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真好啊

作者:陶十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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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阮时雨原以为需要人陪伴聊天的病人年纪会比较大,没想到是一个萌萌的小萝莉。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头发又细又软垂在肩上,微微有些打卷儿。小脸白嫩,大眼睛,小嘴巴,像个瓷娃娃。只是额头和手臂上贴着纱布,配上小小的个子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小姑娘看到陌生人似乎有些害怕,往被子里躲了躲。阮时雨露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你好,我叫阮时雨,是来陪你聊天的。”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还往被子里缩了缩。

      阮时雨有些小尴尬,说实话他并不擅长应付小孩子。他属于偏内向的性格,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没办法表现得很热情。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做的工作之一,既然接下了,那就必须好好干。这么想着,他便硬着头皮自说自话地找了很多话题。

      小姑娘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阮时雨,虽然还是没有搭腔,但是时间一长,好像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阮时雨也是初来乍到,对丹塔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说的大多都是家乡的事。当他说到“夏末的时候,我们那里一种特有的小果子从灰色变成粉色,我们就把它摘下来,烘干磨成粉,做成各种各样的小点心”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

      阮时雨停下话头,等了不一会儿,就听小姑娘细声细气地问:“是什么味道?”

      “香甜的。它的籽是白色的小颗粒,很酸,晒的时候需要挖出来。”阮时雨眨了眨眼睛,“不过我把籽也收集起来了,做点心的时候加进去,吃起来又有奶香又带一点点果酸,这是我的独门秘方。”

      以此为契机,两人聊开了。

      小姑娘名叫宗思渺,即使渐渐熟悉了还是十分害羞,大多时候都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阮时雨,只有少数话题才会开口说一两句。阮时雨注意到她似乎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就一直朝这个方面去聊。

      正渐入佳境,病房里忽然响起一阵咕噜声,阮时雨对上小思渺的目光,脸上发烫。

      “你饿了吗?”

      阮时雨窘迫地说:“仔细想起来,我好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你犯错了吗?他们罚你不许吃饭吗?”

      “不是,我,呃,我忘了。”被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用类似怜悯的眼神看着,阮时雨都快无地自容了。

      善良的小思渺立刻从床头柜里掏出一大堆东西,一股脑全推到阮时雨面前。

      顶着这充满爱心的小眼神儿,阮时雨只好厚着脸皮拣了一袋面包出来。没想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旦有东西下肚,饥饿感更甚。三两口解决了面包,小思渺又张罗着给倒水,竟比之前热络多了。阮时雨眉心一跳,这小姑娘该不会把他当成过家家酒的大娃娃,散发“母爱”来了吧?

      学长同学先不说,这下居然还在一个小萝莉面前丢了面子,阮时雨内心里都快泪奔出星际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加不顾及他心情的小精灵在,只听漾漾嘀了一声提醒道:“进食后请服用一号药丸两粒,二号药丸半粒,三号药浆两盖,四号口服液一管。”

      思渺面露担心:“哥哥,你生病了吗?”

      “咳,一点小感冒。”阮时雨讪讪道,“已经好了,吃药只是为了防止复发。”

      思渺没说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阮时雨从进门起就注意到了小姑娘身上的纱布,走近了才发现胳膊上还有好几处乌青。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便没好意思开口询问,可是看到小思渺露出落寞的神情,阮时雨就有些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是怎么弄的?”

      思渺瘪了瘪嘴,垂下小脑袋不说话。

      阮时雨立刻就紧张了,坏了,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哄得小思渺开心起来。

      在换了一个又一个话题,讲了一个又一个冷笑话后,阮时雨终于再度将小姑娘的情绪带动了起来。

      “恩——我看看,弹哪里好呢——”

      小姑娘害怕地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又微微张开一条缝。

      阮时雨轻轻地弹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尖,根本没用力气,小姑娘这时已经玩得兴高采烈了,立刻装作很疼的样子大叫一声,演得很是卖力,隐约都看见泪花了。

      阮时雨哭笑不得,正要伸手,就见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老实说,不是特别疼。可是阮时雨从小到大泪腺都特别发达,不是心理而是生理上的。这一下砸的一般人顶多来个含泪,阮时雨直接就飙泪了。

      倒是把出手的人吓了一跳:“喂,没这么夸张吧?”

      阮时雨揩掉泪花定睛一看,入眼的是一个和思渺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第一眼阮时雨就觉得这小孩儿肯定是个傲娇猫属性。单看长相的话几乎和思渺一模一样,只有两处不同——思渺的头发细细软软的,而且枯黄,看上去有点儿营养不良的样子,这小孩儿的头发却是又黑又直,阮时雨很想上手摸一摸,看是不是也跟想象的一样硬邦邦的。再有就是思渺的眼睛像小鹿,水润润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小男孩却像只小猫,灵气十足也桀骜难驯。

      “思瀚。”小思渺高兴地叫了一声。

      听这名字结构,应该是兄妹了。对方是个小孩儿,阮时雨也不好去计较,只能自认倒霉,牵着漾漾给对方让出位置。

      “哥哥别生气,刚才思瀚是以为你在欺负我,才会扔你的。”

      阮时雨摆摆手,正要说话,却听男孩儿哼了一声,不屑地吐出两个字:“哭包。”

      阮时雨差点把鼻子给气歪。

      好在有软萌又贴心的小思渺在,给两边做了介绍。阮时雨这才知道原来思渺是姐姐,这两个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四岁。

      阮时雨和思渺聊天逗乐,宗思瀚双手环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一脸冷酷冷傲冷血无情。

      这姐弟俩都不太爱说话,不过阮时雨发现思渺是因为生性腼腆,像小动物一样容易受到惊吓,因此总是小心翼翼的。而宗思瀚就是单纯地讨厌生人了,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像只幽闭空间爱好猫,谁敢上前,二话不说就先挠一爪子。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到了小孩子们睡觉的时间了。阮时雨也是累得够呛,和智能看护对接后刚要起身,就被软软的小手拉住了。思渺也不开口,就是要哭不哭地看着阮时雨。

      对着这么张小脸,阮时雨也委实狠不下心,便说:“我在边上看着你睡,好吗?”

      小姑娘立刻将被子往自己身边拢,空出一大块地方,眨着大眼睛看阮时雨。

      阮时雨看了眼角落里的宗思瀚:“你也该睡了,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宗思瀚凶巴巴的:“要你管。”

      阮时雨叹了口气,拖过两把沙发椅对拼,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封闭小床,又捧了备用的被子堆在里面,朝宗思瀚努努嘴。

      “谁要睡哭包做的狗窝。”

      阮时雨顿时觉得手怎么这么痒。

      智能看护熄了灯,阮时雨轻轻碰了碰熟睡的思渺额头上的伤处,也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黑暗中,宗思瀚偷偷地瞄一眼过来,又瞄一眼,直到确定另外两人都熟睡了,才板着脸翻身窝进沙发椅,打个滚儿卷好被子,再打个哈欠,最后慢慢合上眼睛。

      午夜两点,高大挺拔的男人来到病房,意外地看见病床边上趴着一个人。来人目光扫过两个孩子,小男孩蜷成一团睡得很熟,只有这个时候才真正像个小孩子,小嘴嘟嘟的,很安心的样子。男人的眼里有了温度,心想这猫窝搭的还真适合宗思瀚。

      小女孩也缩在被子里,只有一只小手伸出来抓着床边那个人一缕头发,脸上不再是惶恐不安,而是很难得地翘起了嘴角。

      最后,男人看向趴着睡着的人。是个生面孔,长得不错,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睡梦中嘴巴还一动一动的,让人联想到各类柔软生物。

      男人嘴角勾起。

      室内温度适宜,阮时雨却睡的不太踏实。感冒初愈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他却一连奔波,累到极点连再拿一床被子的气力都没有,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但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冷,想要把被子拉过来盖,可隐约记得那是小思渺盖的……于是就这么一直忍耐着。

      正在艰难挣扎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带着温度盖在了他身上。微微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唇边隐隐有了笑的模样,接着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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