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高岭之花

　　明月皎皎，寒鸦栖枝。风声随着未曾关牢的门扉直直刺入室内，搅动室内摇曳的灯火，光秃秃的墙壁两端分别投下巨大的黑色影子。

　　这是宇智波族地的一隅。

　　“父亲真的是这么说的？”宇智波泉奈满脸震惊，不可置信一般，说完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身子虾米一般佝偻起来。

　　坐在火焰另一端的宇智波斑此时显然已平静下来，沉稳地点了点头，只是声音却透着一丝阴鸷：“是的。父亲还说让我们再也不要过问此事。”

　　“纯还没回来吗？”

　　宇智波斑摇了摇头：“我怕父亲先把他拦下，在门口盯了许久，却一直没有他回来的迹象，恐怕他也已经落入敌手。”

　　宇智波泉奈的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如果是松本海伦也就罢了，可宇智波纯可是自家的族裔，何况纯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孩子又有着牢不可破的誓约。要说服父亲放弃松本海伦，他相信，可要是连纯都一并放弃…

　　“这月楼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斑哥，父亲回来的时候可曾表现出什么异样？”

　　宇智波斑略微沉吟了片刻，回想了一下父亲在回来路上的种种行为：“…一路上很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之前的一个并不明显的细节在他的脑中转瞬即逝。

　　“对了，要说有些奇怪的，就是父亲总是下意识的作出捂着心口的动作。但我看他的模样，神色并不痛苦，似乎并不是心口疼之类的疾病引起的动作。”

　　宇智波泉奈一向聪慧，他眼神一亮，赶忙说道：“难道说…父亲的怀中，其实是藏着什么东西？”

　　“有可能。”宇智波斑道：“但这也只能作为一个猜想。要想确认，我们怕是只能想办法一探究竟。”

　　“说起来何其容易。”泉奈向后一仰，叹道：“斑哥，你我二人的忍术水平，就算合起手来，现在怕也不及父亲的水平。”

　　“…关于这件事我目前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先暂时放一放吧。”宇智波斑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父亲做了什么交换条件，而是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探清月楼之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还有海伦和纯两人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倒是觉得他们此时此刻就在月楼。”夜色渐深了，从门缝里窜进的寒气，让宇智波泉奈忍不住将身上裹着道厚重棉衣又裹紧了几分：“月楼易守难攻，又有重重防守，我想月楼的老板应该不会放弃这样好的地方，冒那么大风险向他们二人转移出去，这岂不是事倍功半？”

　　“你说的对。”宇智波斑赞同道。

　　望着泉奈虚弱的身形，宇智波斑的眉间蹙起一道浅浅的痕迹。天气渐冷，泉奈的身体上次没有恢复好，如今仍然虚弱。只怕这次的行动，自己要瞒着泉奈了。

　　暗暗下了决心，宇智波斑语气郑重，直直地凝视着端坐在对面的泉奈映着烛光的瞳仁，说道：“泉奈，现在情况尚不明朗，我怕我们轻举妄动反而会给海伦姑娘和纯带来危险，这几日我先到外面打探消息，你好好休息。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前几句都是肺腑之言，但宇智波斑在说的同时，发现宇智波泉奈的眼神一黯，心中一紧，生怕他私自行动，赶忙加上了最后一句。

　　这下，泉奈的眼睛才又亮了起来，出于对兄长的信任，点了点头。

　　在叮嘱了几句之后，宇智波斑起身离开了这个秘密碰头的地点。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有着自己的猜测和盘算。

　　走到一半时，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仰望着夜空中疏星点点。

　　不知道那个姑娘，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看着这片星空？

　　就算他这样想时，忽然在一片漆黑的幕布之中，一道圆润的影子向他飞来，宇智波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信鸽。那信鸽被养的油光水亮，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啄了啄他鬓边的碎发

　　…这是谁家信鸽？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宇智波斑心下纳罕，却也眼尖地发现了这小小的信鸽右脚绑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他二话不说，抽出那张纸条展开，就着月光细细查看。

　　瞳孔猛地一缩。

　　…

　　黑暗，无边无垠的黑暗。

　　仿佛深陷沼泽一般，如潮水一般的困顿让蜷缩在一片混沌之中的松本海伦的思想陷入沉眠，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她隐隐约约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意识在深海中不断地下沉。

　　“…深海孕育一切，光明催生黑暗，时间碾碎骄傲，孤独映照软弱，知识导致无知。但所有这一切，终将归于虚无。海伦，我的孩子，你不属于那些，你也不属于此刻。”

　　长长的一段话，声音拖得极慢。仿佛是久远的预言诗，在她的耳畔回响。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字句磋磨镌刻在她的心底。

　　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做出回应。

　　她隐约感觉到，他仿佛马上就要触到海底。而在海底之中，却有着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森林的五个边角，有源源不断的热力散发出来，不断的温暖着她因寒冷而迟钝的无感，而那道平和悦耳的男声，正是从森林的中央传来的。

　　“你是…”坠落到海底，脚下踏上坚实的土地，松本海伦被温暖环绕着，缓缓睁开了眼，她正想询问那人的身份，那片森林却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缓缓地消失了。

　　松本海伦猛地睁开了眼。

　　回归到现实，尖锐的痛觉袭上头顶，松本海伦额头上渗出了一排细汗，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他无声地捂紧了嘴，刹那间，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场景像走马灯一般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嘴唇不住地颤抖，做出口型：“…姐姐。”

　　她不敢发出声音，也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用目光敏锐的扫视着周围，试图判断自己现在在哪里，然而却是徒劳，周围都是黑暗的混沌，一丝光都没有。

　　接着，她只能将手从自己的嘴上缓缓拿下，无声的向周围探去，动作轻缓，生怕惊扰到什么，或是被发现什么。

　　在触碰到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体时，她像是触电一般，手猛的弹跳了起来。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松本海伦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僵持了十几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又缓缓的向那个温热的物体伸出了手。她在上面仔细摩挲了一阵后，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纯君。”

　　用手确认了这是人的脸，并且摸清了五官后，她确定了身边之人的身份，一时心中竟五味陈杂，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自己本来是想让纯君从外面用写轮眼透过墙壁监视，这样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发生的这一切也有人能帮忙通知给斑君。可没想到…不，也许这样才好。

　　她死死地闭着嘴，嘴唇抿得发白。

　　忽然，隐隐传来一声响动，她一惊，可还没来得及再恢复刚才的睡姿，门已经开了，刺眼的光从门外射了进来，映出一道婀娜的人影。

　　松本海伦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眼。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是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甜而不腻，噙着笑意，语气轻松，仿佛不过再说一件平常无奇的事情罢了。

　　“先不说你给我的选择。单单是你说的那些话，我就无法相信。”既然无法再掩饰，松本海伦索性坐直了身子。

　　女人笑了笑：“怎么？觉得我说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我倒是觉得，你经历的这一切更加贴近这个词语…不，倒不如说，你本身，就是个匪夷所思的存在。”

　　每说一句话，女子就向她的方向缓缓走近一步。直到将要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已经走到了松本海伦的床边，此时，海伦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

　　额角滴下冷汗，松本海伦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用着熟悉的举止，轻轻的用食指挑起了自己的下颔。

　　“…之前在那间首饰店，你易了容，对吗？”

　　她问出了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问的那句话。

　　女人惊讶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松本海伦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表情，转而喜笑颜开。

　　她俏皮的拍了拍手，开心的说道：“你认出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认出我的。”

　　“…我不相信你，不是因为你的故事匪夷所思，而是因为内容太过破碎。你甚至无法给我一个完整的逻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是知道你的来历，我这张脸也能证明我们关系匪浅。怎么，你有什么不相信我的理由吗？”顶着一张仿佛成熟的松本海伦的面庞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松本海伦错开视线，淡淡说道：“你听过罗生门吗？”

　　“…那是什么？”女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来你的确没有出过这个世界。”松本海伦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所有的话。罗生门是属于我的最开始的世界的一个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出于各种记忆的美化或是潜意识逃避恐惧的心态，每个人都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而且美化了自己的记忆。因为他们都是当事人。”

　　这次，松本海伦终于抬起了脸。

　　“你和我说，你是父亲的女儿，但和我不一样。你只知道父亲的存在，但我问你的问题，包括你口中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你是怎么诞生的？你凭什么认定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一个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所说的唯一的正确的孩子，我的存在是绝对的，也是唯一能够和父亲联系上的方式…可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无稽之谈。”

　　她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室内冰冷的空气从她的气管划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从来没有，一次都没见过。”

　　女人默不作声。

　　“…至于你说的能够和父亲联系上的方式，就是将我献祭。当然，从你能够说出当我死后我会离开这个世界，但不会真正死亡这件事，我相信你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你要将我献祭，我拒绝。”

　　“为什么？”女人睁大了眼，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

　　“很简单，虽然我不惧怕死亡，死亡也不会伤害到我，但我并不喜欢死亡的感觉。同样，对于父亲，我虽然不排斥见到他，却并没有你那样疯狂…”松本海伦眯了眯眼：“你说过，他可以主动来找我，我也可以通过你说的献祭的方式主动联系他。但既然他不来找我，就说明还没有到时候。”

　　“…你难道没有很多话想问他吗？”

　　“有，但是自从母亲大人死了以后，对于我而言，和他会面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急迫。既然他会来找我，我等着就可以。”

　　松本海伦顿了顿：“而且…我无法原谅他…虽然我不知道母亲的死是为了什么，但我隐约有预感，发生在母亲和我的身上的所有的事，都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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