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少年

　　外婆是杜雷印象中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外婆只有母亲这一个孩子，在外公去世后，母亲也有提议过找个保姆照顾外婆，但是被外婆拒绝了。外婆作为那个年代少有的知识分子，是个立场坚定的人，自己决定好的事情很少做改变。外婆常年独居，每回杜雷暑假回来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外婆最开心的时光。春节前父母离异后，母亲考虑到外婆年事已高，近年身体状况愈加不好了，就决定带着杜雷回韩城生活。结果刚回来没几天，外婆就说自己想动手术，胆结石已经让外婆整晚整晚疼得睡不着了。杜雷悄悄问过外婆，是不是他们没回来，外婆不会告诉他们病情。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只是摸了摸杜雷的头，只说了句“傻孩子”。

　　杜雷今天在家陪外婆了一整日，可能是手术成功不再病痛了，也可能是节日里有人陪着，外婆今天显得格外高兴。不过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晚饭吃了点稀粥，在床上躺了会儿就睡着了。杜雷母亲是一名律师，即使今天是元宵节，依然在忙着一些案件材料。和在忙碌整理材料的母亲打了声招呼，杜雷就决定出门透气。

　　外婆家离市中心有一小段距离，杜雷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市中心。发现居然有灯会，杜雷也随人群进会场。才进会场，杜雷就看到林靖宇突兀地在人群里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杜雷带着恶作剧的心态想吓唬下林靖宇。哪想，刚接近林靖宇，他就被人撞向了自己。这小子抱起来挺舒服的呀，杜雷不由想着。见林靖宇抬起了头，杜雷开玩笑道，“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啊？”“抱我舒服吗？”没想到林靖宇会这么说，杜雷被噎到了。“啊？额，还行吧，呵呵。”“你是不打算放开了，是吧？”“啊？哦，哦。”杜雷有点慌张地放开了林靖宇，见林靖宇一脸坏笑，杜雷才意识到自己反倒被林靖宇耍了。

　　林靖宇对杜雷说了自己和钟薇走散的事情，见杜雷两手空空就问，“刚来？还是没能猜对灯谜？要不要哥哥送你俩奖品？”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玩偶。“去你的，我才刚到。你这是灯谜奖品啊，怎么都像小女生玩的？”杜雷从林靖宇手上拿了个玩偶看了看，见玩偶还算别致可爱，又问，“在哪猜的？我也弄几个回去给我外婆看看。”“喏，就那边。”林靖宇指了指杜雷身后。

　　在杜雷猜灯谜的时候，他边上站着一个流着鼻涕拿糖葫芦的小男孩。小男孩看着杜雷怀里刚赢的玩偶极为羡慕，扯了自己妈妈的衣服好几回了。无奈，这孩子的妈妈遇到的谜题似乎都有点难。看到小孩子渐渐沮丧的样子，林靖宇悄悄地把自己手里的玩偶递给了小男孩的妈妈。在小男孩妈妈惊诧的目光下，林靖宇笑着悄悄指了指小男孩。小男孩的妈妈瞬间明白过来，不由感动万分，小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蹲下身子将玩偶给小孩子。“哇，妈妈好棒啊！”看着小孩在开心地在他妈妈脸上亲了一口，还粘了他妈妈一脸鼻涕，林靖宇不由咧着嘴笑得很开心。杜雷在一旁看到了林靖宇的举动，觉得这人真是傻得可爱，然后将自己刚赢得的玩偶塞进了林靖宇怀里，不理会愕然的林靖宇自己继续猜下个灯谜去了。

　　俩人游逛得差不多了，林靖宇就带着杜雷前往之前约好的相馆门口等候钟薇。俩人干坐在相馆门前等了一会，一时无话。杜雷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MP3，把一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廓里，打开音乐调好音量后，把另一只耳机塞进了林靖宇的耳廓里。林靖宇感受到杜雷的动作，没有拒绝，然后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五月天的《一颗苹果》。杜雷对林靖宇笑了笑，林靖宇也笑了笑，顺带回了句“傻X”。MP3下一首歌放的是五月天的《纯真》，林靖宇不由想，原来杜雷喜欢五月天啊。

　　听着音乐，广场上的喧嚣似乎在渐渐地离两人远去。一个用两支手臂撑在大腿上托着腮帮，一个伸着长腿双手撑在身后，一副耳机挂在两人之间。仿佛，相馆门前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空间。不记清之后听了几首歌，反正来来回回都是五月天的歌曲，林靖宇已经不去回想听到的歌曲名称，而是在纯粹地听歌和享受此刻祥和感觉。还是杜雷捅了捅林靖宇，林靖宇才看到从广场上出来的钟薇，以及钟薇身后的杨威和杨淼。。。

　　“你们怎么碰一起啦？”林靖宇和钟薇都很诧异两人分开后都遇到了熟人。杨淼是钟薇的同班同学，林靖宇并不认识。但这不意味着杨淼不认识林靖宇。“我今天出来玩刚好遇到杨威，他家就在我附近，所以就顺路一起来了。结果又遇到了钟薇。”钟薇还未作解释，杨淼倒是抢先把话说了。于是，一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主要是有杨威在的场合要冷场很难。聊了一会儿，钟薇想找公共电话联系她爸爸来接她和林靖宇回家。杜雷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诺基亚，让钟薇联系她老爸。发现杜雷居然有手机，杨威直叫“大款啊。”杨淼更是连连看了杜雷几眼。搞得杜雷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爸和他朋友聊得正HIGH，说是一小时后再来接我们。”钟薇嘟着嘴，一副不满自己老爸的样子。“没事，我们就在这等吧。”林靖宇觉得无所谓，反正明天是周日，不过不清楚杜雷、杨威怎么想，林靖宇又补充道，“哎，你们早点回去吧，这都九点了。”“没关系，反正明天周日，我今晚可以晚点回去的，就在这陪一会儿钟薇吧。”听了林靖宇的话，杨淼走到钟薇身边，挽起钟薇的手臂说。“我也是哦。”杨威依旧笑嘻嘻地说。“那你呢？”林靖宇看着杜雷问。“我当然也是陪你们等啊。走，我请你们去吃宵夜吧。”杜雷收拾好MP3和手机笑着对林靖宇说。“哇哦，太棒了，大款要请客。走走走，我知道哪里有宵夜吃。”杨威听完杜雷的话立马更加亢奋了，走到林靖宇和杜雷之间，张开双臂勾住两人的脖子就往前走。被杨威勾搭住的两人倾着脖子相视一眼，一起用手肘用力捅向杨威的肚子，然后一起挣脱杨威跑了开来。“啊！！！你们两个混蛋，给我站住！”杨威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就去追俩人。钟薇和杨淼也大笑着跟上。路边一个刚从灯会会场里退出的老人，看着林靖宇这群人玩闹，不由摇摇头感叹，年轻真好。

　　过完元宵这个周末，学校算是正式回归教学模式了，走读生们也被允许报名在校晚自习。杨威和杜雷也报了晚自习。杨威早午晚餐依旧在家吃。但对于家住离校稍远的杜雷，午餐和晚餐时间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稍显不便了。于是，杜雷也办了张饭卡，午餐和晚餐都跟着林靖宇一起吃。钟薇元宵时背着母亲从父亲那讨要了一些零花钱充当生活费，不用再舔着脸蹭林靖宇的饭卡。不过，她还是决定来和林靖宇、杜雷一起吃饭。三个人吃饭多有趣啊，钟薇就是这样解释的。

　　三月的某天，三人正在学校饭堂吃饭。“诶，混蛋！那是我这堆菜里唯一的一块肉，你居然夹走它！”林靖宇怒视正在挑眉的杜雷。“混蛋，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能轻易吃别人盘子里的菜！”“哎呀，我们谁跟谁啦。再说，我发现你不比我不爱干净。”杜雷笑着回答。“什么？”钟薇一脸茫然地问杜雷。“双重否定，更加肯定。这语法可是老师今天才教的哟，你们班老师是不是偷懒没教你们啊？还是你上课没认真听啊？”一下子得罪两个人的杜雷，被林靖宇和钟薇重重地扣了下脑门，吃痛地吸了口凉气。

　　“下面来收看一条午间新闻，昨日江苏某地又出现一例呼吸道感染患者，已被。。。”正在吃饭的林靖宇看到新闻，不由叹息一声，“唉，这非典病毒真可怕，听说已经好多人被感染，然后死亡了。”“是啊，听说外地大城市闹得很严重，现在从在外地的人都得经过检查才能回来。”杜雷对这个事情知道的多一点，毕竟他父亲所在的广州是重灾区。“对哦，难怪前阵子开始，学校里经常在消毒，也是在防病毒吧？”三人又闲聊了几句，虽然很关心这些新闻，但是又觉得这些事离切身很遥远，三人也并未做太过关注。哪想，三日后，林靖宇一个同班同学几日高烧不退，据说家长是刚才外地回来的，疑似病毒感染了。于是，学校被要求停课，林靖宇全班要被隔离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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