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和他的三千童话

　　“Adam，你回来了。”
　　“太好了。”

　　沉重而沙哑的嗓音，拥有厚重的颗粒感的嗓音。
　　在梦里一遍遍地犹如诅咒一般的，我仿佛是站在甲板上被捆绑的奥德修斯，只是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便能任性的发狂。我听到女妖塞壬的歌声和那一遍遍犹如预警的庆幸，那股窒息感从心脏抽动着密布在我的身体里，顺着肌肉纹路禁锢了我的行动，让我的大脑只剩下风暴一般的血腥思想。
　　那只鲛人的那句“欢迎回来”让我在睡梦中近乎疯狂。
　　“Adam，Adam，醒醒。”
　　菲尔墨晃醒了我，她半跪在我的床边，保持着距离感的盯着我的脸。
　　“你梦见什么了……我被你吵醒了。”
　　我扭头看向这家小旅馆的窗户外，是半夜。距离那次看见鲛人刚刚过去三四天，我依然是不能释怀。
　　“……菲尔墨，我想……”
　　我停顿了一下，窗户却突然啪嗒啪嗒地被甩了雨点。不过一会儿，倾盆大雨密布地砸在室外，菲尔墨烦躁地拢过自己的长发，“我想我是睡不着了。”她如此抱怨着。
　　“菲尔墨，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赵在等你吗。”
　　赵是菲尔墨的中国女友，高挑，乌黑长发，身材纤细，而金发的菲尔墨是我名义上的“女友”，以此来应对别人的眼光。菲尔墨在工作上经常收到来自性向的侮辱，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册，赵也是同意的。
　　“赵和朋友出去旅行了……为什么突然想在这里多待几天，不是说明天就走吗。离那东西越远越好，你已经拖了四天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
　　我低头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将这几天的梦说出来，房间的门被人剧烈地敲着，听起来十分急切。菲尔墨瞟了一眼我，在看到我点了点头之后才将门打开，是个高大的男士，身上的衣着随意，将鸭舌帽扣在头上压低盖住了大半部分脸。
　　“女士，我们可以换个房间吗。”
　　“为什么？”
　　“我那个房间的隔壁有情侣在吵架。我去尝试沟通了，但是很遗憾没有成功。您可以和我换一下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可以，那就没办法了，你的房间是207？我现在就过去。”
　　我皱了皱眉，“菲尔墨？你怎么了？”
　　她没赢我，从男人手中接过房卡动作有些僵硬，我试着喊了一声菲尔墨，她的身子顿了顿却像逃命一样地飞奔向207.

　　男人向外察看着，似乎是确保菲尔墨进了207的房间。这才转身将房门带上。他把鸭舌帽摘下来，棕褐色的利落的短发，身材高大得让人害怕，接近190 的个头。外套看起来潮湿，他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旁的衣架上，里面的黑色衬衫却看起来很干燥。
　　“你……”
　　男人抬起一只手掌打断了我的询问，“人鱼的姘.头？”
　　“姘.头”这个词把我之前的思绪全都打乱了并且迅速拧成了结，我皱紧了眉头紧盯着他。他却站在衣架前坦然地整理着他的衣服，然后冲我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换你那只人鱼。”
　　“……啊？”
　　“不够？五十万。”
　　我依旧保持沉默，尽量给他我现在很疑惑的表情。但是他却更加不耐烦地，“你直接说多少钱你接受。我先交付给你订金。”
　　“不，等等……”
　　“你搞什么，第一次出来干这行吗？你‘妈妈’没教给你？”他使劲地拉过我的手把一张卡放在我掌心，“我把订金交付给你，你把人鱼勾.引出来，我负责捕捉。事成之后交给你你要的二分之一。剩下的钱由猎杀的人负责交给你。”
　　“你捕捉…人鱼？你疯了吗，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从他宽厚又冰凉的手掌里把手使劲甩出来，抡圆了胳膊冲他脸上砸了过去。他明显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巨大，没来得及躲闪，脸被打得歪向了另一侧。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手背一抹脸上，又捡起了卡。鼻血被他蹭的半张脸都是。

　　“……你不是……可是你身上的气味儿，”他疑惑地看向我，站起身子来低头看我，伸出胳膊揪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甚至我的脚尖都快要离开地面，鼻尖拱进我的衣领里，“你的身体里面有人鱼的那股子腥味。”
　　“你他.妈放我下来！我是见过人鱼，但是只有四天前那一次。”
　　他盯紧了我，棕褐色的瞳孔，我明显感受到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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