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高岭之花

　　松本海伦总是独自一人，但她并不孤独，因为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可做。

　　时间流转回一年前，一个暴雨如注的阴沉下午。

　　从电视台坐车回和服店，上了车，松本海伦疲倦地舒了口气，闭着眼睛，用左手揉了揉眉心。

　　再睁开眼睛后，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低下头，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不厚的一沓资料。松本海伦注视着A4纸上印着的头像和旁边用铅字标注出的细小信息，嘴唇无声地嗫嚅着。

　　方向盘被猛打一圈，黑色的丰田车在大雨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溅起朵朵水花。仿佛一道闪电，掠过大雨之中寂静的街道。

　　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她给自己出了一个小小的测验。

　　将手里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松本海伦全神贯注，默然地点了点头。

　　在脑海里，她默默对自己说着：“翻完一遍就放下。”

　　翻到最后一页后，她的手猛然停下。像是触电一般，她没有再将它再翻回去，而是将它重新放进了文件夹中。

　　从文件上移开眼神的少女眼神明亮，眼中涌动着无名的奔流。

　　汽车继续行驶着。

　　十几分钟后。

　　灰蒙蒙的雨从天穹坠落，顺着冰冷的空气，降落在黑色的伞面上，化作微小的水花，片刻便破碎。

　　伞边，一辆保时捷停在「松之森」的门口；伞下，独自撑着伞的松本海伦戴着面纱，眯了眯眼，纤细的手微微用力，将伞收好，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和服店的大门。

　　迈入店铺的一瞬间，她浅褐色的瞳仁倒映出了暖黄色的光。

　　松本海伦和缓地转过头，恬静地注视着今天预约着前来店内的顾客们，勾勒出一个营业性的微笑。

　　正在店内挑选和服材料的一位太太最先看到了她，挑了挑眉，向她笑着打招呼：“松本小姐？”

　　松本海伦眉眼弯弯，恭敬地微微鞠了一躬：“好久不见，八百万夫人。您的生日就在后天？提前跟您说一句生日快乐。”

　　手里还攥着布料的边角，八百万夫人震惊地眨了眨眼：“谢谢…不过，松本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您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订做和服的时候，和我提过一次。”松本海伦微微一笑：“知道您今天来，我还专门给您准备了生日的贺礼。”

　　她眼神一闪，悄悄贴到了八百万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听说您之前的配饰有所损坏，我专门为您亲手做了和上次订做的色无地配套的腰带、足袋和提包。”

　　这位八百万夫人和另一家的门小路夫人关系很好，上个月门小路太太来订做和服的时候，和松本海伦无意之间提起了八百万太太上次订做的和服的配饰无意之中有所损坏，松本海伦暗暗记了下来。

　　配套的配饰价格比起和服自然不高，但一旦损坏，再找原本店家定制店家还要再去翻之前的布料，很是麻烦，因此很多店家拒绝提供这样的服务。因此后来在行业之中也渐渐默认了高档定制和服在顾客不慎配饰损坏后，不提供重新制造配饰的不成文规定。

　　「松之森」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店内本来就有对于顾客生日提供的赠礼服务，但必要的时候，对于老顾客要表现出更多的关切，提供一些别出心裁的小惊喜。

　　而且，八百万太太原本就是从母亲那时一直光顾的老主顾，在自己最艰难的阶段，数次向自己表达了关切。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有所表示。

　　因此松本海伦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真的吗？”

　　果然，八百万夫人立刻喜上眉梢，眼中也露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松本海伦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将食指贴上嘴唇，称呼也随之变化：“那么，就让它成为我和美子夫人之间的秘密如何？”

　　八百万美子眼中闪闪发光，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狡猾的小姑娘啊！”她顿了顿，眼底浮光跃动，噙着笑意又补上了最后一句：“不过……好！”

　　“美子小姐，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穿过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女浅笑着辞别了八百万美子。在转身的刹那间，她闭上了眼。

　　脑海深处，由记忆构成的一座温暖的别墅内，五斗柜上无声地摆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线装的思绪触角一边探寻着细节，一边像画笔一样在脑海中铺展出仿佛浮世绘一般的场面，青花色的笔触，从小小的点、变成线条，最后勾勒出景象。

　　虽然残缺不全，但她知道，经过几次训练后，她的大脑将迎来蜕变。

　　灯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如水波潋滟。

　　……

　　劣质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松本海伦睁开了眼。

　　推开门，扑鼻而来的香烟味混合着酒臭味发酵而成的味道扑面而来，松本海伦近乎本能厌恶一般地屏住了呼吸。

　　不，倒不如说无法呼吸倒是次要的，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味道对于大脑而言造成的瞬间的空白。

　　松本海伦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像是侍者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地端着果盘和酒水，用眼神将室内所有人在一瞬间匆匆一扫。

　　“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

　　她赶忙弯腰鞠躬，趁着里面兴致正高的赌徒们还没反应过来，立刻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退回走廊内，屏住呼吸直到臭味消散，松本海伦这才长长地吸了口气，一转头正好对上千手扉间严肃的脸。

　　抢在对方发话之前，松本海伦摇头说道：“不在。”

　　“那就下一间。”千手扉间毫不客气。

　　松本海伦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一间、两间、三间……松本海伦渐渐也习惯了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味道，最后甚至能够麻木到面不改色地看一眼后平静地说出：“对不起，走错了。”这样的话。

　　他们顺着走廊越走越深，漩涡水户的神经也逐渐疲惫，最后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变成撩着眼皮慢吞吞地靠着墙挪着跟上。

　　“第二十三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水户咕哝着。

　　她话音刚落，松本海伦推门而入。

　　眼神匆匆一扫，群魔乱舞的画面烙印在眼底，松本海伦转了转头确保看到了包间之内每个人的脸后，几秒之内大脑飞速运转，在片刻就将在场所有人的脸和千手扉间之前提供给她的大哥柱间的照片进行了比对，确定其中并没有这个人。

　　“对不起，走——”

　　她熟练地开口。

　　然而就在这次，话语说到一半的某个时刻，她的心底忽然蹿上一阵寒意。

　　然而，这份预感来得太迟了。

　　下一刻，她的嘴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捂了上来。

　　松本海伦睁大眼睛，右手下意识就要去够门把。

　　外面就是千手扉间和漩涡水户，只要她能够哪怕将一只手伸出去，他们就会立刻察觉出问题闯进来，到时候……

　　但下一秒，贴在她耳边，传来的冷冷的声音，让她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

　　“海伦，是我。”

　　门外。

　　漩涡水户无聊地抠了几下指甲，距离松本海伦进门还不到十秒的时间。

　　又过了三秒。

　　奇怪，这个房间时间怎么有点长？就在她皱着眉头刚刚产生这样的疑问的时候，旁边的千手扉间已经从之前阴沉着双臂环胸靠着墙单腿站立的姿势变成了站在门口。

　　拿着苦无，蓄势待发。

　　“诶……诶？扉间！你这是干什么？”

　　“时间不对，跟我一起进去。”

　　千手扉间眯起眼睛，视线凝固在木门上，还没等漩涡水户说什么，下一刻，他的脚已经飞了出去。

　　从许久未曾清扫的门上浮起的尘土还没散尽，扉间已经冲进了这间包厢内，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等等！！扉间！！别冲动！！是我啊！！”

　　这声惨叫的主人，千手扉间十分熟悉，这令他心底一凛，下意识收回了动作。

　　不是别人，正是千手柱间。

　　赌馆之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闪过，巷口的流浪忍者们猛地回过头，却只发现了对方留下的风声。

　　于此同时，趴在宇智波斑背上的松本海伦趁着对方跳跃时停留在空中的间隙，微微探出头，匆匆一眼，只能看到下面流浪忍者们的一阵骚动。

　　下一刻，她听到宇智波斑平静的声音：“抓紧了，要加速了。”

　　她赶紧缩回了头。

　　将脸埋在对方的脊背上，视线被少年用体温烘得十分温暖的浴衣阻隔，感受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气摩擦的原因，松本海伦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几分钟过去，感受到对方跳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松本海伦终于缓缓地又一次探出头。

　　“到了。”耳边同时传来宇智波斑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音。

　　“谢谢。”松本海伦下意识回道。

　　宇智波斑弯下身子，半蹲在河边柔软的草地上。松本海伦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脊背上下来，环顾四周，睁大了眼睛。

　　“……不过，斑君，这里是哪儿？”

　　虽然心底里有着许多疑问，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目前最紧迫的问题。

　　宇智波斑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指遥遥一指：“这里是河边，那里是祭典。”

　　松本海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隔过树丛和波光粼粼的夜晚的水面，祭典的人影绰绰依稀可见，而且距离看起来也并不是很远。

　　稍微安下了心，松本海伦转回视线，微微抬起头，望向旁边穿着浴衣，将戴着的狐狸面具偏到一边，露出精致姣好面容的少年的脸。

　　“那，斑君，我们为什么要来河边呢？”

　　“祭典最重要的是烟火大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宇智波斑绷着一张脸说道：“听族里面的年长一些的人说，这里看烟花，是最漂亮的。”

　　“原来是这样。”

　　顿了顿，宇智波斑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是只有宇智波家才知道的……”但不知为何声音却变小了许多。

　　他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声音更弱，以至于松本海伦一时没听清，问道：“……什么？”

　　宇智波斑视线飘忽了一下，正准备再说一遍，然而他刚刚开口，耳边却炸开了不一样的声音。

　　——是烟花爆炸的声音。

　　松本海伦迅速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抬起了头。

　　在黑夜的水面上，像是从天而降的祝福一般，五颜六色，绚烂至极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飞上暗夜的天穹。顺着直冲云霄的闪着光的烟花周围，不时飞溅出细小却也十分耀眼的小小火花，消散于不远的空气之中。而烟花在直达云端后，像是完成使命一般，刹那间绽放出斑斓的色彩，向着周围铺散开来。

　　松本海伦的内心忽然升腾起一段回忆。

　　就像是曾经爬上的松本宅的屋顶，坐在穗子温暖的怀抱里，她拼命仰着头，凝视着的天空中绽放出的烟花。

　　那时的自己有多大呢，她在心底问着自己。

　　四岁，还是五岁？

　　在那之后，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就不愿意再让母亲抱着自己看烟花了。

　　——在如今的自己看来，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顺着烟花飞上天空的巨大声音，她心底里随之发出了寂寞的回响。

　　不停地飞上天空的烟花，一簇比一簇更高，一簇比一簇更炫目，更美丽。短短几秒之间，原本沉寂的黑夜被热闹、拥挤而华丽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占据了所有空间。

　　松本海伦浅褐色的瞳孔倒映出绚烂的烟花，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妈妈，你看烟花！好漂亮！”
　　——“海伦，别乱动！掉下去怎么办！”

　　心脏微微颤动着，她视线微微下移，就看到了湖面上的另一场烟火大会，清澈透明的水面仿佛一面镜子，将天空上的烟火大会完全复制了下来，而她正仿佛站在这所有瑰丽璀璨的中央。

　　侧过脸注视着少女脸上少见的明亮色彩，宇智波斑嘴角缓缓勾勒出笑容。

　　然而只是一个晃神，旁边的少女右手忽然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袖，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拽着他向着河面的方向跑去。

　　“危险——”

　　眼看对方朝着水面越跑越近，宇智波斑脸色一变，左手下意识使劲一拽，将对方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回来。

　　沉重的温暖的感觉撞击上胸膛。

　　宇智波斑回过神来，发现他用的力气有些过头了，直接把对方拽得踉跄，差点摔倒。

　　“抱歉……”

　　他的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刻，摔在他胸膛上的少女忽然抬起了脸。

　　她右眼的眼角隐隐泛着光，脸上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表情一片空白，凝固僵硬得甚至有点像一块石头，可那双微微闪光的眼睛却倔强地凝视着他，没有任何掩饰，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表情。

　　而在她的眼中，怔住的他的背后是无数绮丽的烟火。

　　在那一瞬间，宇智波斑忽然感觉胸膛里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重重地跳跃了一下，又沉沉地直直地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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