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

　　林杉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上司叫我明天要回公司一天，没办法去帮你收拾新公寓了，那我打电话叫沈晨奚璐瑶他们去帮你？”林杉妈妈的姐姐的儿子，也就是林杉的表哥方哲单手倒车，道。

　　林杉心不在焉望着车窗外，不自觉的揉揉手心里的纸条。“……嗯，好”林杉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她不打算告诉方哲关于沈晨的事情。

　　沈晨跟乐余分手了。

　　具体的情况林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大概是乐余提出了分手，之后沈晨情绪就一直不高。林杉本不打算麻烦最近情绪低下的沈晨，但新城市人生地不熟朋友不多，再加上作为沈晨和乐余从小一起玩尿泥长大的朋友，林杉也想劝劝沈晨，便答应了。

　　方哲看了看后视镜里心不在焉的林杉，拐进了新公寓的小区，“我回去之后就给沈晨奚璐瑶打电话。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嘿。”方哲停下车，笑道。

　　“好的哥。”林杉回道，下飞机以后方哲第一次听到了哥这个字。

　　林杉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将行李箱推进门里，看着身后推着大大小小行李箱的方哲，拍拍方哲的肩膀，笑道，“不错不错，这次给你打满分。”方哲回之以没有好脾气的笑。

　　送走方哲，林杉打开电视，躺在了沙发上刷起了微博。关掉定位。记录下搬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林杉随便梳洗下，便出门去接奚璐瑶等人。

　　一路人晃晃悠悠醉醺醺的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林杉和奚璐瑶回到公寓，迫不及待的倒在床上，像躺尸一样一动不动。客厅的灯打出昏黄微弱的光，朦朦胧胧披在眼前。酒精的催效让她俩现在只想睡觉。睡到天荒地老。

　　只是，不想却被手机吵醒。

　　“喂？沈晨？什么事？”林杉坐起身，揉揉头发，她打算沏杯茶醒醒酒。

　　“乐余？哪？？我家楼下？你等我十分钟我这就下去。”林杉皱着眉头，强撑着微微发痛的脑袋仔细分析沈晨说了些什么。身旁的奚璐瑶沉睡如猪。

　　同行的人开车将林杉奚璐瑶送回公寓，便准备送喝的精神恍惚的沈晨回家，却不想在林杉小区里，碰到了乐余。世界真是小哈。沈晨在心里默默感叹。
　　她是在哭么？沈晨看着远远的蹲在树下的乐余，给林杉拨了电话。

　　“我是怕出什么事情，”沈晨微微眯起眼，瞳孔挣扎了几下，放弃了聚焦，“要不你去看一下。”

　　林杉捞起外套，扣上门，一扭头，却看见沈晨站在隔壁1603的门前，一边敲着门，一边喊，林杉你丫的快点好不好。

　　“……” 沈晨真的喝大了。

　　“大哥，我在1602。”林杉道。“你能先跟我讲下你俩之间出的事情么，不然我什么都不清楚，脑子也挺乱的。”

　　沈晨耸耸肩，沉默。

　　林杉没有再说话。

　　“闹点矛盾呗，她说她爱上别人了，吵着分手。她说她爱上了一个女人，我们十年都走过来了，对于未来就差临门一脚？”沈晨低头笑笑，顿了顿，“你说可笑么？”

　　沈晨说着说着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眼里像是被迷雾笼罩的深潭，看不清的情绪。楼里的灯刺地林杉眼睛有些恍惚。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应沈晨。

　　“我去拿手机问她现在在哪。”林杉摸了摸口袋，想起忘在桌子上的手机，从电梯前转身回去拿。

　　“林杉你快点行么？”喝大了的沈晨口齿不清的催促着。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知道了。我又没关上门，你别敲了，很烦！”林杉找到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大哥，你是喝大了是么。我在1602。就算你喝大了，你看不见我半开着的门么？”林杉说完就后悔自己跟一个醉汉白费了这么多口舌。

　　“咔”的一声，1603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打开门。看了看敲门的沈晨。头顶明亮雪白的灯光打到女人脸上，女人的眼神被睫毛投下的阴影遮在黑色之下。

　　沈晨抬头看了看女人，“你他妈的和别人女朋友暧昧有意思么？开心？刺激？哈？？”

　　女人嗅到了空气里酒精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抱歉哈，他喝多了。”林杉也皱起了眉毛，拽着沈晨想拖走他。

　　沈晨的力气和个子哪里是林杉拖得动的。“你们在一起时认真的么？哈？你们在一起你知道乐余会背负家里多大的压力么？这不是你跟她两个人能承担的。还是你是想找一个人玩玩？还是怎样？？”沈晨突然像是没了理智，“你他妈的要脸么？！”

　　女人皱着眉毛看了沈晨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林杉。

　　“抱歉哈，他神志不清了要不您先关门，我弄走他。”林杉尴尬的道。

　　女人紧锁的眉头不见舒展，伸手去关门，却被沈晨挡了下来。“你他妈要脸么？？！”沈晨身边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

　　“啪！”林杉一巴掌扇在了沈晨脸上，不轻不重，声音倒挺响。“你喝多了。别犯病了。”说着生拉硬拽拖走了沈晨。

　　也许是那一巴掌震了沈晨一下，沈晨被拖走的时候没有反抗。林杉也一路精神恍惚，她没想打沈晨的，却不知道那一瞬间是怎么了，一巴掌凑了上去。希望他明天清醒之后不要记得被打了一巴掌吧，不然多尴尬。林杉心里默默想。

　　搞走沈晨。拨通乐余的电话。却显示已经关机。

　　林杉站在16楼大堂的落地窗前，看窗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看窗外已是半夜却依然通明的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咔”1603的门又开了，女人从门里走出来。

　　“那个，不好意思哈，今天吵到你了。”林杉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抱歉的说。

　　“你男朋友吗？”女人走到林杉身边，趴在窗前，看向窗外。

　　“你误会了，”林杉想了想，她和沈晨这种从小建立起来的兄弟关系，不太好解释，又怕邻居误会自己是太不检点的人，便随口答，“家里的弟弟。”

　　“这样啊。”女人似是非是点点头。

　　林杉似是非是笑笑。右手伸进裤子口袋，揉了揉里面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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