大，可是其中没有叶老师那种清高嗓音──CV伊诺的清冷美人声线有些相似，但也只是有点像的程度。
　　难道真的不是？
　　楼主在首楼总介绍的最后一句话，让苏沐秋有些介意：收录一叶之秋以CV身份发布的广播剧。
　　“假如是以后期的身分发布…不会列入…吗？”苏沐秋沉吟。

　　*

　　另一头，叶修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学生的手艺，正大光明地差遣人倒茶刷碗后，真正体会到室友能干的好处。苏沐秋把人伺候好了就回房关紧门，说是搞攻略去了，而吃饱喝足的叶修捧着热茶看电视，差点在电视机前睡着。
　　当叶修回自己房里，正打算渣一会副本就洗澡睡觉时，偶然瞥见桌面上一叠打印出来的剧本，忽然想起白天的事。

　　君莫笑。
　　千机。

　　叶修若有所思。
　　说到千机这个名词，他总觉得耳熟。
　　虽然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见过，却隐约记得与CV秋木苏有关。叶修打开秋木苏的B站清单，由秋木苏上传的视频没有很多，不过十来个，翻唱居多，其中并没有千机。
　　而打上秋木苏tag的最新视频，是不久前夜雨声烦上传的，标题是〔蓝雨研究室〕vol.5，叶修随手点进去看了。
　　开头普通，一段介绍，俩CV插科打诨，内容毫无营养，胜在两人声音好听，语言幽默，结尾还闹了大笑话，倒也很有趣。
　　整段视频最开始，几句弹幕零零散散地飘过，慢慢增加，到了可乐当真爆炸，俩人慌慌张张地大呼小叫时，弹幕霎时山洪爆发，一大串“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σ′▽｀)′▽｀)σ”呼啦啦刷了满屏，五颜六色地遮住了整个画面。
　　果然比起正正经经地搞实验，观众更欢迎突如其来的爆料跟插曲，见两人手忙脚乱，左一句卧槽右一句靠，弹幕刷得相当欢脱。
　　叶修不是来看他们搞笑的，索性直接拉到自己敲门的时间点，一一辨认起弹幕内容。
　　黄少天大约自行剪辑修正过，叶修跟苏沐秋的几句对话声被惊悚配乐盖过，最后面的黑屏掐架也剪了，但仍有不少早上看过直播的人，在蓝溪阁的固定节目里一个劲地埋头刷兴欣网吧、秋木苏、同居等等。
　　然后，他再度看到了君莫笑，叶修赶紧把进度条拖回去。
　　‘好怀念，是君莫笑。声美，技术高。’
　　不起眼的白色小号字，如同一条小鱼，淹没在那堆七彩斑斓强行彰显自我存在感的弹幕海洋中，像某种刻意留下的轨迹，等待有识者循线找去。
　　有点傻，但叶修也用白色小号字发了一句：为什么说是君莫笑？他一个后期，没有开过麦吧。

　　出乎意料的，另一条白色小号字很快刷了出来：嗨，知道为什么秋木苏的官方群叫伞下吗？
　　伞下？？还跟伞下有关系？
　　这下子，叶修被彻底搞混，满头满脑的问号。
　　──谜团滚雪球一般，是越来越大。

　　将千机、秋木苏输入搜索，然后，看着那几万条结果，叶修拉了几页就知道，这些跟他要找的东西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耐心地找了一阵，叶修看到一张小粉红上的陈年老帖，正是《千机》的宣传。当时制作千机的社团已经散了，在新旧汰换相当迅速的网配圈，几乎没有多少新入圈的人知道，叶修向下一扫，在CV列表中靠下的地方看到‘少年： CV 秋木苏’，以及失效链接。
　　这部剧太老了，宣传贴幸存着，但文件老早被删除。
　　敲了敲桌面，叶修灵机一动，在他房里的台式机硬盘翻找，最后从压在最深处的备份资料中，找出一个足足有五年以上未曾开启过的文件夹。
　　名为‘千机’的文件夹中，只有一个剧本文档和音乐。

　　叶修移动鼠标，在qianji.MP3上，点击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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